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延舊是不會有感情的,哥,我難道追求自己的感情有錯嗎?如果執意這樣的話,那你爲什麼不娶了李蕭艾呢?這不是照樣可以的嗎?”
“明天,我幫你安排了和李延舊見面,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哥……”
“沒有商量的餘地,”程恩理起身,“今晚上跟我回去。”
“我……”程畫斕看了看慕尚,滿臉都是不開心,但卻並沒了接下來的動作。
“走不走?”程恩理的聲音冷了下來,像是有意壓着心裡的怒火。
程畫斕起身,像是卯足了勇氣似的,“明天我想讓慕尚跟我一起去。”
“不需要我去?”程恩理問。
“哼!”程畫斕踩着高跟鞋火冒三丈地摔門而去。
“程恩理,”慕尚從廚房裡探出個腦袋,“別對女孩子這麼兇。”
“你很瞭解?”程恩理一挑眉,沒了剛纔的陰鬱,反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若有若無的調侃。
慕尚隱約覺得臉上發燙,自己什麼時候被人這樣調侃過。
“如果你明天有時間,就去一趟李氏飯店,晚上六點。”
“啊?”慕尚沒聽太清。
程恩理看着他有些吃力的用右手翻炒着鍋裡的菜,想了一下,說,“明天晚上六點,我去行動處接你。”
“哦。”慕尚點頭。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晚上吃完飯過後,慕尚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後半夜聽見外面下起了雨,睡意一直都是朦朧的,直到天亮,雨停了。慕尚突然覺得有些困,竟然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匆忙趕到行動處時,也並沒有什麼人碎嘴。王泉夫倒是回來了,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喝悶酒,看起來心情真是極度不佳。在廢棄教堂被抓的**也被審出來了,說是剛來天津的地下黨交通員,暫時並沒有得到組織的派遣,外加行動處的嚴刑拷打和槍傷傷口感染,實在沒熬住,昨天晚上就死了。
慕尚放下手裡的審訊報告,擡起頭看了看窗外陽光明媚的天,天氣就是這樣變化無常呢。他用左手託着腮幫子,是真正的感覺到無聊了,明明是個探長的位子,應該是十分忙碌的,偏偏是這樣閒散。但是這種閒散又好像是自己自找的,慕尚又起身趟到了沙發上。
午餐是慕尚叫阿盛從飯館裡帶回來的,吃完飯後慕尚又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可睡了不到兩個小時,阿盛就來敲門了,說趙薪禾讓他去一趟辦公室。慕尚捋着亂糟糟的頭髮來到趙薪禾的辦公室,拉來他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了,打了個哈欠,問,“什麼事?”
“程畫斕訂婚的消息你曉得吧?”
“找我是私事啊?”慕尚臉上的慵懶之意像是要流到了桌上,“我知道啊,昨天她跑來我家裡哭訴來着,那哭相啊,醜的沒話講了。”慕尚像是回憶起了什麼驚悚的事情,腦袋頻繁地搖着。
“她不是總心心念念着你嗎?翻臉就和李延舊訂婚了?”
“我說老趙頭你什麼時候也想聊這些婦女家常了?商界聯姻好像不歸咱英租界行動處管吧?還是說你也想關注關注我的終身大事啊?”慕尚像是一個潑皮無賴似的呵呵道。
“李延舊背後的勢力可是比程恩理背後的勢力還要大的,難道你還想和我說你不曉得?”
慕尚一聽到趙薪禾提到程恩理,不免的提起了精神,誠實的搖了搖頭。
“天津這片土地上現在是租界衆多,魚龍混雜是常有的,可是管轄貨運碼頭的一直是洪門的人,洪爺和李延舊的關係那是絕對容不下第三個人的。”趙薪禾慢悠悠的從口裡吐出一個菸圈,沒有再接着說下去,可是慕尚已經對此豁然開朗。
難道程恩理是要依靠李延舊嗎?慕尚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憑程恩理的能力,他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也照樣可以把李延舊拉下馬。或許他是懂得樹大招風的道理,但又或許他是真心實意的要把程畫斕嫁給李延舊,從而讓程畫斕有一個好的未來。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李延舊就是程恩理的妹夫了,就算不是一家人,也還是進了一家門。
“一個禮拜後,是李氏洋行的兩週年慶,到時候,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去。”
“你收到邀請了?”
“臭小子,我好歹是個副處長,他敢不請我?”
“看來還沒收到邀請吶!”慕尚作勢假惺惺的露出個笑臉。
“言歸正傳,李延舊和程畫斕的事情就任其發展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讓李延舊悔婚嗎?可能性不大吧!”慕尚是真心覺得不大可能。既然程恩理敢單方面的發佈這訂婚的消息,那一定事先和李延舊商量好的,就算不是小人伎倆的商量,那肯定也是李延舊甩開了手按照他的意思做的,想讓李延舊經歷這種被悔婚這麼沒面子的事情,那是想都不要想的。李延舊的勢力擴大到什麼程度,慕尚並不能確切的知道,但是李延舊的可怕,慕尚感覺到了。
直到下午程恩理來接慕尚,他仍然還在想着李延舊的事情,雖然說只能是打發時間的胡思亂想,但在程恩理看來,說不準就變成了“慕尚放不下程畫斕”,於是他幽幽的開口,“慕探長是個重感情的人。”
慕尚呆愣的轉過頭看向他,即將落山的太陽的金色光芒鋪灑在程恩理的臉上,隨着車子的移動,又有些陰影來來去去,影影綽綽的,他看的有些入迷了,以至於忽視了程恩理剛纔說的話。
程恩理沒聽到他搭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竟然有一種奇怪的思緒在腦海中涌動,索性又重複了剛纔的話,慕尚想起自己剛纔的神態,尷尬的咳嗽一聲,“從何說起?”
“不是嗎?”
“嗯?”
程恩理對於慕尚的疑問不再做解釋,皺了皺眉頭也沒再看慕尚。倒是慕尚說,“謝謝你還特意來接我。”程恩理斜眼看了他一眼,又不免想到剛纔慕尚看向他的神情,於是就並沒有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