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爲殘軍敢死隊的偷襲行動設置了一道天然障礙。他們不得不子彈上膛,隨時做好戰鬥準備,並小心翼翼往前走。
突然,走在前面的偵察員與一羣黑影迎面相撞。尖兵偵查員馬上扣動扳機,震耳的槍聲在山間隘口處響起來。董享恆趕緊帶領敢死隊員佔領隘口有利地形,而對方也馬上搶佔有利地形,激烈的戰鬥開始了。對方的人隱藏在一塊巨大的山石附近向這邊開火,敢死隊這邊也用各種武器還擊。串串火舌在夜空中飛舞,彼此都在用火力壓制對方。
硝煙中,一位敢死隊員抱着炸藥包衝到對方的大石頭下面,點燃炸藥包扔了出去。隨着一聲巨響,對方的槍炮變啞了。敢死隊員們衝上去一陣砍殺,消滅了這些敵人。
董享恆抓住一位被炸斷了腿的士兵問:“快說,你們是什麼人?深夜跑到這兒來幹什麼?”
巧合!真是巧合!原來,緬軍團長納猜看見漢人殘軍殺出了孟果小鎮,逃到附近的山林裡,他就想也學中國軍人的那一套,趁着夜深人靜去偷襲漢人殘軍駐地。他挑選了一百多人組成鐵腳營,在當地撣邦嚮導的帶領下出發了。敢死隊和鐵腳營這兩支小股部隊,他們抱着基本相同的目的,有着同樣意圖,行進在同一條道路上迎面相撞,又在同樣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猝然參戰,真是應了“冤家路窄”這句中國老話。也許,這場不期而遇的小小較量結果,還真就決定了這場戰爭的輸贏!
董享恆聽完了緬軍傷兵的口供,驚得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天哪!偷襲部隊遇上對方的偷襲部隊,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
消滅了緬軍鐵腳營,殘軍敢死隊繼續前進。雨季的天氣說變就變!不一會兒,烏雲遮住了滿天星斗和月亮。午夜時分,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剩下的炸藥包被大雨淋溼不能用了,敢死隊員們扔了炸藥包,冒雨繼續摸索着向前走。他們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偵查摸索,探尋着敵炮陣地的位置。
敢死隊冒雨摸向了第三個山坡。剛到這座山坡底下,他們就感覺到原來的小路似乎變寬了,變直了,還一直往上通向了山坡頂上。啊!那真的就是大炮車軋過去以後留下的痕跡!敢死隊員們來勁了,他們順着這條路往山坡上悄悄移動。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藉着閃電的光亮,董享恆和其他敢死隊員突然發現前面山坡上有許多帆布包和帳篷,而且帆布包被高高挑起。不用說,這裡一定是敵炮陣地!敢死隊員們頓時來了精神,他們悄悄往山坡上移動,一步步靠近敵炮陣地,生怕驚動了睡夢中的緬軍炮兵。其實,雨打樹葉和帳篷的響聲早已經將敢死隊員行動的聲音遮掩的一乾二淨。
敢死隊員摸清了大炮陣地周圍的地形,他們決定從不同方向同時摸進去,把緬軍炮兵消滅在睡夢中,繳獲這些大炮。
緬甸的炮兵部隊說是一個團,其實只有二百多人,並且基本不帶槍,十幾支衝鋒槍是配發給哨兵用的,雖然還有幾個當官的帶着短槍,也還有一挺重機槍,但是這些當官的全都擠在一個帳篷裡面睡覺,重機槍深夜也搬到了帳篷內。所以,敢死隊要解決緬軍的大炮陣地,最緊要的,就是先控制好這些槍支。
董享恆率先摸到一個哨兵跟前。這是一個流動哨,這位哨兵身穿雨衣,端着槍不緊不慢而又一刻不停地在大炮陣地周圍轉來轉去。董享恆利用黑夜和雨聲作掩護,悄悄跟上這個流動哨,等到了僻靜處,猛站起身一刀刺死了那位哨兵。其他敢死隊員學着營長的動作繞到崗哨背後,接連用刺刀殺死了六個緬軍崗哨士兵,接着,敢死隊又找到大樹下一頂帶有僞裝的嶄新帳篷,董享恆帶領五位敢死隊員迅速衝進去一陣掃射,打死了睡夢中的緬軍炮兵指揮官。其他帳篷中的緬甸炮兵聽到槍聲趕緊翻身坐起,還沒等睜開眼睛,就聽到了帳篷內外如雷般的喊聲:“不許動!你們被俘虜了!”毫無準備的緬軍還在睡覺,許多緬軍在睡夢中突然醒來時,光着身子就做了俘虜。突擊隊順利地奪取了重炮和重機槍,控制了制高點。
這一仗幹得漂亮!五十名敢死隊員殺死緬軍十三人,俘虜二百零五人,繳獲十尊八一大炮,還有機關槍、一些輕武器以及成堆的炮彈,殘軍敢死隊大獲全勝!
