44.Chapter 46

Chapter 45

要阮念初搬家的事, 厲騰的態度很堅持,也很強硬,她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只好從了。

她答應他, 今天先回家收拾東西, 順便跟阮母打個報告, 明天下午再搬去他那兒。厲騰於是先把她送回了家。

下了出租以後, 還陪她步行,牽着她慢悠悠的,一直走到單元樓下。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半, 太陽懶懶掛在天上,倒落不落, 餘溫暖洋洋地淌在人身上。

小區裡, 剛從菜市場出來的大爺大媽談笑風生, 幾隻大黃貓喵喵地追逐打鬧,不小心掉進花壇, 滾了滿身泥。

看着這一切,阮念初陡然生出種錯覺,彷彿邊城的三日驚魂,只是場噩夢。

這麼想着,她有些出神。

這時, 耳邊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 淡淡的, 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到了。”

“啊。”阮念初轉頭, 嘴角勾起個淺淺的笑, “那我先上樓。你也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厲騰瞧着她,不語, 捏住她手的五根指,也沒有鬆。

這小姑娘好像更漂亮了。這種美,不同於以前的嬌俏和靈動,那是一種從骨子裡出來的媚色,顧盼之間,風情萬種。

也不知是跟他上牀之後,她真變得更美,還是他中的毒,入骨更深。

厲騰看阮念初的眼神,忽然暗了些。如果阮念初仔細觀察,會發現,這種暗是沉迷情.欲的暗,和他在牀上時的眸色,一模一樣。

不過她此時的注意力卻集中在手機屏幕。

微信收到一條新消息,是喬雨霏發的,問她的演出幾號結束,什麼時候回雲城。

阮念初看了眼微信,並未立刻回覆,而是擡頭看厲騰,眨眼:“還有什麼事麼?”他把她的手捏得那麼緊,她走不了。

他掃了眼邊上的行李箱,“這個重,我幫你弄上去。”

“我自己來吧。你還有傷。”

“左手能使勁兒。”

“但是……”

話沒說完,厲騰便單手一下勁兒,把箱子給拎了起來。阮念初見狀沒轍,只好道,“那謝謝你了。”

旁邊厲騰正要上樓,聞言頓步,側過頭。半眯了眼睛看她。

阮念初狐疑:“又怎麼了?”

厲騰問:“你剛纔說什麼。”

她回想一下,“哦,我說‘那謝謝你了’。”

“阮念初,”厲騰的表情泰然如常,“咱倆這關係,再讓我聽見你跟我說一個謝字兒,我就乾哭你。”

“……”她被口水噎了下,覺得莫名其妙,“什麼啊,我說謝謝也有錯?你這人怎麼這麼蠻不講理?”

他漫不經心,“我就這麼不講理。”

“……”

“不信可以試試。”

阮念初無語,徹底被這人一本正經開黃腔的本事折服。心道什麼叫臉皮厚,這就叫臉皮厚,什麼叫流氓,這就叫流氓。

厲騰在她心中維持了整整七年的高嶺之花形象,至此,全然倒塌。

幾分鐘後,厲騰把行李箱放在了阮念初的家門口。

分開前,少不了來個吻別。

法式熱吻。

具體的細節有多熱,阮念初已經有點記不清了,只知道,他把她抵在她家防盜門上,親了好半天。她雙頰滾燙,腦子也暈乎乎的,等再回過神,自己人已經在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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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關上門,跑到陽臺窗戶前,往下看,正好瞧見厲騰的背影走在石子路上,修長筆直,挺拔如畫。夕陽下,影子被拉成長長的一條。

阮念初有點發花癡。

感嘆,他身材實在是好,各方比例,堪稱完美,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緊碩的八塊,往下還有兩條人魚線。

所以那把腰腹的力量,也強得非人哉。

不知想到了什麼,阮念初臉微紅,乾咳了一聲收回目光。

阮父阮母和朋友聚會去了,要晚飯後纔回。她把行李箱推進房間,洗了個澡,然後才躺在牀上回喬雨霏的微信。

是念初不是十五:已回家。怎麼?

過了約兩分鐘,喬雨霏回覆:我有事跟你說。

是念初不是十五:我也有事跟你說。

這條消息一發過去,喬雨霏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阮念初拉高被子把自己裹住,懶洋洋道:“你先說。”

電話那邊的喬雨霏顯得很激動,哇哇大叫道:“念念我跟你說,上次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小鮮肉你還記得麼?就是那個二十出頭,特別帥,笑起來還有虎牙的?”

阮念初其實不記得了,但還是道:“嗯。”

喬雨霏換上副高傲語氣,“我把他釣上了。”

阮念初撕開一張面膜貼臉上,涼涼的,“恭喜。衷心祝願這隻小狼狗能讓你的新鮮感維持在三個月以上。”

“承你吉言。”喬雨霏喜滋滋,這纔想起來問她,“你又有什麼事呀?”

