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呂欣文就帶着人穿着一身調查科的衣服出現在林君勱的辦公室裡。
“林參謀長,好大的膽子,竟敢妨礙公務。”他端出了身份。
林君勱翹着二郎腿叼着雪茄,滿眼不屑,當他的話像放屁一樣。
見他這副模樣,呂欣文氣咻咻地吼叫:“你別以爲浙江是你的地盤,我就怕了你,告訴你,天下都是黨國的,你最好識點時務。”
“究竟是誰不識時務?我本來打算找你的,正好,自己送上門來了。把照片給我弄回來!”不是想到這茬,林君勱都懶得見他。
“什麼照片?”“我女人的照片。”“在徐老闆的手上,有種,你去要回來。”呂欣文陰險地狂笑起來,他篤定擡出特務頭子徐恩曾來,林君勱不敢拿他怎麼樣。
林君勱確實忌憚徐恩曾,主要是他不想給沈儒南惹麻煩。
看着呂欣文一副噁心猥瑣的嘴臉,他話都不想多說一句,叫呂欣文滾出去。
“林參謀長彆着急,我來找你,是有事情商量的。哎呀,徐老闆不僅看上了照片上的姑娘,也聽說了這皇陵建造圖的事情,您可我,孝敬好徐老闆啊。”呂欣文陰森森的說。
“女人嘛,你懂的,我睡都睡了,怎麼好意思再送給徐老闆呢,難道讓他老人家吃我的剩飯不成。圖嘛,好說,我早就弄到手了。”林君勱頓了幾分鐘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林參謀這麼多年不近女色,不曾想一朝開竅,女人和財富均得啊。”呂欣文暗中觀察這人三年了,總是見他一面口裡說的放縱不羈的話,一面瘋狂地讀着聖賢書,從來不沾女色,這次,林君勱搶了辜駿的未婚妻,真叫他跌了眼睛。
“換嗎?用皇陵的圖,換回我女人的照片。”林君勱拋出條件。
“你肯嗎?這可是賠錢的買賣。”呂欣文冷笑。
“就當是我孝敬給徐老闆的吧。不急,你好好考慮考慮,時間有的是。”
頃刻,呂欣文就奸笑着應下了。林君勱一邊心不在焉地看着他的表情變幻,一邊想着他的人從南京傳回來的消息。送走呂欣文,他急慮地命令手下,務必在呂欣文那裡找到喬若初的照片。
他的消息線路告訴他,呂欣文有個叫陳梵的同學在徐恩曾身邊當秘書,如今比較能說的上話,也就是這個人四年前把呂欣文吸納進調查科的。這幾年,呂欣文沒有立功,得不到晉升,陳梵就給他出主意,讓他帶個女人或者值錢的玉器古董來見面,興許徐老闆一高興,就能給他個官職乾乾呢。
呂欣文根本還沒把照片和喬家的秘密告訴南京,他來這裡,不過是敲詐林君勱罷了。不過他實在太小看林君勱了,英雄非但不問出身,更不論年齡,他以爲癡長几歲就可以不把林君勱放在眼裡,註定要吃大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呂欣文試圖監聽林君勱的電話,林君勱發現後就讓下屬放心大膽地給他打電話,隨便他聽。周玉成則悄悄去了南京,找到林君勱在南京政府的黃埔軍校的同學,用重金買通陳梵的副官,讓他給呂欣文發來電報,叫他儘快動身去南京接一個重要任務。
呂欣文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是林君勱的詭計,接到電報的當晚他高高興興地上了船,酌着紹興花雕小酒,幻想着凌駕於人上的來日,神仙似的出了浙江地面。眼看着天亮就要到南京了,他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忽然,頭一昏,從船上直挺挺地栽進了水裡。船艙裡兩道眼風相互交換了下,一閃就不見了。
開船的東家慌忙請人從長江裡打撈屍體,弄上來就已經半口氣都沒了。報了官,檢驗的結果是喝酒深醉沉水而亡。帶着升官發財春秋大夢的呂欣文就這樣死了,恐怕至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地政府從他口袋裡見到他的身份,趕緊報了上去。
陳梵知道後半晌沒說一句話,就他對呂欣文的瞭解,知道呂絕對不可能死的這麼窩囊,而且,爲什麼偏偏出事出在了近南京的地面,他怎麼連個電報都沒有就突然離開了相城,這些,都是疑點。他派人查問了呂欣文坐的船,目擊者說並沒有見人和呂一起,根本什麼都查不出來,他只好暫時信了深醉沉水而斃的結論。
鑑於沈儒南是舊軍閥出身,他向徐恩曾討了請示,另外派幾個人去了杭州。
喬若初的照片到了林君勱手裡,他看到,上面的人兒恬然淺笑,黑白的顏色盡顯女子嫣然的風致,有着別樣惑人的妍媚夭灼,令人過目入心,直叫他折腰,甘心爲她做這一切。
辜駿被救回去的次日,辜甫芳就備了厚禮上門致謝,被林君勱拒絕了。他說他只要辜家做一件事情,就是保證日後辜家的人不得在公開場合提及辜駿和喬若初曾經有過婚約的事情,辜甫芳連連答應。
林君勱知道他答應是一回事,辜駿幹不幹是另外一回事,辜駿爲人,他還是知道的,會考慮喬若初的感受的,他只是不想辜家的女人們到處亂說而已。
在家裡養了兩個多星期,辜駿差不多能到處走動了。潘玉怡終於收起了眼淚,哽咽着說:“駿兒啊,你要記住喬家小姐的恩情。”
“若初,她做了什麼?”辜駿無力地垂下手臂,他想到了。
“她爲了救你,答應嫁給林參謀長了,咱們,退婚吧,別爲難她了。”潘玉怡哭紅了眼睛。這是辜甫芳苦思許久的計謀,他們辜家知道林君勱想要什麼。
“不,我寧可死也不要她這樣,我去找她,不能答應。”辜駿失控地喊了起來。其實他昏迷在牀的時候,喬若初來過一次辜家,被辜甫芳拒之門外了。
“駿兒,她如今已經住到了林參謀長家裡,而且,那邊還請了中醫,喬小姐,可能,可能有喜了。她不可能再跟你結婚了。”潘玉怡爲了讓兒子死心,什麼節操都不要了,把喬若初說的非常不堪。
“不可能,她不會這樣的,你們不要騙我了。”辜駿的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駿兒莫要激動,日後好了問一問喬小姐便知。”辜甫芳勸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