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被泡漲的頭顱，經過一個晚上的氧化，已經有了明顯的腐爛的趨勢，空氣中蔓延着淡淡大的腐屍的味道。
金色肚皮的蒼蠅、綠色肚皮的大蒼蠅，還有無數黑色的小飛蟲繞着這顆被水泡漲的頭顱亂飛，這顆頭還保持着昨天晚上掉落的姿勢，緊緊的閉着眼睛。
這顆頭顱，如果放在水槽裡不處理，那慢慢的就會由於蒼蠅在上面產卵，孵化出白色的蛆蟲來，那場面一定變得更加的噁心。
而且，整間屋子都會被屍臭味覆蓋，肯定沒法再住人了。
這個時候就能體現楊小凡養嬰靈的好處了，雖然她從來沒有把嬰靈當做工具，但是要把這東西拿走，還非嬰靈辦不到。
楊小凡叫出嬰靈，讓它找個地方把頭藏好，反正只要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就好了。
楊小凡其實也想過，如果爲了這顆死人腦袋報警，讓警察處理這顆頭，她又該怎麼解釋，這顆人的頭顱是從哪裡來的？
吩咐好嬰靈做的事情，楊小凡撿起地上只剩下半瓶水的水瓶，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客廳的擺鐘，被徐剛給拆了，只剩下地上一道淺淺的痕跡遺留在那裡，手機被她遺落在房間裡，看不了時間。
今天是週末，她原定的計劃是去機場接弟弟楊子明，本來早上起來以後，就應該快速的梳洗完畢之後，就去機場接人。
但是，經過昨晚上的夢之後，楊小凡總覺得那顆從水龍頭裡慢慢擠出來的人頭，和夢裡的死漂有着直接的聯繫。
更或者說，死漂的夢就是這顆頭顱在託夢給她。
嬰靈給她翻譯的時候，說的是，小心水。
這黎氏祖宅水龍頭裡的水，會不會就是從有死漂流過的河流裡的水引進來的？
這個問題很關鍵，倘若這自來水真的是有死漂流過的地下河流中引過來的，那楊小凡喝過這水，還用這水洗漱洗澡，那還不得噁心死？
當然，這些都是楊小凡主觀的猜測，並沒有實質的證據，也許夢境和現實都和
水有關，只是一場巧合，或者是她實在想多了。
楊小凡又喝了一口水，平復了內心的情緒，嬰靈已經乾脆利落的辦完事了，鑽進楊小凡的懷中，一動不動的躺着。
它是真的喜歡粘着楊小凡，楊小凡的純陰命，天生就帶着一股讓嬰靈喜歡的陰氣，而這種陰氣也能夠滋養着嬰靈快速的成長。
摸了摸嬰靈的腦袋，算是一種親暱的表現，嬰靈“咯咯”的笑了，小手伸直了去摸楊小凡的下巴：“媽媽，她還在這裡哦。”
她還在這裡？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楊小凡皺着眉頭，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嬰靈到底說的是誰在這裡，於是就溫和的問它：“小寶，是誰在這裡，你能告訴我嗎？”
嬰靈依舊是靜靜的躺着，眼珠子轉了一下，說道：“沒有頭的……沒有頭的……”
嬰靈因爲懂得詞彙不多，能夠用來表述的詞彙並不多，但是楊小凡從這句話中卻得出了一個信息。
也許那顆頭的主人的靈魂就在這間屋子裡……
但是，她似乎並不能感覺到那顆頭的主人的怨靈就在附近，估計是修行還沒有到家。不能像真的陰陽先生一樣，能夠有陰陽眼，看得見所有一切的鬼怪。
有些人，通過開天眼，是能夠看見不乾淨的東西。
小時候，她的媽媽卓阿彩就曾經逼她開過天眼。
開天眼的過程極爲的痛苦，每天中午的十二點，都要面對着大太陽曬一個時辰。
當時的楊小凡真的還小，小小的人兒頂着晌午的大太陽，還得拿眼睛去看太陽。眼看人就快中暑暈過去了，被楊小凡的爸爸從大太陽底下抱回去。
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提開天眼的事情，沒過幾個月，楊小凡的爸爸就過世了。
就是這次開天眼，讓楊小凡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三天溫度降不下去。
楊小凡成年之後每次回憶，總會發現她發過高燒之前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不過小時候的記憶沒有人會在意些什麼。
她也是從來都沒有多想。
要不是之前忽然受了刺激想起來，她估計這輩子也不會回想起那麼多四歲以前的記憶。正因爲記憶中模糊了父親在世的那些記憶，楊小凡才會覺得自己就是普通家庭長大的孩子，只是隱隱知道她爸爸是撿骨師，而且死於抱屍這件事。
現在看不見那鬼魂，也沒有辦法和它對話，楊小凡的陷入了思索之中，她在回想小時候父親爲了滿足死者家屬的意願，召喚死者亡靈的時候是怎麼做的。
其實，楊小凡的老家召喚死者亡靈，一般都是神婆乾的事情。
那就是喝幾口香灰水，再跳一會兒大神，假裝鬼上身，然後神神叨叨出一些不靠譜的話來騙錢。
這種伎倆，連楊小凡的媽媽卓阿彩都知道是騙人的玩意。
倒是她父親，正牌的撿骨師，就極少有人去找他和死人對話。父親以前似乎還提過，在眼睛上摸牛眼淚，就能見鬼。
眼淚，還得是牛的眼淚，這得上哪去找啊？
現在的學校裡，好像還流行請筆仙一類的問鬼方式，傳的神乎其神的……
不如試試請筆仙？
楊小凡心裡有些亂，連請筆仙這種需要兩個人以上操作的辦法也想到了。這時候，就見到嬰靈跑進了廚房，嘴裡銜着一隻筷子進門。
楊小凡的腦子裡立刻就浮現出三個字，立筷問鬼。
這立筷問鬼，並不是次次都能夠成功的，而且不能隨便來，萬一對方是個凶煞鬼，那楊小凡這條小命算是搭上了。
但是，那個腦袋的主人如果託夢給她，說明它是有求於她的，應該是不會加害她纔對。
楊小凡拿過了筷子，筷子的頭是略微有些弧形的結構，如果想要立起來，按照正常的物理原理，是絕對不可能的。
楊小凡就這樣把筷子的一頭立在茶几上，緩慢的鬆開手，那筷子竟然就這樣直挺挺的立起來了。
楊小凡知道，現在可以問問題了，“你是不是廚房裡那顆頭的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