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說到,緬軍北路人馬克欽族的山頭兵,一連攻佔了薩爾溫江以西國民黨殘軍的許多據點,但是攻到了薩爾溫江岸邊的塔科渡口,卻遇到了段希文和雷雨田指揮的部隊在那裡阻擊。頭一天晚上的篝火晚會被漢軍炮彈炸得七零八落,許多活生生的人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殘屍,第二天強行渡江又被打得狼狽不堪。克欽兵這一回真正遇上了剋星,進攻屢屢受阻,損兵折將,一直無法渡過江去。最後,只能在江對岸和殘軍部隊隔江相望。
那麼,緬軍的中路軍現在怎麼樣了?
以緬軍一個主力旅和廓爾喀兵團一個聯隊組成的中路軍,在緬軍飛機和炮火的支援下勢如破竹迅速向前推進,連克薩爾溫江以西三個小鎮,眼看就到了薩爾溫江西岸。但是,剛剛升任緬軍主力旅旅長的納猜怎麼也忘不了一年多以前的慘敗,忘不了差一點就當俘虜的下場。每每想到這些總不免心有餘悸。當他看到南北兩路人馬還沒有取得決定性進展,還沒有突破大江天險時,納猜心裡犯嘀咕了,儘管他很想取勝,但他害怕孤軍深入會陷入重圍。一年前他掩護坎丹信司令官深夜突圍,驚心動魄的一幕幕就像夢魘,至今令他夜不能寐。想來想去,納猜就以“準備工作還不夠充分”爲由,命令部隊就地駐紮。他想有意壓一壓廓爾喀官兵的銳氣,激起他們更多的勇氣,然後借廓爾喀僱傭軍之力巧妙取勝,以減少自己部隊的傷亡。納猜讓部隊埋伏在距離孟班和江口鎮不遠處的山林裡,這裡既能聽到南路軍攻打龐蘇渡口的槍炮聲,又能進退自如掌握攻守主動權。當然,他的最終目的還是:等南路軍突破龐蘇渡口後,他可以一路掩殺,前後夾擊合圍殘軍總部孟撤。
聽着南路軍團正在龐蘇渡口激戰的隆隆炮聲,並聽說以兩隊廓爾喀軍團爲主力的南路軍,現在已經佔領了東岸的部分陣地,中路廓爾喀兵團聯隊長坐不住了,他立即帶人來到駐紮在廓爾喀兵團後面的緬軍主力旅,要緬軍長官納猜下令趁此機會馬上攻擊國民黨殘軍駐守的孟班和江口鎮。
孟班和江口鎮都在薩爾溫江西岸。其中,江口鎮緊靠薩爾溫江,那裡也有一個渡口。當然,渡口的一切設施在大戰前都已經被炸爛了。
果然,兩天以後,廓爾喀兵團的聯隊長又找上門來了:“丹尼爾上校指揮的南路軍馬上就要成功了,我們還等什麼?再晚可就來不及了!要是丹尼爾上校領人打過了拉牛山,端了漢人軍隊的老窩,那我們這些廓爾喀士兵大老遠來到這裡,可就白跑一趟了!趕快下命令吧!我們等不及了!”廓爾喀兵團聯隊的領頭人在向納猜請戰。
前年打了敗仗的緬軍官兵心有餘悸,不敢貿然行事。自從去年納猜當團長時,率隊保護坎丹信司令官衝出國民黨殘軍的包圍圈之後,那些驚心動魄的戰爭場面就像揮之不去的電影畫面,時不時就會放映一小段。戰爭的陰影總是籠罩在他的腦海裡,好幾次做夢都被國民黨殘軍追得無處藏身而嚇醒。