阮念初沉默了數秒鐘,回答:“我和厲騰睡了。”

喬雨霏驚呆:“你們不是分手了麼?”

“呃……情況比較複雜,複合了。然後就睡了。”

“……哦。”喬雨霏有點艱難地消化着這個信息,頓了下,才八卦兮兮地打聽:“感覺怎麼樣?”

她認真回想半天,擠出句話:“好累。”

那人的體力和精力,實在不是正常人能招架的。阮念初突然有點惶恐,厲騰身上帶着傷,都能猛成那樣,他要是傷好了……想想都怕。

兩個女人之間的話題,跨越度很大,東拉西扯,說說這,說說那,很快一個小時便過去了。最終,在這通電話結束之前,喬雨霏又以情感專家的身份,給二十六歲才迎來初戀的阮念初,傳授了一套心得——

一段感情裡,被動的一方總是比主動的一方吃虧,所以,一定要牢牢佔據主動權。

對此,阮念初似懂非懂,問:“什麼叫佔據主動權?”

“就是讓他事事順着你,寵着你,以你爲中心。”喬雨霏回答,“你們倆之間,你說了算。”

阮念初一想,覺得這種狀態非常不錯,便追問:“那我應該怎麼做?”

“很簡單。勾引他。”喬雨霏言簡意賅,“用你的美色,把他迷得神魂顛倒,讓他離不開你。”

勾引他。阮念初眼珠子轉了轉,眯眼,記住了。

又閒聊幾句,她掛斷了電話。再看手機,微信裡又多了條消息,這次,是厲騰發的。

0714:你爸媽明天在家不?

是念初不是十五:沒聽他們說要出門,應該在吧。爲什麼問這個?

0714:隨口問問。

她想了想,又敲字:醫院開的藥記得按時吃。

0714:嗯。

是念初不是十五:難得見你回信息這麼快,你在做什麼?

厲騰回過來兩個字:想你。

“……”阮念初抿嘴笑,放下手機,拉高被子蓋住整張臉,然後傻笑出聲。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連她自己都覺得,他把她變傻了。

這天晚上,阮念初把要搬去厲騰那兒住的事,告訴了阮母。阮母聽完,雖未反對,臉色卻明顯變了幾分。

對厲騰,阮母自然是一百二十個滿意,現在這個社會,年輕人談戀愛住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作爲女方母親,阮母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介意。

她這女兒頭腦簡單,這麼無名無分地同居,成了還好,要是沒成,虧可就吃大了。

這個顧慮阮母只埋在心裡。畢竟女兒已經大了,要怎麼做決定,父母都只能尊重。

第二天,厲騰照舊來接阮念初去單位上班。

路上,她喝着豆漿想起什麼,第二次問:“對了,你昨晚上爲什麼問我爸媽今天在不在家?”

厲騰的回答也一成不變,“隨口問問。”

那時,阮念初聞言便沒再多問,低下頭,繼續吃她的早飯。而直到這天下午下班,阮念初接了一個電話之後,疑惑才得以解開。

電話是阮母打的。

聽筒裡,阮母的語氣輕快愉悅,顯然心情極佳。她說:“念念哪,你說你這孩子,有好事兒了也不跟你爸媽說,怎麼什麼都瞞着我們。”

阮念初腦子一懵,“好事?我瞞着你們什麼?”

“還跟我裝傻呢?”阮母滿臉笑容,樂悠悠道:“剛纔厲騰都來家裡了,酒啊保健品什麼的,買了一大堆東西。這孩子就是講禮。他都告訴我們了,說準備先帶你回嶂北,讓他媽看看你,回來就商量你倆結婚的事兒。我就說,無緣無故幹嘛非搬一起住,原來你們都處得這麼好了呀……”

“結婚?”阮念初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厲騰跟你說,我們準備結婚?”

阮母喜道:“對呀對呀。”

老實說,這個劇情,真是令阮念初萬萬沒想到。她伸手撫了下額頭,好片刻,才幹笑着回答:“那就是吧。”

那頭,阮母十分欣慰,嘆道:“念念,你和厲騰能成,說實話媽媽特別高興。厲騰多好啊,大方,風趣,愛笑,又那麼健談,簡直挑不出毛病。”

阮念初舉着電話抽了抽嘴角,懷疑她媽口中誇上天的人,和自己認識的,壓根不是同一個。

她算是明白了,真正該報中央戲精學院的其實是厲騰,演亡命之徒像,演高嶺之花像,連演父母眼中的十佳好女婿,都很像。傳說中的戲精本精,可見非他莫屬。

*

有了“快結婚“這個大前提,阮念初和厲騰的同居,在阮父阮母眼中變得順理成章起來。當晚,阮念初便收拾了一些衣物,搬去厲騰在軍區宿舍的房子。

宿舍和她家分別在雲城的南北,相去甚遠。

切身感受過後,阮念初愈發佩服起厲騰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毅力。看着他開車時的側臉,她托腮,忍不住發自內心地稱讚:“厲隊,我發現你真的對我好好。”

她最近越來越呆,偶爾冒出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厲騰也習以爲常。聞言,他沒太大反應,淡淡嗯了聲,“知道我對你好就好。”

阮念初聲音壓低一些:“欸,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特別喜歡我呀?”

