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亮白的燈光下,陳西依舊跪在地上,她早已停止了哭泣,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接下來即將面臨的審判。

蘇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賀蕭,有些不敢去確認面前站着的這個人,在幾個小時前還信誓旦旦的說,他不會盲目的去答應陳東的條件。

祁夏喜朝前走了幾步,站在蘇然的旁邊,臉色凝重的看着賀蕭:“我們需要一個合理一點的解釋。”

賀蕭沒說話,陳東冷笑的告訴她:“要理由還不簡單嗎?這叫利益互等,是你們自己把主動權推到我手上的,我如果不利用一下,豈不是太浪費了?”

祁夏喜沒有看他,她更希望聽到賀蕭的解釋,哪怕他只是敷衍了事也行,可是他什麼都不說,說明他很有可能遭到了脅迫。

“蘇然,我們走吧,蘇夢的事情,我們可以去音大那邊起訴,蘇夢是在校讀書的時候,被那些男生侵犯的,也許學校會提供一些幫助。”

祁夏喜拉着蘇然的手腕,也沒有去看陳東一眼,一副要離開這裡的樣子。

“你是叫祁夏喜是吧?”陳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用一種審視的眼神將祁夏喜看着。

祁夏喜點了一下頭:“我是,上次見過一面。”

“我每天要面對形形**的人,所以對於長相我都有些看的麻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祁夏喜沒明白他爲什麼突然提起這方面的事,但是還是禮貌的點了一下頭。陳東伸手指向他們身後的沙發,說道:“坐下吧,這件事,你們除了找我之外,已經別無選擇了,除非你們敢把車停在路口,跟他一直耗下去,這件事就不歸我管了。”

祁夏喜和蘇然都沒有動身去坐,倒是賀蕭無所謂的坐了下去,起閒散的姿態讓人看起來有點讓人想要在他的臉上扇上耳光。

陳東又指了一下沙發,說道:“你們不坐下,我們怎麼談。”

蘇然拉着祁夏喜坐了下去,洗耳恭聽的朝陳東擡了一下手,說道:“我們並不打算用這種不平等的條件去達到我們有的目地,如果真的要犧牲的話,我不應該讓他來。”

林亦哲已經把你了他做了很多了,他不想再連累賀蕭去違揹他自己的原則。

陳東看了一眼賀蕭,說道:“是他自己要求這麼做的,我可沒有說過任何一句逼迫他的話,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我並不這麼認爲!”蘇然冷着臉,側頭將賀蕭看着,希望他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就算他能夠接受,韓詩語和另一種還有夏夏,都不會原諒他的。

賀蕭放下二郎腿,咋舌道:“這有什麼不相信的,而且你說要平等交換利益,如果是陳東那邊給我們回饋的利益比我們給出的要大,我們又應該拿什麼去做到平等交換?”

在賀蕭提出可以提供陳西兩姐妹與唐德天廝混的證據時,陳東已經先一步掌握了所有的信息,也就是說,賀蕭他們原本準備的交換條件已經變得一文不值。

並且,陳東的本意是打算與陳西陳北兩人斷絕父女關係,他不打算再將這兩個冥頑不靈的人留在身邊,她們兩姐妹三番兩次的讓他失望,因此,他決定要將她們兩人徹底在家譜正除名。他之所以來的時候那麼生氣,也是因爲知道了這件事,並且已經確認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陳西陳北不僅和唐德天廝混,甚至還幫着唐德天去掌控那家他們經常出入的酒吧,利用陳東辛苦培育出來的手下,去幫她們擴展自己的實力。

陳東聽到消息之後已經到了酒會的現場,他不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前去處理自己的家務事,於是纔會選擇在包間裡,好好處理這件事情。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看待我的,殺人犯,變態,這兩個詞我並沒有打算從我的人生中抹去,不管是我記起來還是不想記起來,它都會在我的心裡留下痕跡,也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去提醒我。這些我都可以不用理睬,但是我辛辛苦苦養出來的人,我不希望她們的存在價值就是爲了能夠在我無聊的時候陪也說說話而已,二十多年的刑期讓我錯過了結婚生子的年紀,我一出來就碰見了她們兩姐妹,我養育她們長大成人,不是爲了讓她們去步我的後塵。”

說到這裡,陳東忽然走到陳西的面前,眼神冷了下來:“但是,她們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陳東抓住陳西的下巴,眼睛裡像是藏着一把刀子一樣,陰冷的嚇人,陳西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已經渾身發抖起來。

