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打算把雷鳴機夔改造成爲N系列超導型機夔。這樣的夔核我有五顆,品質參差不齊,你可以挑一顆自用。”
“也就是說,如果成功的話,我可以保留冰封機夔,同時把自己的手臂改裝成超導型機夔?”
“理論上講是這樣的。”魯克瞄了一眼他的手臂,問道,“你倒捨得放棄一條手臂?”
“難道你不準備這幺做?超導型機夔必須成爲身體的一部分,才能發揮威力。”
“我想另外做些嘗試……到時候再說吧。你進展到哪一步了?”
蘇標喝完了高腳杯中的葡萄酒,打開手提電腦,輸入一長串複雜的密碼,雙擊桌面上的一個快捷圖標。鼠標變成了上下翻動的沙漏,電腦的硬盤指示燈一陣狂閃。
“文件很大,要耐心等一會。”
“什幺東西?”魯克伸手拿過酒瓶,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機夔研究所的設計圖,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搞到手的。”蘇標把腳擱在茶几上,十指相抵,有條不紊地說道,“我原先的計劃是這樣的,分三步走,首先在星羅基地的監控中心引發一場大爆炸,破壞監控信號傳輸網絡——當然這很冒險,軍方很可能向基地的各要害部門派遣大量駐軍,以備不測,機夔研究所肯定是首選。”
“然後綁架機夔研究所的特研員陳宗白——他在機夔研究所的權限僅次於所長——取得磁卡和密碼,砍下他的手掌,挖出眼珠,通過指紋辨認和瞳孔掃描,進入D區把冰封機夔的KU合金機身溶解,取出夔核,回到C區,調節液態超導化KU合金的頻率,使之與夔核達成同步,製成超導型機夔。”
“慢點慢點!你知道怎樣操作那些複雜的機器嗎?”魯克發現了疑點。
“這並不難,還記得KX27型迷幻劑嗎?是軟弱的,讓人說實話再簡單不過了!”
KX27型迷幻劑,軍用非賣品,連樹妖都頂不住!魯克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蘇標舔舔嘴脣,說:“不過既然你有現成的夔核,就省掉了很多麻煩,直接去C區就行了。整個過程控制在半小時以內,最後如果一切順利,那幺從電梯返回A區,萬一觸動了警報,只好從備用的信道逃出去。”
“備用信道?據我所知,只有四架電梯通往機夔研究所的地下部分。”
“這就是我計劃裡最關鍵的部分!喏,打開了——”蘇標把屏幕轉了個角度,讓魯克看得清楚一點,“這是大廳,這是地下一層的B區,這是C區,這是D區,你發現了什幺嗎?”
魯克搖搖頭,笑着說:“既然你已經有所發現,我就不必花這個腦筋了!”
“備用信道,從大廳挖一條地道進入標敲擊了一下回車鍵,屏幕上出現了無數藍色的細線,向空間三維方向不規則地扭曲着,“不過當初在設計機夔研究所的時候,已經考慮到這一點,軍方不惜成本,向土壤裡摻入了大量微小的磁感應粒子,它們能在監控系統上形成特殊的磁感應線,挖掘地道會破壞磁感應線,監控人員只要對比一下前後圖像的差異,就能發覺地道的存在。”
“你打算怎樣解決這個問題?”
“通過精密的計算,讓地道避開那些磁感應線。”蘇標又敲擊了一下回車鍵,磁感應線間畫出一條彎彎曲曲的紅線,從大廳一直通往D區。
“你真是個天才!”
“你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魯克若有所思地玩弄着高腳杯,問道:“一定得殺死陳宗白嗎?”他認識這個人,西昆大學最年輕的教授,超導領域最出色的專家,因爲被自己剝光了衣褲,在公衆面前出醜,才憤然投奔鐵沙國的。沒有陳宗白就沒有液態超導化KU合金,也不會有超導型機夔。這是魯克親手造成的。
“我不想冒險。不僅僅是陳宗白,連他的老婆和女兒也得一起殺死。你認識那個陳宗白嗎?”
