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桑中毒之後,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沒有敏銳的感知和強大的鬼力,就像是個普通女人一樣也需要休息,甚至也開始接受人的食物!這對於裴罪來說是好事,至少也是個減少兩個人之間距離,而邁步巨大的一步!
如果是以前的佞桑,恐怕這玄一十四也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出現在裴罪的牀頭,悄無聲息了。裴罪現在有傷勢在身,感知遲鈍一點也說得通,就是這玄一十四委實有些小人行徑了,居然半夜三更跑到這裡嚇人。
玄一十四對裴罪的反應似乎很滿意,雖然沒有五官,卻依然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嘚瑟:“一別數月,甚是想念故友。聽說,你找回我的臉了?”
麻痹,一萬隻草泥馬也難以形容裴罪現在的心情。他昨天跟泰山王一戰差點就掛掉,今天早上的時候才逃出來,現在好不容易睡個好覺,都已經凌晨了,這貨居然跑來擾人清夢。
問題是這還不是最可惡的,最討厭的是緋衣昨天才死,留下啦玄一十四的臉,今天這貨就知道了。果然是因爲那是自己的臉,所以才知道緊張了嗎?
早知道當時就應該多踩幾腳,真是悔不當初。裴罪陰沉着臉,從懷裡掏出陳利鵬和魏福達那兩個木人,扔了過去:“你幫我修好他們兩個,我把你的臉皮還給你。”
玄一十四樂了,把那張白板一樣的臉湊了過去:“我記得,這式神是我借給你的吧!”
“聽說祖奶奶對你這張臉很感興趣……”裴罪扭過臉,沒辦法,你看着一張毫無五官的臉,也覺得瘮的慌。
一句話,明顯踩住了玄一十四的尾巴。裴罪分明聽見了咬牙切齒的聲音:“別忘了,你兒子還在我手裡!”
瞧瞧,這話說的多像是氣急敗壞的綁匪,叫囂着想要撕票的情景。裴罪暗自調整呼吸,讓自己的語氣盡量保持平穩:“沒牙仔到現在都沒出現,你該不會是把我兒子弄丟了吧!”
“怎麼可能,我可是三清山的主人,我可是無所不能的玄門掌門大人!怎麼可能被莫名其妙燒了老巢,連養肥了的饕餮都被人逮走的事情呢……我怎麼會……”玄一十四的聲音越來越低,說道最後顯然是一絲底氣都沒有了。
裴罪眼角一跳,猛然轉身,一把拎住玄一十四的衣領:“你特麼的真把老子兒子給弄丟了!”
雖然他想燒了玄門很久了,也很感謝對方幫他圓滿了心願。可尼瑪居然把他兒子拐走,那就罪大惡極了。再看這玄一十四,本來毫無五官的臉,此時居然更讓他理解了什麼叫做面目可憎!!!
“別,別衝動……”玄一十四握住裴罪的胳膊,連忙說道。
裴罪臉色一沉,想想他剛纔說的話,被抓走的是饕餮,又不是他兒子,總算是稍微寬了下心。“那你說,我家沒牙仔呢!”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玄一十四很驚訝,這個人難道耳朵有問題嗎?
裴罪齜了齜牙,“你說了什麼嗎?”
“我說了啊,我剛把你家饕餮給養肥了,尼瑪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我連臉都沒看見,心痛啊心痛啊!!!”玄一十四也很生氣,天知道他有多辛苦才養活那隻吃貨,簡直是號令玄門所有的人給他準備食材,稍微不留神,那饕餮就能爬到他的房間啃了他滿屋子的寶貝!
簡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本來尋思着那玩意兒好歹是個兇獸,就算養不家也能培養一點感情。到時候萬一真的天下大亂,他也多給自己留條後路,沒想到那吃貨吃走就走,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做奶爸的有多辛苦。
裴罪倒是從他的話裡聽出一點蹊蹺,“你說啥,我家饕餮?”
“對你,你不知道你那兒子就是兇獸饕餮嗎?”這下輪到玄一十四納悶了,不知道是什麼品種都敢隨便往家裡領,他都不怕睡覺的時候莫名其妙被那吃貨加餐了嗎?
裴罪嘴角一抽,驚訝地看向那張毫無五官的臉:“開什麼玩笑,我家沒牙仔那可是鬼母的兒子。”
“鬼母要是能生出兇獸,我玄門掌門給她坐!”玄一十四據理力爭,想他縱橫人間數百年,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還怎麼混。
果然是個怪胎,裴罪鄙視的看向玄一十四,腦袋開始回想遇見沒牙仔的種種。雖然沒牙仔一開始就說鬼母是他孃親,可當時的情況自己畢竟不太清楚,如果說他不是鬼母的兒子也有這個可能。可是鬼母爲啥要把饕餮放到自己身邊,難道一開始就指望沒牙仔拿自己打牙祭嗎?開什麼玩笑,鬼母可是老爺子的心上人!
