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少的很,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程恩理就把他送到了住處。慕尚正欲下車,程恩理拉住他的手,“以後如果有行動,小心着點。”
慕尚反覆咀嚼着他話裡的意思,總是感覺有一種曖昧之意。但是他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至少程恩理和他不一樣,他不能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別人。
介於王泉夫從醫院裡回來了,審訊犯人的事情慕尚就趕緊扔給了他,自己則舒舒服服的休息。趙薪禾也因爲這幾天的事情而忙的焦頭爛額,賀晴梅前幾天也來過,帶了些鴿子湯給慕尚養傷口。
慕尚是真的體會到“混吃等死”的含義了,大概也就像是現在這樣了。臨近中午的時候,慕尚從沙發上起來,伸了個懶腰。夏日的陽光像是在刻意炫耀自己的光芒和熱量,直白地把建築照射得刺痛人的雙眼,慕尚拉上了那層薄薄的窗簾,才覺得眼前一片清爽。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聲,慕尚說了句“請進”。
阿盛伸了個頭進來,“老大,中午飯要我替你帶過來嗎?”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吃吧。”慕尚穿上外套,也想走兩步。
“那好吧,我和其他兄弟出去吃了。”
慕尚向他點頭,待穿好衣服後就出門了,還沒走到行動處大門,就看見程畫斕提着一個保溫壺來了,慕尚站在太陽底下,進退兩難。
“慕尚!”程畫斕一看到慕尚就立即大步跑過來了,白色的高跟鞋經過太陽光的照射變得尤爲刺眼。
“你怎麼來了?”
程畫斕挽着慕尚便往回走,臉上滿是喜悅之色,“來給你送飯啊!”
“不怕別人說閒話?你現在是李延舊的未婚妻啊,可不能成天往這裡跑了。”
這話聽的程畫斕臉上一紅,剛纔還挽着慕尚的手就立刻放了下來,還嘴道,“八字還沒一撇呢。”
慕尚看見她這樣,便也住了口。他鬆了一口氣的是,還好程畫斕並沒有打算執着於自己,否則真是一個嚴重性的困擾。
坐在辦公室裡,程畫斕託着腮幫子,冷不丁防的來了一句,“慕尚,你怎麼還不結婚啊?”
慕尚心裡“咯噔”一聲,完全沒有做好程畫斕問他問題的準備,而且這個問題還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去做的事情,他想了一想,放下筷子,話鋒一轉,“你哥不照樣沒結婚嗎?”
程畫斕臉色一變,支支吾吾道,“我哥他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他老想着把我這個累贅嫁出去,現在我還沒結婚呢,他怎麼可能自己先找媳婦兒呢!”
慕尚體會到的,絕不是程畫斕這話語表面上的意思,慕尚還是堅持着以前的看法,程畫斕想替程恩理隱瞞什麼,但這究竟是什麼呢?慕尚對程恩理充滿了好奇,他想去探究探究,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
“慕尚,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程畫斕又把問題給兜了回來,目光如炬的盯着慕尚。
慕尚的眼睛到處躲閃着,往嘴裡塞了很多食物,可就是不說話。
“爲什麼不說啊?再過幾年你都三十了,三十而立啊,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可以幫你介紹啊!”
“前些日子你還在我面前哭的歇斯底里的,這麼快就想把我推出去了?女人心海底針,說的還真不錯。”慕尚逮着話了就一個勁兒的調侃她,她也不回嘴,只是孩子氣的翻了個白眼。慕尚長輩似的拍拍她的頭,“我的終身大事你就別操心了。”
“總覺得不忍心來着……”程畫斕小聲嘀咕着。慕尚接她的話,“不忍心什麼?比我早成家?”
程畫斕絞着手指,低着頭。
“看來你是真的想嫁給李延舊了。”
“你又不娶我,難道我還死乞白賴的跟在你後頭嗎?”程畫斕像是在賭氣,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好不容易來了個家事樣貌人品都還不錯的,當然要抓緊了。”
“那你就和李延舊早點結婚算了,省的你哥替你操心。”
“他什麼時候替我操心過?他說什麼我都得聽着。”
“其實……”慕尚這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下去了,畢竟這是他們倆兄妹的事情,索性也不瞎摻和了。程畫斕就算再遲鈍,應該也不可能遲鈍到這種地步吧?除非是程恩理藏的太深,根本就沒讓程畫斕發現過。
“時間不早了,你去李延舊家?”
“嗯,蕭艾說從英國寄了些珠寶過來。”程畫斕起身,笑着說,“我先走了,要不然趕不上午飯了。”
“我送你。”
“不用了,你吃飯吧,我坐黃包車就好了。”
慕尚聽程畫斕這樣說,也不好意思急於殷勤,索性只是開了門送她出去。
下午下班的時候,慕尚直接回了家,路過萊德意時,發現那裡正在佈置,也不方便去找珊琳。回到家裡時,發現珊琳正在做飯,見慕尚回來了,就只是打了個招呼。
慕尚躺在沙發上,聞着這誘人的氣味,覺得家裡有個女人也不錯,亦或是女人也該分爲兩類,一類是珊琳這樣的,一類是程畫斕那樣的。相比之下,珊琳這樣的確實更招人喜歡。但是細細想着,自己身邊不是缺個女人,而是缺個做家務的人。
和慕尚吃完晚飯後,珊琳洗好了碗,便說趕着去髮廊裡做個頭發。
晚上八點,萊德意裡燈火闌珊,各色商界、租界裡的人魚貫而入,慕尚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裝,頭髮梳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萊德意裡的姑娘們一見到慕尚,就立刻迎了上去,慕尚被一羣女人擁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畢竟今天是在辦酒會,而不是平常的萊德意。
半個小時後,李延舊站在臺上說了兩句客套話之後就下了臺,過了一會兒有服務生來請慕尚,說是李先生請他去裡面的隔間聚一聚。慕尚在隔間玄關處碰到了松下赤田,慕尚拉下臉,可以說是十分不開心了。推開門,一張大圓桌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了,慕尚匆匆掃了一眼,程恩理、李延舊、程畫斕、李蕭艾、趙薪禾、還有賀晴梅,當然還有洪爺,還有一些法租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