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2.吹牛(謝神農閱萬書盟主)
此時是五月中旬,昨天還在噼裡啪啦下着雨,路邊排水溝處,滿地都是掉落的枯枝和被雨淋溼的櫻花花瓣。
今早放晴了,鉛垂的低雲也被南風吹走,校園裡組織了一次義務掃除,枯枝敗葉被掃到一起,高高堆成小山丘,不知道哪裡的學生把掃帚壓在上面,防止被風吹走。
道邊,翠綠粉紅的枝頭伸出來,像情人們誘人的手指,在風裡招搖,不少校外來的人聚集在樹下拍照,有些不講規矩的趁人不注意,趁機搖動樹幹,然後沐浴在繽紛花雨中,一些守土有責的學生跑過去大聲呵斥。
江心海和陳涯之間,一直保持着一米的距離,陳涯跟在她身後,看到從她烏黑頭髮側邊露出來的白皙小巧的耳朵,青綠色的襯衫背後,微微沁出汗珠,脖頸纖細修長,像某個掛在美術館裡畫像上跑出來的人物。
兩人好久沒有說話,相互之間有一段漫長的沉默。
江心海自認爲並不是個高冷的人,如果有機會,她肯定會變得相當主動,
陳涯走到她身邊,說:“你知道歌名爲什麼叫《紅豆》嗎?”
“呃……因爲叫《綠豆》不好聽?”
陳涯說:“你每次回答都能出乎我的意料,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江心海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一開始她以爲他是在表白,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於是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之前看到的那些歌詞,也如同剝落的杏花一樣,落入她的腦海中。
兩人回頭看去,這才發現,時值中午的聲樂教室外,竟然已經站了十幾個人。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很快到了聲樂室。
江心海歪了歪頭,一時感覺哪裡都想反駁,又不知道從哪裡反駁。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
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那我就會以更快的速度遠離你。”
“可是我有時候,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
等到風景都看透,
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江心海梳理了一下鬢角的頭髮。
陳涯很快發現她居然在跟唱,手指一轉,馬上從旋律轉向伴奏。
實際上一路上,已經有不少人往他們這邊打量了。現在都還有。
她找回了當初在錄音棚唱《紅粉世家》片尾曲的感覺,這種全身心沉浸在音樂中,渾身細胞徜徉,跟着韻律一起流淌的感覺,她很喜歡。
她以爲陳涯是在開玩笑。
“你18歲就發表了那麼多歌嗎?”江心海詫異問道,“我還以爲你最起碼二十多了。”
從頭到腳,她的聲音都有種未經雕琢的青澀感覺,但正是這種略帶嬌羞的青澀感,讓人意馳神往,更加想要呵護這個獨特的聲音。
“抱歉,我不能跟穿着西褲搭配球鞋的人並排走。”
在陳涯的琴鍵落下最後一個音符時,窗外響起了掌聲。
“我認輸。”
“哦。”
“還沒好好的感受,
寫出了當紅歌曲的人居然和自己同一個年齡,她終於開始有些對陳涯服氣了。
……
“也不是怕丟人……好,我是怕丟人。”江心海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劉海,“你究竟是出於什麼考量,纔會做出這種事情?”
“18啊。”
陳涯一邊彈着琴,一邊在江心海的聲音裡瞪大了眼睛。
“條件有限,我就用鋼琴彈一遍大概的旋律。”
她張開了櫻脣:
“有時候,有時候,
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陳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球鞋:“我喜歡的作家說過,只要堅持穿球鞋和長跑,就一直還是男孩。”
跳躍的音符像是一粒粒紅豆落入盤中,隨後,音調低沉下來。
一眼相中的江心海,確實和上輩子這首歌的原唱那位一樣,是老天爺親自下凡把飯喂到嘴裡的那種天賦型選手。
雪花綻放的氣候,
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
什麼是溫柔。
於是,江心海和琴聲完美匯合在一起,就像雨水融入河流。
江心海的睫毛稍微扇動了幾下。
江心海很快沉浸下來了。
陳涯的手指在琴鍵上彈出幾個連音後,江心海知道,馬上要進入副歌了。
陳涯端正坐下,腰背挺直,如果不看腳上的球鞋,氣質還是那麼回事。
“你也不想被逮捕到公安局吧?”
她始終覺得自己沒什麼稀奇的。從內心深處,她還是很仰慕有才華的人的,覺得寫歌的人和自己不一樣。
“你怕丟人?”
天長和地久……”
“好吧,雖然你很厲害,”她說,並且伸出一根手指頭在空中笨拙搖晃着,“但你還是不能穿着西褲和球鞋走在我身邊。”
江心海不費吹灰之力,就借到了教室。陳涯走到鋼琴前,手指彈了幾個音,說:
還沒跟你牽着手,
走過荒蕪的沙丘,
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
帶他過來,只是因爲這裡有吉他和貝斯,她可沒想過,陳涯還能彈鋼琴。
於是她“噌”地回頭掩飾剛纔自己的不淡定,長髮在空中飄揚起來。
“我爲什麼不能18?”
從兩人見面以來,他就一直在吹牛。早該露出這種表情了。
“你也不想被一個光腳大漢在身後追吧?”
他的手指撫上琴鍵,隨後,一段精緻的旋律作爲intro,從他的指尖流瀉出來。
江心海抱着雙臂,站在旁邊,沒好氣地看着她。
江心海的表情終於發生了波動:“你居然才18?”
“難道要我脫下來光着腳?”
而且她也同時在伴奏中,看到了陳涯的表情。
“你多大了還男孩?”江心海問。
“你現在18歲,不也已經是大明星了嗎?”
陳涯在後面問:“伱是不是一直在甩開我?”
對方那不加掩飾的震驚,讓她很滿意。
陳涯整頓了一下情緒,說:“我就說,我離功成名就,就差一個你了。”
“紅豆有相思的意思,又叫相思子,所以要唱出思念的痛苦纏綿感覺。”
江心海又不動聲色甩開他一米遠。
所以陳涯一邊彈琴,一邊快速呼吸着,他這才確定下來,自己的慧眼並沒有找錯人。
悠揚的琴聲和歌聲飄出教室,此時正值中午,教學樓沒有幾個人了,零星三兩子聽到這聲音,開始探頭探腦起來。
在唱到高音部分,她的嗓音如同青花瓷般,通透而清脆,彷彿要一碰就碎。
“如果你其他的歌都能保持這個水準,那確實有機會。”
陳涯歪嘴一笑:“這首歌在我準備的10首歌裡,水準只能算中下。”
江心海眯起了眼。
又開始吹牛了。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