這麼說,就是送來給自己當幫手的。這倒是有可能,不信你看沒牙仔跟他多親。想到沒牙仔從出生的時候到跟隨自己闖蕩多時,的確展示了他在吃的方面的無限潛力,這倒是蠻符合饕餮的天性。
光是那鋒利的裡三排外三排的牙齒,就絕非凡品啊!要不是他當初年幼,也不可能碎了那麼多次牙,居然還能在幾天後完美的再長出來。
看來,沒牙仔十有**是饕餮了。可是他爲毛從一開始是鬼體,後來纔開始漸漸修成妖身的?不過也是,畢竟他是從地府出來的,一開始呈現出來的鬼體大概也正是如此。
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兒子,居然還有那麼大的來歷,裴罪不禁裂開嘴角,大有吾家有崽初養成的快感。還沒等裴罪樂呵完,玄一十四剛纔說的話如同巨石般砸了過來。
“你是說,我兒子現在失蹤了,連你也不知道在哪兒?”裴罪咬牙切齒,他把兒子託付給玄一十四,現在他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告訴他,兒子不見了!
玄一十四弱弱點了點頭,之前的氣勢完全沒有了。
“那好,緋衣是你的人,你的臉在她那裡,爲什麼還要讓我去找她?”裴罪沉了沉氣,說到底緋衣不過是欺騙了他,被玉兒所利用了,最後爲了救佞桑還賠了自己的性命。仔細想想,裴罪倒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她了。
緋衣是山臊,當初狀元山的那個故事也是她的故事。玄一十四輕咳一聲,將自己和緋衣的因緣緩緩講了出來。
當年山臊還是山上的山精,在一次偶爾的機會遇到了一位書生。那書生生的面紅齒白,這小小的山精就動了凡心。於是她便前往三清山去尋找玄一十四,正好遇到了和他打賭的鬼王。沒錯,就是裴罪他那倒黴老爹!
鬼王和玄一十四關係比較微妙,玄一十四趁機說了不少他的壞話,裴罪選擇性遺忘了。話說這玄一十四跟鬼王有些樑子,正好遇到前來求助的山臊,於是鬼王大發慈悲的把玄一十四的臉給騙了下來,送給了山臊。
至於是怎麼騙得,玄一十四打死也不開口,裴罪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他疑似真愛的祖奶奶身上。想必當初祖奶奶裴雪還是一門心思的紮在自己老爹的身上,他小手一勾估計裴雪嫣然一笑,這邊的玄一十四就自動把臉送給美人了。
不過這些也都是裴罪的猜想,估摸着玄一十四嫌棄當年的事情太過丟臉,越是概不透露。
這山臊有了臉化成了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與那書生款款深情卷鰈情深。書生下山上京趕考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回來迎娶她,沒想到最後居然帶回來一個公主,再也不肯與她相見。這故事與裴雪講給他的大相徑庭,只是後面有所不同。
緋衣那樣的性格,是不願意與人相爭的,她只是繼續留在山上,做一隻山林精魅。直到裴罪那天闖進了寒蟬寺,玄一十四找到了緋衣。
能讓玄一十四大費心機的人,除了裴雪還能有誰。果然裴罪一出現,裴雪就坐不住了,這其中的原因玄一十四講的十分隱晦,不過裴罪還是聽出來了,他和裴雪搞不好還真的有很大的關係。
自己姓裴,據說是隨了母姓。他的母親姓裴,那麼跟裴雪是不是有很密切的關係呢?難道是姐妹?姐妹兩個同事喜歡上他的父親鬼王,要不要那麼狗血!
邱劫說當初是鬼王親手將裴雪送進十八層地獄,這麼苦大仇深,難道裴雪就是殺死他母親的兇手?好一齣相殺相愛啊,裴罪搖了搖頭,腦袋浮現出裴雪那慵懶清冷的臉龐,還有那肆意的翠綠酒葫蘆,打死他都不信這是個被愛情迷暈腦袋的傻女人。
聽玄一十四將這裡面的盤根錯節緩緩道出,裡面好幾個疑點都被他略過,顯然是不想讓裴罪知道的。不過沒關係,他裴罪現在有的是耐心,他可以好好調查。
緋衣大概是這裡面的最大犧牲品,上一次的愛情也許並不是那麼深刻,那麼這一次呢?她可以捨棄性命救自己的情敵,緋衣啊緋衣,你到底是怎樣深愛着他啊……
“好,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裴罪深吸一口氣,定定的看着玄一十四那張白板臉:“你這次來,是要與我爲敵,還是要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