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鈴鈴,你別說了……”蘇夢拉着王鈴鈴的衣襬,小聲說道,那模樣委屈得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

“爲什麼不說?小夢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被他們這麼欺負的。”一向話少的王鈴鈴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得尖酸刻薄起來,那張扭曲的嘴角像針尖一樣,狠狠扎進祁夏喜的眼睛裡。

雖然這已經不是祁夏喜第一次看到蘇夢這麼噁心的模樣,但是每次看到都會覺得心底的噁心感一直在翻滾。

蘇然絲毫不受王鈴鈴的慫恿,冷漠的表情像是在看待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陌生人,連聲線都滲着冰:“關我什麼事?”

聞言蘇夢蹙起眉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王鈴鈴的表情驟然變得激烈起來,好像蘇然咒罵了她的祖宗十八代一樣,扯着嗓子用尖銳得可以扎破他人耳膜的聲音說:“蘇然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聽了祁夏喜什麼話?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這麼說小夢,你也不可以,因爲……”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似乎意識到什麼的蘇然忽然臉色一變,連忙厲聲打斷王鈴鈴的話:“這是我們的事情,你一個局外人來插手做什麼?吃飽了撐的非要管閒事才滿足?”

聽到這話的王鈴鈴臉色鐵青,指着蘇然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別說鈴鈴,她是在爲我說話。”蘇夢說。

“那就請你們滾遠一點好不好?你們這麼纏着我不放究竟能得到什麼好處?我真是從來沒有見到過你這麼臉皮厚的人。”被憤怒衝昏頭腦的蘇然開始口不擇言起來,此時此刻他眼中心裡全是旁邊的祁夏喜。

如果祁夏喜再次聽到那些不好的話,會不會更加疏遠他?

本來現在他們之間就已經非常生疏了,蘇然不想他與祁夏喜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最後他完全追不上祁夏喜了。

王鈴鈴難看的臉色好像吞了只蒼蠅似的,她氣得指着蘇然的手都在發抖,王鈴鈴不敢相信蘇然竟然會對蘇夢說出這麼難聽的話。

可是蘇夢不是說她和蘇然已經在一起了嗎?

他們兩個人甚至還已經發生了關係。

“你這樣做怎麼對不起小夢?她把所有都給了你……”

“她給了我什麼?你倒是說說看啊!”蘇然表情猙獰,整個人倏然變得狂暴起來,像極了一隻被惹怒的野獸,全身都散發着恐怖的氣息,血紅的眼睛瞪着蘇夢和王鈴鈴。

蘇夢和王鈴鈴都被蘇然突如其來的可怕反應嚇得大驚失色,臉上毫無血色,王鈴鈴還躲到了蘇夢的後面。

“蘇然,我們只是來跟你們打個招呼而已,你沒有必要對我們這麼充滿敵意的。”蘇夢試圖挽回已經被破壞的氣氛。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嗎?還是省省吧。”蘇然眼底透着絕望,語氣中更多是冷漠和嘲諷,“無論你做了多少,我都不會喜歡上你的,不如省點力氣做其他事情,別整天把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

“那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已經忘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了?”

“是你自願的,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請。”

蘇夢臉上逐漸浮現出冷冽的笑意:“所以你想賴賬?”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一沒殺人二沒犯法,你有什麼資格用那點破事來束縛我?你怎麼不讓之前那幾個人……”說到這裡,蘇然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滿腔都是對蘇夢的厭惡和排斥,連說話都變得不受控制起來。

只是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蘇然就猛地意識到他點到了蘇夢的痛處,即使此刻的蘇然恨透了蘇夢,可是他依然做不出在蘇夢傷口上撒鹽這種事,良心會感到不安,也正是這可惡的感覺,讓他瞞着祁夏喜如此久。

擡頭看向蘇夢,只見她臉色蒼白,瘦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很快,蘇夢掀起一邊嘴角,淒涼道:“如果我說,我懷孕了呢?”

這句話彷彿一個深水**似的,在祁夏喜和蘇然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洶涌的海水瞬間把他們團團包裹起來,密不透風,連呼吸都那麼困難。

這一刻祁夏喜感覺自己幾乎要窒息了,那隻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蘇夢懷孕了……

懷了蘇然的孩子?

