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夏喜正緊張着的時候，卻看見前面的蘇然猛地回了頭，瞪了韓詩語一眼：“閉嘴！”
她嚇得緊張地後退了一步，可是蘇然卻非常迅速地把頭轉了回去，加快腳步，很快就上了賀蕭的車。
韓詩語忍不住笑出了聲，剛剛蘇然的臉都紅到耳朵尖了，肯定是剛剛說的話全都聽見了。她扭頭看祁夏喜，看見祁夏喜的臉色好像好了很多，笑着湊到了她的耳邊：“你看，沒什麼事情的。”
祁夏喜點了點頭，不過，她放鬆了下來卻是因爲不一樣的原因。蘇然現在看起來像是惱羞成怒的反應，卻是等於同意了她和韓詩語的說法。而且……既然這樣的話，想必等下只要她主動一點，兩個人還是能和好的吧？
賀蕭早就已經在餐廳定了位，不過包間已經沒有地方了，幾個人只得在大廳找到了一處有幾棵植物隔開的座位，算得上是比別的地方要安靜一點。
幾個人坐下之後，蘇然像是報復一樣，專門挑着最貴的海鮮點了七八盤，生蠔一口氣點了五打。
“喂喂喂，那東西吃了可上火啊，你少點點兒，吃多了再點。”
賀蕭看了看蘇然，意有所指地特意目光往下看了看：“你們這種只能學習的高中生還是別點這種成年人的東西了……”
蘇然後知後覺地想起生蠔一定程度上有一點壯陽的效果，忍不住咳了兩聲。
幾個人的座位是兩兩對坐着的，來的時候賀蕭和韓詩語搶先先坐在了其中一側，於是蘇然和祁夏喜也就只能面對面坐着。這會兒，祁夏喜已經羞得擡不起頭來了，蘇然也覺得有點尷尬，只能喊服務員先把飲料端上來。
看着蘇然仍然不說話，韓詩語撇了撇嘴，在下面用力伸長了腿去踢蘇然的腿。
蘇然被踢了兩下，臉上終於掛不住了。
其實，雖然他之前和祁夏喜說了一大堆，但是最終和祁夏喜冷戰的原因，還真的就像是韓詩語說的這樣，是因爲少年的面子被否定了。
雖然在其他事情上蘇然一直表現得寬容成熟有風度，從來也不會去計較面子這樣的事情，但是不管如何他都還只是一個第一次踏入戀愛的少年。當喜歡已久的少女對自己的“喜歡”沒有什麼反應的時候，他終於惱羞成怒了。
但是現在，在韓詩語和賀蕭的雙重打擊下，蘇然也不太好意思繼續繃着了。當服務員把飲料拿上來的時候，他第一個接過祁夏喜的那杯梅子綠茶，放在了她的面前。
祁夏喜有點微紅着臉，說了一身謝謝。
韓詩語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裡，雖然這兩個人的冷戰並不影響和她的說話，但是怎麼說也不正常。她和韓詩語說話的時候，蘇然就在一邊裝面癱；她和蘇然說話的時候，祁夏喜就在一邊裝學習。她每天甚至還得微妙地平衡着和兩個人說話的多少。
“你們倆可算和好了，我都快憋死了……”
小小聲地抱怨了一句，韓詩語這纔看向賀蕭：“賀蕭哥，一會兒吃完東西你開車送我吧？我有個地方要去，正好也讓這兩個彆扭人自己單獨相處一會。”
“行。”
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牛肉往烤盤上擺，賀蕭順口答應了一聲，不過，在吃完飯之後，從韓詩語口中聽到她要去的地方，他卻是有點不舒服。
“那邊……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挺多錄音室的吧？”
“對呀對呀！”韓詩語完全沒聽出賀蕭語氣中的意思，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有點興奮地念叨着，“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請我去看樂隊排練的呢，我聽顧璟睿說，他這幾天自己寫了一首歌出來，不過還沒排練好暫時不能給我聽。我今天就是過去看看認認路，下次就可以自己過去了，從我學校到那邊好像是有公交車的吧我記得。”
賀蕭努力穩住了臉上的情緒，語氣有點冷：“我也不知道，沒去過。走吧，我把你送過去。”
從烤肉店到練習室用不了多久，一上車，韓詩語就開始興奮地對着手機噼裡啪啦一頓按，微微瞟了一眼，看見韓詩語似乎在和顧璟睿發微信，賀蕭差點一下子把車從橋上開下去。
他屏住呼吸冷靜了一下，專心致志地開車，很快就到了地方。
似乎是提前溝通過了，他開車到練習室門口的時候，正看見顧璟睿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他們。韓詩語正好也剛剛補了補脣妝，歡呼雀躍着就跑了下去，賀蕭正有點心灰意冷地想要倒車出去，卻看見顧璟睿指了指這邊，韓詩語就響亮地叫了一聲：“賀蕭哥，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看他們卿卿我我眉來眼去嗎？賀蕭有心想拒絕，可是卻鬼使神差地把車子停在了一邊，自己拔了鑰匙跟在了後面。