天剛亮,李國輝率領着殘軍部隊衝出森林,與緬軍正面的搜山部隊展開了激戰。正面的搜山部隊人數雖然不算少,可是這些天來搜山搜得心驚膽戰,疲憊不堪,好多士兵因爲被馬蜂蟄、毒蛇咬、毒蚊叮、竹籤扎、石塊蹭……已是傷痕累累,又加上這些緬軍士兵生來就沒有打過仗,沒有戰鬥經驗,那裡擋得住猛虎一般的殘軍將士!頓時緬軍被殺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
也就在總指揮李國輝率領着殘軍部隊衝出叢林的同時,十尊八一大炮一齊對準了孟果方向的緬軍軍營。大炮陣地上的緬軍俘虜兵在殘軍將士的指揮下吃力的搬運和裝填炮彈,隨着一聲“開炮”的命令,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在孟果緬軍軍營中爆炸開了,整個軍營到處雷鳴電閃,帳篷內外頓時血肉橫飛,哭聲喊聲亂成一片。
緬軍做夢也沒有想到漢人殘軍部隊還有火炮。當這些炮彈落在自己身邊不遠處時,聽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看着同伴一個個被炸得焦頭爛額,緬軍官兵這才真切體會到了火炮的利害。
重炮無情地向緬軍猛烈開火,緬軍陣地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房屋和村莊都在燃燒。緬軍官兵好像滾湯灌穴的螞蟻,四處逃竄,他們被突然襲來的炮彈炸昏了頭,弄不清這是做夢還是現實。駐守孟果的緬軍部隊頓時被打得潰不成軍,紛紛敗逃。守侯在孟果附近樹林裡的陳良營長聽到孟果緬軍軍營中鋪天蓋地的炮彈爆炸聲,就知道敢死隊已經奪取了緬軍大炮,他迅速帶領前鋒營又一次攻佔了孟果。緊接着抓俘虜,打掃戰場,清點武器彈藥……
十尊大炮又接着調轉炮口,對準小孟棒的緬軍軍營又是一通狂轟,隨後沈明鑄帶人迅速殺入小孟棒,重新奪回了這座具有特殊意義的小村莊。
有了大炮開路,殘軍部隊所向披靡,接着又攻佔了小孟棒另一側的小村子孟撤。
李國輝及時調整兵力,重新組織部隊有生力量,他留下一部分人駐守在已經被攻取的小孟棒、孟果、孟撤等村鎮,負責看守俘虜和繳獲的武器彈藥以及其他軍用物資,又派一部分兵將配合原來的敢死隊保護和轉移大炮,要求其餘部隊再接再厲,擴大戰果,打出中國軍隊的威風,繼續向縱深發展,準備攻打緬軍司令部大其力。“我們這次反攻的戰果越是輝煌,今後談判的籌碼就越大!我們的生存空間就越大!”李國輝說。
