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韓詩語就有些納悶了,他們堵在這裡不就是爲了要在她身上挖料嗎?她這怎麼才問了一個問題就要走?

察覺到韓詩語疑問的眼神,那女記者對韓詩語解釋道:“其實我本意不是來採訪你的,從顧璟睿先生出道到他不幸遇難,我一直都在關注着,我在大學主修的心理學,後來也是因爲顧璟睿先生,所以才轉行當記者的,其實在小雪之前,我就知道顧璟睿向大衆隱藏的秘密就是你們之間的感情,他是真的很小心翼翼的在守護你們這段戀情。”

韓詩語心裡有些觸動,但是她答應過自己,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她不想變成第二個韓靜,更不想辜負身邊替她着想的所有人。

女記者看韓詩語的表情有些凝重,寬慰道:“我說這些不是爲了讓你自責的,你們之間沒有對錯。”

這句話,不止一個人對韓詩語說過了,她知道,這段戀情最終走向分手的原因,就是兩人所處的圈子不同,而且,顧璟睿越紅,韓詩語越覺得自己離他越遠,苦苦維持下去,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我今天是爲了自己心中的疑問來的,不過如果剛纔你的回答沒能夠說服我,我可能就真的拿出記者的身份來採訪你了。謝謝你韓女士,我相信,你和顧璟睿先生之間,是相愛的,當然有些人,就算愛到骨子裡,也沒有辦法在一起,也許分手纔是最好的選擇。”

她說完,朝韓詩語露出一個釋然的笑,擡了擡手裡的小型攝像機,說道:“如果網絡上的風評對你太負面了,我會考慮將我錄製的這段發出去。”

顯然,她這話是對陳五以及另外兩名記者說的,一些記者是絕對不會將別家的採訪放在自己的採訪當中的,而且爲了製造熱度,他們還會處心積慮的刪減,不管事實怎樣,他們要的就是那模棱兩可的報道去引起關注。

娛樂圈的風氣向來如此,韓詩語一個外行人,也能夠看出來,莫說陳五他們了,即使他們發了製造話題的報道,也會有另一家來打臉。

陳五看了一眼女記者胸前夾着的名片,上面寫的是MG娛樂公司,女記者的名字叫田甜,是MG的新人記者。

新人其實不需要人畏懼,但是她的背景卻強大到讓陳五覺得自己的喉嚨裡像卡着一隻蚊子一樣,他當然知道MG在整個圈內的知名度,凡事MG報道的消息,都能夠引起廣大關注,而且沒有半點要做噱頭的假消息,這是他們一直秉持的原則。

正因爲如此,他們不僅受明星藝人的尊敬,還受到廣大粉絲羣的好評。

陳五號稱狗仔圈內鼻子最靈的記者,可是他在報道的時候總喜歡斷章取義,畫一些可以引起社會反響的重點,從而偏離了事情的本身。也因此,他的評價纔有褒有貶。

田甜在臨走之前,特意盯着陳五看了一眼,隨後就對韓詩語擺了擺手:“無愧於心,笑着對待接下來的人生,這是我們MG對你的祝福,我代表我的公司MG,向你承諾,今後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再見。”

韓詩語起身,有些感動的向她揮了揮手:“再見。”她覺得,女記者是個有故事的人,因爲她的眼神,從向她提問題時開始,就透着哀傷的神色,又特別的執着,還有對她即將聽到的回答而擔憂的樣子,這些都被韓詩語看在眼裡。

田甜在聽完她的話後,眼神就明亮了很多,她的那句“謝謝”是發自內心說的,韓詩語能感覺到,田甜對於某些東西的釋然。

看她那坦蕩遠去的背影,韓詩語由衷的佩服她,能夠放下一些東西,是需要勇氣的,她經歷過,所以特別能夠理解田甜現在的感受。

田甜走後,韓詩語又重新坐了下去,陳五和其他兩個記者雖然都明確的聽到了田甜的警告,可是爲了博熱度,他們可以不惜被事後打臉,畢竟現在很多人更喜歡聽虛假的消息。

陳五後來的問題就相當犀利了,有了田甜幫她平反,韓詩語也不再擔心自己越描越黑,於是偶爾會給陳五繞圈子,專門認真回答其他兩個人的問題,讓陳五立在其他兩人之間相當的尷尬。

一個小時後,韓詩語終於結束了訪談,除了陳五,其餘兩人皆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大概他們是覺得韓詩語這樣的回答根本不能讓他們製造出什麼話題熱度出來。

而陳五更加糟糕,他問韓詩語的問題基本都被“你猜”“你說呢”這樣敷衍的詞要搪塞了,他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挖出更多的消息,可是他總不能用其他兩家的提問當做自己的勞動成果吧,這樣的竊取會讓他在業界失信的。

陳五眼珠一動,失信總比被別人搶了風頭的好。

“我還有一個問題!”