但他畢竟是跟國民黨軍隊打交道最早的軍官,也是在去年的那場戰爭中唯一破解國民黨殘軍意圖,又基本全身而退的一支部隊,所以,他受到了嘉獎,官職也由少校團長提升爲少將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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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旱季風暴”軍事行動,他奉命作爲中路軍的總指揮隨隊出戰。現在要他再主動出擊去找國民黨軍隊打仗,他心裡總是驚恐不安沒有底氣。雖然這一次行動有“國際兵團”作爲前鋒部隊和盾牌,現在也攻下了幾座山寨,但國民黨殘軍部隊也是今非昔比,他們得到了臺灣政府和美國政府的雙重支持,武器裝備更精良,人數更多,實力更強大了。
納猜正在盤算着該怎樣避實就虛打好這一仗,他想以最少的代價來換取最大的戰功,無論這場戰爭勝負如何,他都想成爲大贏家,成爲勝利者。可怎樣才能做到這一點?納猜早已想好了對策,這兩天他有意讓部隊潛伏不前,讓這些專門靠打仗吃飯的職業軍人廓爾喀兵,好好聽一聽周圍的槍炮聲和拼殺吶喊聲,他要用激將法把廓爾喀人的瘋狂發揮到極限,然後再由廓爾喀士兵打頭陣,一舉再攻下幾個山寨。如果政府發動的這次“旱季風暴”真的成功了,他就和南路軍兩面夾攻,打到殘軍大本營孟撤。如果不成功,他率領着部隊馬上就能撤出戰鬥,逃到山林裡去。
聽了廓爾喀兵團的聯隊小頭目急不可耐的請戰要求,又聽說南路軍隊攻勢勇猛,納猜頓時感到時機成熟。但他還是要裝作不慌不忙,不露聲色地說道:“你們赫赫有名的國際兵團是這次軍事行動的主力軍。我是怕貴軍初來乍到,對這兒的生活和環境還不太適應,打不好這場戰爭。這是關係到你我生死存亡的戰鬥,關係到你們國際兵團的聲譽,我哪能不慎重一點兒呢!”
“你當我們廓爾喀士兵都是吃乾飯的?告訴你我的旅長先生,我們國際兵團的士兵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戰場精英,從高高的喜馬拉雅山打到這兒,還從來沒有打過敗仗!不像那些中國國民黨軍隊的殘兵敗將,被共ch黨的軍隊打的屁滾尿流,還跑到你們緬甸來逞能。這一回我要讓你們好好看一看,我們廓爾喀士兵是怎樣打仗的!你就下命令吧我的旅長大人,打仗是我們的職業,要是再晚了,我們這個聯隊就沒仗打了,到那時我可要找你算賬!”廓爾喀兵團聯隊的小頭目越說越氣。
納猜看看時機成熟,隨順水推舟下令出擊。他要廓爾喀兵團打頭陣,首先向孟班發起攻擊。
第二天一早,廓爾喀士兵揹着英制半自動步槍和長刀,越過兩座山樑,悄悄衝出樹林,來到了孟班附近的山頭上。對面山坡上的小村寨就是孟班,遠遠望去,孟班就像是深山裡的一座堡壘,隱藏在一片林木中。山溝底部有一條小溪,不知爲什麼,這幾天溪水特別少。
駐守在孟班和江口鎮的殘軍部隊正是剛組建不久的、姚招團長率領的五七八團。這裡的大部隊都已經撤離,總部給留守在這裡的五七八團的任務是:要想盡辦法在三天之內,把中路緬軍部隊儘量趕到南面拉牛山主峰附近的龐蘇渡口去,讓中路人馬和南路人馬匯合在一起,然後由大部隊把他們包圍消滅。並要求姚招面對強敵能打則打,打不贏就往山林撤退。
姚招這一次下定決心要打好組團後的第一仗,他要讓人們看一看,他這個“烏七八糟”的軍隊還是能夠打仗的!他這個“妖團長”還是有兩下子的!