可能是因爲資金問題，顧璟睿租的練習室不過是個地下室，設備也沒什麼東西，音箱也是和別人租的。賀蕭看着這裡衣服很簡陋的樣子，可是韓詩語卻看着什麼都新鮮，摸摸這個看看這個的。
現在剛剛是十二點多，樂隊只有一個鼓手在那邊不知道調整着什麼，別人應該都是去吃飯了。那個鼓手看見韓詩語和賀蕭走進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韓詩語問道：“顧哥，這就是嫂子嗎？”
韓詩語心裡跳了一下，先是臉紅了紅，可是旋即覺得這句話的問法有點不太對，倒像是鼓手已經知道顧璟睿有了個女朋友似的。想到這，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回頭看着顧璟睿。
顧璟睿卻是在低頭擦着一邊桌子上的菸灰，完全沒注意韓詩語帶着期待的眼神：“不是，你嫂子比她矮了不少，沒這麼高。下次領過來讓你們看一看。”
嫂子？！
顧璟睿有女朋友？！
韓詩語一時間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這些天裡，她雖然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可是卻理所當然地以爲顧璟睿是沒有女朋友的。她平生最恨的就是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如果真的知道顧璟睿有了女朋友，她怎麼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對顧璟睿示好？
賀蕭心中一半是高興，可是另一半又有點心疼突然受到了打擊的韓詩語。
從小到大每個階段，韓詩語幾乎都是在身邊的男生的追捧中長大的。雖然她從來不覺得這個是榮幸，但是避免不了地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而且他知道，如果韓詩語知道顧璟睿有女朋友的話，她是絕對不會這樣對待顧璟睿的。
尤其是，之前她纔剛剛發現她爸爸在外面找了個三，怎麼會這麼快自己就做出這樣的事情？
“詩語啊，你看今天人也不全，光是樂器設備也沒什麼好看的，你今天下午還要回家拿東西，要不就這樣吧，等他們這個練習室收拾好再過來？”
韓詩語一直低着頭，她怕擡起頭的時候紅了的眼圈立刻被別人看見，就着低頭的姿勢點了點頭。而且她來之前化了全套的眼妝，這會兒估計已經花了。
顧璟睿一直在旁邊無所謂地擦着桌子，似乎把這兩個人接到練習室內就完成任務了。這會兒聽見兩個人要走了，才放下手裡的東西，轉身過來：“我送你們出去。”
賀蕭沒拒絕，他小心翼翼地在後面護着韓詩語，一邊不着痕跡地遞給她一包溼巾。韓詩語顧不上別的，飛快地把眼睛擦了擦，這才擡起頭朝着外面走過去。
顧璟睿看見了她眼睛上一點黑色的痕跡，也沒說什麼，看着賀蕭瞪過來的那一眼，更只是嘴角挑起一個笑意，突然叫了韓詩語一聲。
“韓詩語。”
“嗯？”
怕對方看見自己眼睛上的淚痕，韓詩語只是微微地朝着顧璟睿那邊測了側頭。她現在心裡難受得很，聽見顧璟睿依然是用帶着點氣音的溫柔聲音叫她的名字，心裡又是恨他一直不告訴她有女朋友，又是覺得這些天裡的經歷像是做夢一樣。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中午一起去植物園嗎？”
聽見顧璟睿這麼不在意地提起之前的約定，她心裡更是氣惱。
這麼想起來，從最開始兩個人有接觸一直到現在，顧璟睿似乎什麼都沒說過，在現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這件事，倒好像是他一直坦坦蕩蕩地和自己做朋友，自己這邊熱臉貼冷屁股一樣。
“明天我要上課的，不能去了。”
她沒有直接回絕，那樣倒顯得自己有點慫。只是找了個正大光明的藉口，匆匆地跟着賀蕭上了車。
賀蕭朝着顧璟睿揮了揮手，看了一眼後視鏡裡已經低頭忍不住擦眼睛的韓詩語，啓動了車子，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你現在就回學校麼？還是先回家一趟？”
看着韓詩語的這個樣子，賀蕭覺得她多半不會想要回去讓同學看見自己的狼狽樣子，雖然嘴上先問了意見，可是實際上卻已經朝着韓詩語家裡的方向開過去了。
“我先回家吧。謝謝你，賀蕭哥。”
賀蕭張了張嘴，可是又把本來想要說的話嚥了回去，車子裡安靜得就像是韓詩語第一天去Tree酒吧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