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想當年
覆蓋在猩紅獸皮下的鳳金旗，靜靜看着站在眼前的赤蘭閣主。
客人來了，沒有出去迎接，也沒有站起來相迎，之前親自歡迎藥屠的那一套，都沒有在赤蘭閣主身上出現。
赤蘭閣主的修爲境界雖然和藥屠差不多，實力甚至更甚藥屠，還有千流山的背景，但在鳳金旗看來，確實無關緊要，兩人也沒什麼交往，無非是有資格跟他對話而已，遠不如藥屠重要。
當然，不至於連“請坐”都沒有，是赤蘭閣主自己的屁股嬌貴，不太願意沾部族裡不太講究的椅凳，一旁的凳子似乎髒的上了包漿，她也實在是坐不下去。
一番交流後，現場陷入了沉靜。
赤蘭閣主一來自然是先覈實庾慶說的話，結果發現庾慶沒有說謊，確實有幽崖那邊的兩個人被綁架了，族長的孫女和鳳族的護衛也確實失蹤了，鳳族傳承的族長頭冠也確實被盜了。
不過她自然還是幫自己兒子說話的，希望鳳金旗能先還自己兒子自由再說。
鳳金旗盯着她沉默了一陣，給出了給藥屠一致的答案，“赤蘭，不管是不是你兒子乾的，於情於理是不是都要讓我鳳族問問再說？不管不顧先把人放了，我也不好對全族上下交代。”
赤蘭閣主默了默，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這事若換在赤蘭閣頭上，有重大嫌疑的人也不可能不聞不問直接放人，想了想，問道：“我去見見藥屠。”
後來我隱居在濘州聞氏，又是秦訣毒殺聞氏，再次將我逼上了尋找小云間的路。當年我並不知道積廬山也在背後暗中參與了此事，想來也是，那時的積廬山被大族長畫地爲牢，也出不來。”
結果藥屠也冒出了那句淡定的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鳳金旗也開口了，“探花郎，你有證據嗎？”
醒來二人一看周圍環境，再看看在場的人，倒也不敢大嚷大叫。
一行剛進入鳳族境內不久後，這邊就接到了消息，就估算到了大致的抵達時間，鳳金旗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態，把藥屠和赤蘭閣主也招了來。
赤蘭閣主也欣慰道：“真要是他們做的，自是無法包庇。”
鳳金旗聽後看向了兩個嫌犯，“你倆老老實實交代，是不是你們乾的？若是，就把人和東西交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等到查出來了，後悔可就晚了。”
庾慶震驚，“還沒查就放人？”
尤其是藥屠，腦子裡閃過了大族長介入的念頭。
鳳金旗不吭聲了，微微點頭，倒也表示了理解。
“至少他們的嫌疑是扯不脫的……”庾慶又把自己之前對赤蘭閣主說的那番邏輯道理重複細訴了一遍。
鳳金旗輕聲嘆氣，“但願吧。”
他無力對抗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想把藥屠和赤蘭閣主給拉進來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哪能容兩人輕易脫身。
庾慶沉穩道：“族長既然如此決定，我也無話可說，那隻能是我自己來查了。藥屠前輩，赤蘭閣主，能不能換個地方談談？”
阿落公立刻過來伸手請，“閣主跟我來。”
“小云間”字眼聽的藥屠和赤蘭閣主下意識心頭一跳，二人心頭驚疑，這事怎麼扯到小云間頭上去了。
她記得庾慶之前的提醒。
赤蘭閣主沉聲道：“阿士衡，你說好了族長放人，你就放的，若出爾反爾，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鳳金旗：“原因。”
南竹和牧傲鐵卻是猛然醒悟過來，是啊，當年聞氏的慘案，怕是跟積廬山有關聯。
赤蘭閣主驚疑道：“略有耳聞，你扯這麼遠做甚？”
他也搞不清大族長要幹什麼，可自己徒弟畢竟是個女兒身，老是這樣被別的男人摟摟抱抱着也不是回事。
當即反對道：“族長，連查都不查就放人，說不過去吧？”
赤蘭閣主：“要查由你去查，還有什麼好談的。”
扛着兩個不知是“人質”還是“嫌犯”的人入內後，庾慶等人見到這夥人也沒被這排場鎮住，大喇喇上前拜見。
如果能避免幽崖的麻煩，她自然是巴不得的，不禁與藥屠互相看了眼，兩人眼神會意，先看看這傢伙要說什麼。
鳳金旗平靜道：“若查出來是他們，他們跑不掉，也沒人能包庇，你們說呢？”他偏頭看向了藥屠和赤蘭閣主發問。
赤蘭閣主一愣，她已經不指望這事能瞞住幽崖了，已經準備面對可能的後果了，誰叫自己兒子不爭氣，如今這位突然另有說法，又給了她期待。
鳳金旗溫吞吞道：“阿落。”
不過對庾慶來說，記不記得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提醒在場的有這麼件事。
鳳金旗：“既然沒有證據，就先把人給放了吧。”
藥屠也給了句，“先放人吧。”
卜桑桑卻還是搖頭，“我不知道什麼聞氏，也沒聽說過什麼聞氏慘案，真記不清了。”
深夜的時候，鑽入鳳族境內的庾慶一行終於抵達了鳳頭嶺，樹洞大廳內早有人在等着他們，藥屠和赤蘭閣主也都在。