他說話的時候,那兩個記者已經下了臺階,蘇然也將攝像關了,聽到陳五這樣說,立馬又將手機拿了出來,那兩個記者則搖着頭走了。

韓詩語轉頭,嘆氣的看着他:“問吧問吧。”

“除夕那天晚上,是不是你讓顧璟睿先生去買的打火機!”

韓詩語愣愣的看着他,怎麼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了,剛纔他不是已經問過一次了嗎?

等等,他既然知道打火機,應該是已經去警察那裡瞭解過情況了,否則這種細節,他就算是猜也猜不出來。

而警察那裡的備案,是可以瞭解到這些細節的,也就是說,當時買打火機的事並不是韓詩語授意的,是顧璟睿自己要去買,這跟她沒有關係。

可陳五這樣問,很明顯是針對韓詩語的。

這種莫須有的罪名,韓詩語並不想擔,冷着臉道:“你自己去了解過了,再來問我一次,是不是有點多餘了?”

“身爲記者,職責就是要將一些事實公之於衆,請你配合和理解一下我們身爲記者的難處。”陳五咄咄逼人,而且還說出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讓韓詩語一陣噁心,看他的眼神更加冷厲了。

韓詩語哼了一聲:“不是,是他自己要去買的。”

“那爲什麼你剛纔不直接說,難道你在心虛嗎?”

韓詩語好笑道:“我心虛什麼,你不反省一下你自己的態度,反而來說我?”

她的語氣中透着怒火,陳五要的就是讓她生氣,只要她生氣,對他身爲記者的發火,他就有機會讓她急的亂說話,從而讓她承認一些對他有利的事情。

陳五壓制住內心的小小雀躍,問道:“你不心虛,又爲什麼要用我來當擋箭牌呢,一個惹我要是想要解釋什麼,不是要指出問問題的人的不對,而是直接回答問題,你這樣做,我只能認爲你是心裡有鬼!”

“你他媽……”韓詩語想要衝過去打他,祁夏喜手快,從後面將她抱住了,勸道:“詩語,打他只能白白給他送新聞,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祁夏喜話音剛落,旁邊忽然衝出去一個人影,直朝着陳五衝去,陳五肩上扛着攝像機,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躲閃,這一拳直接揍在了陳五的肚子上,他一下沒穩住,人就摔了下去,攝像機摔在地上,連鏡片都摔碎了。

韓詩語見狀,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心疼攝像機,看那樣子應該也值個十幾二十萬……蘇然這下可是攤上麻煩了。

然而蘇然根本沒有想要停手的意思,直接坐在了陳五的身上,拽住他的衣領,咬着牙說:“這一拳是顧璟睿打的,你不尊重死者!”

說着,他就衝着陳五的肚子打了下去,他很聰明,知道陳五這種人如果破相了,肯定會在公衆面前演一出苦情戲出來。

“這是替你爸媽打的,人不要臉就該捱打!”

其實這句話蘇然是沒有任何立場去說的,不過爲了多打陳五一下,他胡亂編了個理由。

這一拳下去的時候,陳五才緩過神來抵抗,因此並沒有切實的打在他的身上。

他雖然個子沒有蘇然高,但同樣身爲男人,他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

陳五的膝蓋順勢擡了起來,直接將蘇然從他身上推了下去,不過他沒有還手,他知道自己還手就將失去爲自己申辯的理由。

他的還擊不會用在拳頭上,既然蘇然是爲了韓詩語出頭,那他就要讓蘇然知道爲韓詩語出頭的代價是什麼,也要讓他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教訓一個人。

陳五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走過去將他的攝像機看了看,然後拿出手機,將受損的地方拍了下來。

隨後,他抱起攝像機,舉着手機對蘇然冷冷的說:“我會去請專業人士爲我鑑定這臺攝像機的損毀程度,賠償問題,我們在法庭上慢慢說。”

他看了韓詩語一眼,像是在告訴韓詩語他們完蛋了的樣子,扯了扯嘴角,然後氣沖沖的走了。

“人都走了,夏夏,你放開我吧。”

祁夏喜鬆開手,有些生氣的說:“詩語,你也太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