陳東一字一句的說:“你應該慶幸,這個世上還有幸運眷顧着你,如果不是賀蕭,你們兩姐妹現在已經在街邊乞討了。”

因爲賀蕭手裡攥着的對他有利的條件已經毫無意義,不過爲了得到他想要的,他仍舊可以爲了把賀蕭拉到他身邊做事而去答應幫他們的忙。

“你起來吧,阿華半個小時候來接你們,手術過後,我會給你們一筆錢,之後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之後你們要怎麼樣也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要是敢打着我的名號出去耀武揚威,你們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陳北將陳西扶起來,陳西低着頭,雙手貼在自己的腹部,那裡孕育着一個小小的生命,是她和唐德天來往的時候,因爲玩心而種下的後果。

這個孩子不能留,她是知道的,一沒有任何的名分,二她不能給這個孩子任何的未來,並且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只是爲了玩纔有了它,生下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陳西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麼,陳東真的很袒護她們姐妹兩個,家裡的錢從來都沒有少過她們半分,只要她們說要錢,陳東總是會給出多餘的兩倍給她們,對於她們兩個,陳東做到了絕對的寵溺和縱容,但是在做人的問題上,陳東不允許她們犯任何的一點錯誤。

陳東原諒了一次,這一次,他說什麼也不會再原諒她們兩個了,如果不是賀蕭過來跟陳東談事情,說不定她們還會落得身無分文的慘痛下場。

陳西含着淚,同陳北給陳東深深的鞠了一躬,什麼也沒說,抹着眼淚離開了包間。

兩姐妹走後,陳東用手撐着額頭揉了揉,等頭疼的感覺緩解下來之後,他才問賀蕭道:“剛纔你跟我說的那個叫做蘇夢的朋友,應該對你來說很重要吧,你就不怕你的初戀情人吃醋?”

賀蕭忽而苦澀的搖搖頭:“我跟蘇夢之間連朋友都說不上,不過如果能夠讓詩語吃醋,我恐怕能高興到睡不着覺。”

“明天帶回來讓我看看,居然能夠讓你這麼爽快的妥協,肯定是個很有趣的朋友。”

說着,他故意看向了祁夏喜,上次她明明已經膽怯到渾身都在發抖了,居然還能做出那副倔強的樣子,去質問他,祁夏喜在他的眼裡,就像一束帶刺的薔薇一樣,脆弱的外表之下,還長着能夠刺傷人的利刺。是個難得讓他覺得驚奇的人,陳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樣讓他眼前一亮的人了。

聽到賀蕭對他的講述以後,他對蘇夢產生了非常大的興趣,只不過他更奇怪的是,蘇夢行徑已經超出正常人的該有的表現,爲什麼他們這一羣人還要這麼積極的幫她討回公道。

對於這一點,賀蕭只是很簡單的給了他一個解釋:“那些陪着我們一起度過青春時期的人,無論最後成了什麼樣,最後都會回到最初的原點,重新去面對身邊的人,每一個在過去留下過痕跡的人,都值得我們去認真對待。”

陳東與賀蕭他們存在着代溝,年輕人對於過去的事情執着的信念讓陳東爲之驚歎,他想,在蘇夢的身上,也許能夠讓他見到年輕人在對待過去傷痛時的正確做法。

賀蕭拿出電話,說道:“如果你要見,我現在就可以把她叫過來。”

陳東忽然疲憊的笑道:“你還沒來我這邊上班就開始給我安排行程了?行了,今天我也累了,明天吧,我給你留一晚上的時間,好好回去給你的女朋友解釋一下,爲什麼突然改變想法願意跟着我做事了,你帶來的兩位朋友的反應都這麼大,今晚回去,你肯定頭疼的很,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明天我去你的公司找你,先把噓頭做出來,再給林亦哲去定做一塊開業的慶賀牌匾,我親自開車送過去,這種消息,不用唐德天的人傳達,也很快會在業界掀起熱議的,你做好被成爲議論焦點的準備吧。”

陳東拍了拍賀蕭的肩膀,隨後走到了祁夏喜的面前,饒有興味的問道:“你應該準備了一些話要跟我說吧,打算怎麼說服我去幫你們?”

祁夏喜被他問的有些心裡發慌,她眼神閃爍了一會兒,很快又鎮定了下來,對上陳東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說道:“東哥,現在說這些應該沒有意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