廓爾喀士兵小心翼翼離開孟班正面的山頭,準備繞到孟班側翼再伺機進攻。就在廓爾喀士兵趟過小溪準備悄悄爬上山坡時,突然,山頭槍炮齊鳴,姚招派出的一個營早就埋伏在這兒了。
廓爾克士兵被突然響起的槍聲打懵了,好在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職業兵,丟下十幾具屍體後一個個趕緊尋找有利地形躲藏起來。待仔細聽清了對方的火力並不是十分強大,這才又壯起膽子四散開來,分散後吶喊着向山上發起更猛烈的攻勢。
姚招指揮的五七八團只有一千多兵力,廓爾喀兵團分散突擊,姚招只得指揮殘軍士兵分散阻擊。好在殘軍士兵居高臨下,仗着有利地形,用滾木、石塊混雜着槍炮終於又一次把廓爾喀兵團壓制在山坡下的小溪旁邊。
突然,山那邊驚天動地一聲巨響,姚招兩天前在小溪上游築造的水壩被炸開,水流咆哮着翻滾而下。廓爾喀士兵聽得清楚,知道呆在谷底就會大難臨頭,他們發瘋似地往孟班的山上衝擊。可是山上槍炮無情,廓爾喀兵團只好迂迴進攻,他們在山坡上順着溪流的方向往山上靠近。並且一邊選擇有利地形,一邊仗着槍好手準,只要發現目標就是一陣射擊。而五七八團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來自各山頭的土匪武裝,雖然經過半年多正規訓練,但許多人畢竟還是第一次正式參戰,所以,五七八團的殘軍人員傷亡也很慘重。
大水裹挾着僱傭軍的屍體和傷兵向下遊衝去,廓爾喀兵團被水流阻隔分成兩部分,凌厲的攻勢被暫時緩解下來,過了水的廓爾喀兵各自找好有利地形向山上的人開槍,沒有過水的那部分人架起迫擊炮向對面山上轟擊,戰鬥仍在繼續。
姚招趁此機會調整作戰部署:他命令傷亡最大的那個營和所有傷員留下來正面阻擊敵人,掩護部隊撤退,他自己帶領着剩下的六百多人撤退到江口鎮。
水流很快退去,山間激流又變成了小溪。被水阻隔的廓爾喀士兵迅速越過小溪,分成多路吶喊着向孟班發起了猛攻。留下來掩護的幾百名受傷殘軍哪裡是三千多廓爾喀士兵和四千多緬甸政府軍的對手?廓爾喀士兵衝上去一陣砍殺,陣地上頓時血肉橫飛,緬軍一舉拿下了孟班。
納猜下令乘勝追擊,爭取一舉拿下江口小鎮,並打算從那兒過江,直搗國民黨殘軍大本營孟撤。
廓爾喀兵團的士兵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沒等姚招領人撤進江口鎮,廓爾喀兵團的前鋒部隊已經緊跟着追了上來。姚招只好命令部隊往南撤退,他準備按照總部命令,把敵人吸引到南面的陣地上,然後再集中火力消滅他們。
廓爾喀兵團一看這一小股國民黨殘軍部隊直接撤出戰鬥往南潰逃,害怕上當,也不追趕,徑直向江口鎮衝鋒。打死了留守在江口鎮的值班哨兵後,又把江口鎮的殘軍打得四散崩潰,大隊人馬迅速佔領了江口鎮,並與先期到達的一小隊緬軍會合。
納猜領着緬軍人馬押陣似地也到了江口鎮。江口鎮的東邊就是薩爾溫江,渡過江去就是拉牛山餘脈,就能從北面直搗殘軍老巢孟撤。但是江口鎮附近山高坡陡江水湍急,渡口早已被破壞掉,就連渡船也被燒掉了,根本無法過江。
納猜領着人馬站在江岸上,他看着奔騰咆哮的江水不動聲色,旁邊那些連打勝仗的廓爾喀兵團摩拳擦掌,紛紛要求軋製竹筏強行渡江。
江口鎮的對面,剛剛從泰國返回來的鄧克保與鄒浩修營長率領着七百多名殘軍士兵堅守在那兒。這幾天忙着修築工事,封鎖渡口,清理船筏,監視和打擊對面的緬軍等。這不,剛剛準備差不多,江對岸廓爾喀兵團的官兵就佔領了江口鎮,並向薩爾溫江渡口這邊集結過來。
打頭陣的廓爾喀士兵開始進攻了,首先發射過來的是緬軍炮彈,緊接着江面上竹筏列陣,向東岸鄧克保他們的陣地衝了過來。鄧克保和鄒浩修分別指揮各陣地殘軍士兵向進攻的敵人還擊。有幾隻竹筏被打散,後面的竹筏無暇顧及落水士兵的拼命掙扎,一面繼續集中火力還擊東岸的槍炮,一面奮力向前劃去。好像要用實際行動來演繹什麼叫“前赴後繼”一樣。
面對緬甸政府軍的炮火和僱傭軍的強大攻勢,殘軍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但是爲了生存,他們不得不竭盡全力,與緬軍拼死一搏。正是:
渡口攻防彈雨酣,硝煙鼓浪炮翻潭。
江風捲火迷茫處,劍刃刀鋒虎視耽。
鄧克保他們能不能堅守住江岸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