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天下午我就簡單收拾了下就奔去醫院了,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表情,我想在路上遇到我的人都能感覺到我今天的反常。
我到呂程病房的時候,裡面只有他一個人,他躺在牀上,病例表安靜的放在牀頭櫃上,我走進去輕輕放下了東西打開病例表。呂程的右腿,肌肉疑似壞死,這是什麼樣的情況,我不知道肌肉壞死有多嚴重。合上病例表我輕輕握着呂程的手,他的手很涼,在冬天裡似乎快要被凍壞了一樣,他安靜的睡着的樣子,臉上的表情很淡然。我看了他很久,這個男子,在我的生命裡佔據了極重要的位置,我真想告訴他,就算爲你死我也願意。
過了很久呂程醒了,他微微鬆惺開的眼睛裡一抹柔情傳遞到我心裡,我能夠感覺到他的愛,在那個眼神裡。呂程握緊我的手,他說:“丫頭,你來了。”我輕聲說:“是的,我來了。”呂程一臉歉意的說:“對不起,昨天讓你傷心了。”我忙搖頭,我說:“都過去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能趕我走,我告訴你,我什麼都可以爲你的。”呂程呂程聽完我的話表情變得很複雜,但是我能感覺到裡面有開心的成分。他說:“丫頭,你好傻。”我吐了一下舌頭說:“你更傻,你還趕我走,你以爲那是爲我好嗎?根本不是,沒有你我就不好。”呂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後摸摸我的頭,他笑了,又露出了我喜歡的笑,我又再一次迷失在他的笑裡,醫院白淨的牆壁上,夕陽西下,暮光從窗口投射進來,倒影着我和呂程兩個人的影子,看起來是那樣的和諧而幸福。
晚上的時候,醫生來呂程的病房裡,問了呂程是否考慮截肢,我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就糾成一團,我以爲昨天小影和呂程媽媽在這裡商量都是做給我看的,都是爲了趕我走。原來都是真的,親愛的呂程,這樣的結果對你對我都太殘忍。呂程回答醫生,不截肢。醫生說,那得好好的醫治不然最後還是要截肢。醫生後來就給呂程講了很多要注意的問題,我耳朵裡一直都是嗡嗡的聲音,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腦子裡一直迴盪着剛纔醫生的話,截肢。我告訴呂程我出去買晚餐。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呂程,這樣的結果對你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你那麼驕傲的過去,你那麼癡迷的單車,忽然之間呂程剛纔對我笑的樣子在我眼前晃盪,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鼓足了多大的勇氣纔在我面前露出了笑容。
街上的人潮很匆匆,我在一家單車行前站了很久,我望着櫥窗裡擺放着的樣式各色的單車發呆,那是呂程的最愛,是他一生的最愛。我不由自主的就留下了眼淚。這是因爲壓抑不住心裡的無奈擁擠而出的眼淚,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呂程重新找到勇氣,好好的生活下去。
回去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我給呂程帶了點粥回去,我想他吃點這個些比較好。呂程在牀上翻着書,我讓他趕緊趁熱吃。他放下書,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乖乖的喝着粥。我坐在病牀邊拿起呂程剛纔看的書隨意翻着。那是一本單車雜誌,上面都是一些騎友單車旅行寫下的旅遊日誌。我猜想呂程應該看了很多這些書。那麼現在的他再看這些又是怎樣的心情?
我放下書,呆呆的看着呂程喝粥,這一刻感覺我們是這樣的幸福,簡單而平淡,我們的心是那麼的近,都鼓足的勇氣要克服這一次的難關。呂程見我傻傻的看着他,笑着問我:“丫頭,怎麼了?這樣看我。”我就像五年前在油菜花田偷窺他一樣,我一樣的抹了一下嘴角,那個動作應該也和五年前一樣。我說:“親愛的,我們都要很勇敢。”呂程放下手裡的粥,握着我的手,還是適中的力度。“丫頭,只要有你,什麼都好。”雖然我知道呂程這句話裡隱藏着很多虛假,我知道他放下夢想,放棄單車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依然開心,至少,他需要我,這件事是事實,不爭的事實。
我一直在醫院照顧呂程了半個月,沒有去上課,沒有去編輯部,我害怕離開他,我害怕我回去上課,他就偷偷轉院然後從此消失在我的世界。我讓小西幫我請假了,編輯部那邊的事業不管那麼多了。呂程催我回去上課的時候,我就死皮賴臉的不走,我說,我請假了,他拿我沒有辦法,躺在牀上也沒有辦法趕我走。
我在醫院照顧呂程的那段時間,小影來過一次被呂程氣走了就再也沒來,小西每天在酒吧上班,她知道我在醫院照顧呂程很放心,偶爾電話慰問一下。呂程的騎友們都分在不同時間來看了他。呂程媽媽經常來醫院,幾乎每天都來,呂程告訴她了,說那天只是誤會,我就是他的女朋友,要一輩子在一起的那個人。呂程媽媽最開始很不開心,她一臉怒氣的看着呂程:“你不是和小影好好的嗎?怎麼會和這個小女生在一起。我看不怎麼好。”呂程媽媽的話很直接,說話的時候動嘴巴的樣子顯得有些牙尖。呂程說:“媽,我和小影早就結束了,是她自己一直不死心,還告訴你我們復婚了,和好了。沒有的事,早在五年前就離婚了,離婚了就沒有可能再和好了。”呂程媽媽一臉無視的看着我,然後看看呂程,說了句:“我不管你了,反正這是你的事。”然後就回去了。之後每天都過來看看呂程,只是每次來都沒有好臉色給我看,我想都怪小影,說我是不要臉得女學生,讓我在未來婆婆心目中的形象如此糟糕。呂程總是安慰我,說讓我不要往心裡去,他媽媽一定會接受我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握着我的手,真真切切的溫度讓我心情緩和了很多。是的,我一定要讓呂程的媽媽接受我。
呂程在半個月後出院的,醫生說恢復得很好,算是奇蹟了,回家好好休養,應該在幾個月後可以正常生活,只是最好在五年內不要騎車了。呂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我知道,他心在痛,讓他五年內不騎車,這比要他的命還難受。我拉着呂程的手,我想我能做的就只能是這些了,握緊你的手,不讓你感覺到孤單,不讓你迷失方向。kudushu www.kud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