“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吧,殺就殺吧,我沒有意見。需要我做些什幺?”
“跟我一起挖地道。”蘇標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鐵盒,打開,他豢養的寵物屍蟲飛了出來,乖巧地停在他肩膀上。
每天只能工作三個小時,從五點到八點,魯克在研究所裡打掃衛生,蘇標操縱屍蟲挖掘地道。他們把挖出的土壤裝進垃圾袋,運到灌木叢裡撒掉。
屍蟲挖土的效率非常高,可以跟軍用挖掘機相媲美,但是爲了避開磁感應線,蘇標必須確保地道的方向和角度不能有任何偏差,這是個細緻活,他常常對着筆記本電腦計算大半天,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向下挖幾寸。他的進度很慢,魯克也只能在一旁乾着急,他什幺都幫不上。
時間一天天過去,兩個禮拜過後,地道終於完工了。
當天晚上,他們進行了第一次冒險。
地道的出口在D區的一個儲藏室裡,隱藏在鐵皮櫥櫃背後。蘇標先把屍蟲放了出去,在確定空無一人後,魯克伸出幾根觸手,把鐵皮櫥櫃無聲無息地挪在一旁。
蘇標鑽出地道,嘴裡叼着一隻細長的手電筒,迅速檢查着他們所在的儲藏室。
“我們揀到寶了!”他壓低了聲音,“這裡是存放過期公共宗卷的地方,一兩個月不會有人來的。”
“過期公共宗卷?”魯克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鐵皮櫥櫃裡堆得滿滿的,盡是些文書檔案類的東西,表面積了薄薄一層灰,已經很久沒有挪動過了。
“不涉及機密的文書宗卷,比如說D區洗手間的清洗記錄,餐巾紙的更換記錄……很無聊的東西。鐵沙國的公務員一定是腦袋進水了,什幺都要統計!”
魯克的腦海裡浮現出可笑的一幕,王室洗手間的牆上掛着一本精製的真皮記錄本,盧正煦每上一次廁所,就得署上自己的大名,然後註明是大還是小——真無聊!魯克用力搖搖頭,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不用磁卡和密碼,只是普通的門鎖。”蘇標握住把手,轉動了半圈,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走廊裡燈火通明,沒有聽到任何異樣的聲響。他用一片狹長的鏡子向兩邊照了一下,說:“有三個攝像頭,見鬼,角度很刁,躲不過去的。”
“我可以破壞掉它們。”魯克伸出手指,像麪糰一樣扭曲着。
“這樣會打草驚蛇的。我們這次僅僅是探路,不是正式行動。”蘇標沉思片刻,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廢紙,折了幾下,“攝像頭位於牆壁和天花板的交匯處,視角大約有這幺大,由上向下,涵蓋了大部分的走廊,但是不可避免,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是死角。”
“你是說我們貼着天花板移動,這樣就可以避開攝像頭了?”魯克立刻明白過來。
“就是這樣的。怎幺樣,有沒有難度?”
“我當然沒問題,不過你能像壁虎一樣貼在光滑的天花板上嗎?”
蘇標搖搖頭,遺憾地說:“冰封機夔不提供這樣的功能。所以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沿着走廊移動到盡頭,右手第二間就是陳宗白的研究室,你用這片鏡子仔細觀察一下,記住攝像頭的位置和角度,千萬不能弄錯了!”他拍着魯克的肩膀,臉上帶着狡黠的笑意,語重而心長。
“我很好奇,如果我沒有出現,你會怎幺做?”魯克檢查了一下衣褲,確認口袋裡沒有累贅的雜物。
蘇標聳聳肩,老老實實地說:“那我只好就此打退堂鼓。小盧子,你能來,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屍蟲從門縫下鑽了出去,振翅一飛,恰好落在了攝像頭上,它似乎對閃爍的紅光很感興趣,停留了片刻,才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