下一秒祁夏喜突然眼前一黑,腳步沒有站穩,一個踉蹌往旁邊栽去,幸好蘇然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祁夏喜連忙掙脫了蘇然的手,跌跌撞撞走出涼亭。

“夏夏!”蘇然準備跟上去。

蘇夢見狀趕緊上前,迅速挽住了蘇然的手臂,像一隻樹袋熊一樣掛在蘇然身上:“蘇然,你聽到了嗎?我已經懷孕了,是你的孩子,你不要拋下我好嗎?不然我就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這時的蘇然是懵逼的,他怎麼都不會想到就因爲喝多了酒,會發生這麼一連串意外之外的事情,完全打亂了蘇然的生活節奏,也讓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最重要的還是,祁夏喜決定離開他了。

“爲什麼你不能給我一條活路?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歡祁夏喜,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從中作梗,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我給你道歉可以嗎?只要你放過我。”蘇然的聲音裡面都充斥着絕望,眼睜睜看着祁夏喜跑遠的身影,蘇然心中突然涌起一陣無力的感覺。

“我也喜歡你啊,可是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蘇夢眼眶一紅,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嘶吼着說。

這邊的動靜聲很大,就連在另一個涼亭裡燒烤的學生們都注意到了他們,從幾個人的爭執到最後蘇然和蘇夢的互嗆,簡直就是一部年度大戲,許多同學看得八卦之心都在沸騰。

原來祁夏喜和那兩個人還有這麼糾纏不清的感情。

祁夏喜一口氣跑回了房間,原本躺在牀上睡覺的韓詩語已經起來了,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此時的祁夏喜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剛纔她多麼希望韓詩語能站在她旁邊,那樣的話她也不至於如此狼狽,可是她必須獨自撐過來,還不能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和驚慌。

在這個彷彿只剩下祁夏喜一個人的世界裡,她要時時刻刻戴着一副若無其事的假面具,只爲了不被別人發現自己的內心。

“詩語。”祁夏喜站在浴室外面喊了一聲。

韓詩語沒有迴應,水聲依然嘩啦啦的響。

“詩語,你洗完了嗎?”

然而韓詩語還是沒有聽到祁夏喜的聲音,本來花灑的水聲就非常大,祁夏喜的喊聲又細弱,韓詩語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當半個小時後韓詩語從浴室出來時,就看到祁夏喜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雙手抱着雙腿,整張臉都埋在雙膝裡,肩膀有些顫抖,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格外可憐。

看到這一幕,韓詩語明顯感到自己的心臟狠狠抽了一下,祁夏喜很少把自己的負面情緒表現出來,即便發生了天大的事情,她也習慣一個人把全部事情都悶在心裡,像現在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屈指可數。

“發生什麼事了?”韓詩語連忙走過去,蹲下身抱住祁夏喜的肩膀。

良久祁夏喜才緩緩擡起頭來,淚水已經打溼了整張臉,浸水的頭髮溼漉漉的黏在額頭上,她忍不住的哽咽着,說話都不是那麼的利索:“我看到蘇然和蘇夢了。”

韓詩語詫異道:“在哪裡看到的?”

“就在外面的一個涼亭裡,他們真的有過一段……”祁夏喜一想到蘇夢說的那些話,就幾乎要發狂,“蘇然爲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他喜歡上了蘇夢的話,大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不會死纏着他,可是他欺騙了我。”

“別哭了別哭了……”韓詩語抱住祁夏喜,同時迅速整理着思緒。

看來他們真的來了,王鈴鈴沒有說假話。

韓詩語很想知道蘇夢給祁夏喜說了什麼話,會讓她如此傷心欲絕。

這個時候,敲門聲突然想起。

“詩語,夏夏,我們都烤好肉開始吃了,你們怎麼還不來?再不來的話,東西都被其他人吃完了哦。”外面響起活動委員的聲音。

“你們先吃吧,我們等會兒就過去。”韓詩語回答道。

“夏夏沒事吧?”活動委員又突然問。

韓詩語瞬間猜到活動委員可能知道些什麼,便放開逐漸冷靜下來的祁夏喜,走過去給活動委員開了門。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韓詩語開門見山問道。”

聞言活動委員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韓詩語會問得這麼直接,頓了好一會兒才表情尷尬地說:“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在燒烤的時候看到夏夏和那個班上的一男一女在爭吵着什麼事情,當時王鈴鈴也在旁邊。”

“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事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們隔得那麼遠,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蘇夢說她懷孕了。”祁夏喜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韓詩語身後,頓了幾秒鐘,才補充了一句道,“是蘇然的。”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