赤蘭閣主向鳳金旗微微點頭致意後轉身離去。
庾慶指了指二人，開口便咬：“族長，綁架林龍、小黑、阿環及鳳族護衛的嫌疑人我已經抓到了，就是他們兩個。”
赤蘭閣主略翹眉頭，“按理說，別說鳳族有人失蹤了，就算你徒弟真殺了鳳族的人，以你在大荒原的面子，鳳族有求於伱的時候太多了，哪怕是爲了族人的將來，鳳金旗也不可能不給你面子，你老實告訴我，這事是不是有什麼內情？”
阿落公：“據說還是衝鳳族山貨來的，還是希望能與鳳族達成交易。”
最終還是她母親喝住了他的慌張，“不是就不是，好好說話，大喊大叫什麼？”
這番理論是藥屠和卜桑桑之前不知道的，把二人也給聽了個心驚，深感這嫌疑太深了，好在幽崖對他們的壓力不大，這也是庾慶之前不拿來嚇唬他們的原因。
庾慶：“外人只知我持雲圖找到了小云間，卻不知其中的經過，當年能找到小云間，其實和秦訣有莫大的干係，從見元山找到冠風揚古墓開始，秦訣的黑手一直在背後攪動，秦訣在見元山被抓，導致被幽崖革除的事你們應該不陌生。
鳳金旗：“你要查我不攔你，你想扣着不放，我鳳族也不會逼迫你。”
除了大聲叫喊，龍行雲也說不出合適的理來反駁，不遇事不知道，遇事回頭一看，自己都發現自己卷的太深了。
赤蘭閣主仔細打量了一番四周後，出聲道：“四周無人，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庾慶沉聲道：“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小云間開啓之前的事。”
現場安靜了下來，鳳金旗沉默一陣後，又盯向了庾慶道：“你有證據嗎？”
藥屠心頭髮緊，這事確實有內情，鳳金旗給了他面子，暗示了他，可他卻不能對外人提，只能含糊其辭道：“總得容鳳族盤問盤問吧？”
卜桑桑和龍行雲大驚，不過還不等他們開口辯解，赤蘭閣主已經出聲訓斥道：“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亂說。”
卜桑桑話剛開口，就被龍行雲大喊大叫的聲音淹沒了。
“師父。”卜桑桑喊了聲。
衆目睽睽之下，庾慶繃緊嘴脣，腦中迅速將事態做了梳理後，深吸了口氣，下定了決心，堅決反對道：“事關我桃花居人員的生死，我無法草率行事，人，我不能放。”
她不妨礙庾慶去查，牽涉到幽崖的事情她也攔不了，只是想先還兒子自由，否則兒子的性命一直捏在仇人手裡算怎麼回事，誰能放心？沒事就甩耳光的，她這個做孃的也無法接受。
先放人再查？庾慶簡直無語了，也沒想到鳳金旗會做出這種決定，他好不容易幫兩個人質構陷出了這麼大的嫌疑，鳳金旗居然連查都不查就要把人給放了，事態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不記得他就不問了，話鋒又一轉，“家父阿節璋，手上曾秘藏有一份‘雲圖’，我正是以此找到了小云間的事，想必兩位前輩也有所耳聞吧？”
行禮後，庾慶讓人把卜桑桑和龍行雲弄醒了。
赤蘭閣主挑眉，徐徐道：“既然你不急，那好，我陪你等着。”
“我沒有，狗探花在牽強附會，你們不要信他的鬼話……”
藥屠落腳的地方離此並不遠，赤蘭閣主很快便見到了人，一見面自然是詢問藥屠如何應對此事。
這擺明了是給他們面子，藥屠心領了，卻沒什麼反應。
庾慶卻盯向了卜桑桑，問道：“錦國濘州有一家族，名爲聞氏家族，數年前曾經發生過一樁滅門慘案，是你結拜大哥秦訣造成的，秦訣使的毒物是不是你給的？”
完全是你自己看着辦的意思，事實上他就是不想讓鳳族陷入的太深，你們要玩你們玩去，鳳族儘量作壁上觀。
“不是我，我沒做過…”
她消息閉塞，不知外界情況，腦子裡沒有這個大事件節點，確實不記得。
衆人不解，不知他忽然問這個幹嘛。
庾慶：“若是咱們自己私下能解決，這事我可以不報知幽崖。”
庾慶：“暫時沒有，人已經抓到了，可以慢慢查。”
卜桑桑也有些疑惑：“數年前？大哥倒是要過幾次藥物，具體什麼時候，記不清了。”
於是一夥人出了樹洞，在附近找了個無人的山頭，月光明亮，四周山嶺暗暗綽綽。
“娘。”龍行雲也叫了聲。
樹洞大廳，阿落公閃身進入，快步到了貌似打盹的鳳金旗跟前，“族長，那個少了條胳膊的褚平昆又來了，又去了二郎那邊。”
綁架其他人也倒罷了，綁架幽崖的人無論如何她都是要否認的，哪怕真幹了也不會承認，尤其是當着衆人的面。
藥屠當即嚴厲警告，“你胡說八道什麼？”
庾慶不理會，繼續說自己的，“終於找到小云間入口後，你們的處心積慮卻被那幾大勢力攪了局，逼出了躲在背後的赤蘭閣，龍少出現了，會同秦訣一起混進了小云間，背地裡在小云間幹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赤蘭閣主臉色大變，“阿士衡，你造謠生事，當我不敢殺你嗎？”
庾慶照樣不理會，繼續說，“當年我真的想不到這些，這次也是藥屠弟子的出現才讓我幡然醒悟，令我想起了聞家被毒殺的慘案，再看眼前你們攪和出的亂局，不免讓人想起當年，你們到底在圖謀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