潰不成軍的緬軍部隊擡着傷兵,裹着灰土紛紛逃往大其力,幾位團長見了坎丹信,一致苦訴戰敗的經歷,請求坎丹信司令火速派飛機進行空中打擊。“飛機個屁!兩萬多正規軍被中國的一羣烏合之衆打得落荒而逃,還好意思再叫飛機?再說,飛機他們也不怕,上次轟炸不就給損失了一架?再說,現在他們擁有了重武器,飛機敢去嗎?還有,那些飛機哪能說來就來?還不得請示國防部集結人員、準備炸彈……來得及嗎?”於是坎丹信立刻召集原來負責封鎖小孟棒森林路口、現在已經逃回到大其力、並且被打得殘缺不全的那個團,找來指揮官,命令他們務必奪回丟失的大炮。又命令其他各團分散把守大其力各個要衝,隨時做好保衛大其力的戰鬥準備。
原駐守小孟棒的緬軍殘缺團留下一部分傷病員,其餘將士奉命撤出大其力,極不情願地開往原來的大炮陣地。可是不情願歸不情願,軍令如山,必須執行。
剛走出小鎮不遠,這支緬軍殘缺團就遇上中國殘軍部隊的特務大隊。大隊長陳龍一看這支部隊全副武裝離開大其力,而且還走得那麼神秘,他和幾個特務兵化裝成敗逃的緬軍士兵,趁其不備混入這支部隊中,打探到這支部隊的去向和目的後,馬上派人回去報信。
其實,殘軍大隊人馬現在也正往大其力方向集中。看了陳龍派人送來的情報,李國輝命令正在調往大其力的炮兵部隊,馬上尋找一個有利地形,首先向這支離開了大其力鎮的緬軍殘缺團開炮!
“轟!轟!”炮彈在這支正奉命奪回大炮的緬軍殘缺團中開了花。本來就心驚膽顫的緬軍聽到驚天動地的炮彈爆炸聲,看着許多同伴被炸得血肉模糊,一個個早已魂飛魄散四散逃命,任憑長官怎樣呼喊,只顧抱頭鼠竄。這些緬軍就像一羣無頭蒼蠅一樣,在彈雨織成的大網中撞來撞去。
炮聲剛停,陳龍率領着特務大隊迎面砍殺過來,緬軍指揮官看看抵擋不過,只得又帶領着殘兵敗將再次退回大其力。
大其力是一個人口規模和經濟規模都比較大的鎮子。在緬甸東北也算是一座小城市,當時鎮子裡就有常住人口三萬多人,生意興隆,交通便利。殘軍部隊要攻打大其力,其目的很明確,一是給緬甸政府軍一點顏色看看,報一箭之仇;第二,也是向當地的老百姓顯示一下這支中國軍隊的威風,讓緬甸人知道“中國復興部隊”不是好惹的。
攻打大其力要儘量減少對老百姓的傷害,要讓當地的老百姓看一看這支殘軍部隊不是禍害百姓、爲害一方的匪兵,要防止和鎮上的民衆發生衝突,這就要求殘軍的大炮要長着眼睛,作戰部隊要找準目標,精確打擊。
第二天天剛發亮,李國輝命令特務大隊和搜索大隊,隨時蒐集大其力緬軍方面的駐防和調動情況,採取接力傳送的方式直接報告炮兵部隊,提供炮兵精確的打擊目標。
天氣晴好,空氣中夾雜着硝煙的味道,天空中的朝霞在戰爭陰影的籠罩下如同血染。緬北大地如同剛剛繪就的一幅戰爭慘圖。
層林血染盡朦朧,雲海煙霞墜碧穹。
烈焰沖天魔恐懼,炮聲動地鬼啼雄。
落花無奈逐流水,焦葉含冤躲澗叢。
滿目瘡痍存遺恨,殘垣斷壁火撕風。
不知戰況如何發展,殘軍部隊怎樣突破緬軍的重重包圍,且待下一章接着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