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盜賊已經撬開大門摸進一層,喬若初顧不得那麼多,“砰砰砰”撞了幾下門。
萬映茹即刻從夢中驚醒,拉開門見喬若初神色驚慌地站在門外,以爲她要生孩子,“我下樓給醫院打電話……”
“賊在樓下。”喬若初捂住她的嘴把她拖進自己的房間,從牀底下掏出一支黑色泛着幽光的勃朗寧手槍。
看着她比自己還勇烈的神色,萬映茹自慚形穢,第一次對林君勱選擇喬若初爲妻心悅誠服。
賊人已經摸上來了,二人在臥室裡動也不敢動,槍上了保險,屏住呼吸等待着。
好在萬映茹的房間裡藏了不少錢財,盜賊似乎找到了,半個小時的功夫,他們就往撤到外面,隨後再也沒動靜。
夜已經走入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喬若初緊繃的神經一放鬆,就癱倒在地上,腹部一陣陣痛感傳來。
“快打電話給齊與軒……”
她額頭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煞白,身下一灘血水。
遠隔重洋的林君勱此刻正在抽菸,忽然心口一痛,便吩咐副官瘋狂地撥起喬若初家裡的電話。
萬映茹這些年癡長年齡,眼睜睜地看着她躺在地上,居然束手無策,嚇傻了。
怔了好幾秒,她才反應過來。
飛奔到樓下,電話居然響了起來,萬映茹心魂不定地接起來,裡面傳來林君勱焦慮不安的聲音,“若初,若初,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可能要生……了。”
萬映茹結結巴巴,手不停地打着顫。
那邊電話“嘟”的一聲被掛斷了,可能知道她在求救,自己於事無濟,所以把電話線讓了出去。
電話打給醫院之後又通知了齊與軒,很快,“咚咚咚”,門被敲得震天響,萬映茹鬆了口氣,終於有人來了。
她飛快打開大門,醫院的救護車和齊與軒、祝竹裳同時到了,“怎麼樣,快!”
喬若初被送到醫院,醫生檢查之後通知家屬要生了,請他們做好準備。
陣痛越來越深,喬若初一開始還能忍,隨着疼痛的加劇,她控制不住地叫了起來,一聲比一聲痛苦。
辜駿很快就找到醫院來,一個勁埋怨怎麼不通知他。
萬映茹神色怪異地盯着他關心則亂的臉,希望他能夠自己理解,避一避嫌疑。
哪裡知道辜駿像搭錯了筋一樣,聽到產房裡喬若初的喊叫立即受不了了,衝到醫務室和助產醫生交談起來。一會兒,他竟然穿上白大褂帶着口罩和手套進了產房。
“若初,我來陪你了。產程都是這樣的,你忍着,不然到了後來沒力氣就麻煩了。”
辜駿抓住喬若初的手,完全是丈夫和醫生的口吻。
喬若初已經被疼痛襲擊的無法思考,顧不得男女大忌,好像抓到跟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拽住辜駿的胳膊,聲竭力嘶地哭鬧起來。
太痛苦了,每一次宮縮來襲,她都感覺自己要死去。
快要死的時候,突然疼痛又停止了,復活之後又被疼痛襲擊,如此一波一波地折磨下去,她崩潰得恨不得拿槍殺了自己……
辜駿把她抱在懷裡,用醫學的手法輕柔恰到好處地爲喬若初按摩,他知道按哪裡或者怎麼按能夠減輕痛疼。
喬若初在他的輕重緩急的專業護理下,漸漸平復情緒,身體上的疼痛也不是那麼不可忍受的了,大腦逐漸恢復清明。
“駿,你快出去,你我怎能這樣相見。”比起身體上此刻的疼痛,侷促讓她更加難堪。
辜駿正色道:“若初,我比洋醫師更瞭解中國女性的身體,不要說了,你完全可以把我當醫生看待。”
喬若初還想說什麼,突然又起的劇痛讓她話沒出口就失控地起來,“好痛,好痛……。”
“若初。”
辜駿加大手上動作的力度。
“痛,要死了……。”
什麼安撫好像都對她沒用了,每個指尖都痛得無邊無際。
助產士聞聲而來,檢查完後,對喬若初解釋說沒有問題,只能忍着,並且再次告誡她不要用力喊,會耗費氣力。
喬若初咬着牙強迫自己閉上嘴巴,按照助產士的說法去呼吸,一秒一秒,在巨大的煎熬中,時間過得極其漫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
忽然一波更強烈的劇痛捲來,她眼前的一切都在飛舞,渾身所有的地方都像要被撕掉了一般,她根本忍不住厲聲尖叫,痛楚好像死亡前的絕望,瘋狂肆虐着她的每一處神經。
“若初,堅強,再堅強一點。”
辜駿滿頭大汗地安慰她,縱然如他學醫多年,不是親身經歷,也想不到孕產的痛苦如此巨大。
“痛……啊……要死了……。”
她撕心裂肺地叫着,整整折騰到黃昏。
汗水和淚水浸透了頭髮和衣服,還沒有生產的跡象。
醫生和助產士一批一批地過來檢查,顯然已經判定喬若初屬於難產,暗示迫不得已的時候,隨時準備實施剖宮產手術。
“若初,你再不控制一點的話,孩子是生不下來的。”
辜駿無奈的加重了語氣。
剛纔的瀕死邊緣似乎歷練了喬若初的意志,她咬住一縷頭髮,在助產士的幫助下,忍着,忍着……
當晚九點左右,隨着產婦撕心裂肺的尖叫和隨之而來的嘹亮得劃破夜空的初啼,終於生了,母子平安。
“男孩,七斤重呢。”
孩子甫一落地,喬若初太累了,在助產士的激動聲中昏睡過去。
等在外面的萬映茹立即跑到外面去給林君勱發電報,希望他能夠第一時間收到這天大的喜訊。
辜駿疲憊地看了眼孩子,退到產房外面。
那麼可愛漂亮的孩子,如果不是天意弄人,應該是他的吧。
齊與軒聽說了辜駿和喬若初的往事,感慨萬千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安慰他,“還好,你深愛的人平安無事。”
他穩重的形象與往日不同,祝竹裳都感覺話語有些凝重,不禁拽緊了他的衣袖。
“家屬家屬,產婦大出血……。”
剛剛還沉浸在興奮中的幾個年輕人一下子蔫了,兩個男人是學醫的,更加明白大出血的危險性,臉色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