厲騰看她一眼,“你說呢。”

她琢磨着,“是?”

他扯脣笑了下,說:“那就是。”

阮念初想,大概越不愛笑的人,笑容越能感染人,所以厲騰偶爾一個笑,對她的殺傷力纔會那麼大。每每看見他笑,她的心情再陰鬱,也會晴幾分。所以她喜歡看他笑。

她嘴角的弧度隨他擴大,片刻,又輕聲道:“你今天去我家了,對麼?”

厲騰說:“嗯。”

“聽我媽說,你告訴她我們有結婚的計劃。”阮念初笑了笑,“你爲了不讓我媽生氣,想了這麼周到的理由,可以的。”

前方是紅燈,厲騰把車停下。

趁這當口,他摸出根菸塞嘴裡,點燃,撣了下菸灰扭頭看她,目光很深,井似的:“阮念初,你都把我睡了,難道沒想跟我結婚?”

“……”阮念初眉心抖了抖,她確定以及肯定,厲騰他用的是“把”,而不是“被”。

“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他捏住她下巴,貼近她,雙脣間的白色煙霧夾雜一絲薄荷味,低了聲音:“你要跟我耍流氓?”

短短几秒,阮念初反應過來,瞪眼,“你跟我媽說的話是認真的?”

厲騰直勾勾盯着她:“這種事還能鬧着玩兒?”

“但是,”她驚呆了,心跳都漏掉半拍,,“我們正式在一起不到一個月,而且,結婚是人生大事,需要慎重考慮……”

厲騰說:“沒人逼你明天就嫁我。”

“……”

這時,前方紅燈跳成了綠色,背後車輛等得不耐煩,摁響了喇叭。嘟嘟嘟,聲響刺耳。

厲騰坐正發動了汽車,沉默片刻,忽道:“阮念初,我對你什麼樣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思你也知道。你要考慮,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我這人認死理,不是我的我不碰,是我的,要我放手除非我死。懂我說的意思麼?”

他說這話時,面色平靜,但那雙眼卻分明透着冷。

阮念初察覺厲騰周身的寒凜,心一沉。

自複合以來,這人冰山的一面已經很久沒展現過了,大多時候,他都對她縱容寵溺,疼愛有加。如今這曇花一現的剎那,威懾力更勝以往百倍。

她撫了下心口,嘀咕道:“我的意思是,現在結婚有點太急了,過一段時間再說。你幹嘛突然這麼激動。”

他答得漠然自如:“怕你又把我甩了。”

“……”阮念初心尖突的一顫,眸光閃動,須臾,哭笑不得,“厲首長我謝謝你,麻煩你有點自信好麼?你看你長得這麼帥身材又好,還是國家之棟樑,哪個女人捨得跟你分手,除非她傻。”

厲騰沒吭聲。論傻,誰比得過他家這隻小妖精。

阮念初的心情忽然大好,眉眼彎彎,“放好東西以後,陪我去超市,我要買一些日用品。”

厲騰直接拒絕:“明兒再買,今晚你沒時間。”

“爲什麼沒時間?”現在明明八點不到。

“我剛纔我聽你說了‘謝’字兒。”他視線漫不經心移到她臉上,一挑眉,“兩次。”

“……”

於是,同居的第一晚,阮念初果真就一直在嗚嗚地哭。哭到最後,體力不支,直接暈過去。

醒來以後,她陷入了一種深沉的憂傷中。

如今還是被動,都這樣了,如果再聽喬雨霏的話,去主動勾引一下厲騰,她還有命活麼?

不過憂傷沒能持續上多久,厲騰便又黏上來。

阮念初羞得面紅耳赤,一捏拳,道:“你就不能剋制一點,和我蓋着棉被純聊天麼?”照他這強度,她怕自己的腎英年早虧。

厲騰把她抱懷裡,鼻尖來回蹭她的臉蛋兒,“不能。”

抗議無效,阮念初只好撒嬌,故意軟了嗓子嬌滴滴道:“厲首長,我們不演喪屍片了,演《睡美人》好不好?”她真的好睏。

厲騰低笑咬她耳朵,啞聲:“我不正在睡麼。”

阮念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