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還活生生的在喬若初的面前吃飯呢。
爲了她出去玩一次,那樣個年輕的男軍官,就永遠見不到了。
心一揪,她眼前全是猩紅的血色,神情也跟着恍惚起來。
魏同生哭了,他和周玉成一起在林君勱身邊六七年了,感情深厚,不是親兄弟也差多了。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去了。”喬若初主動握住林君勱的手,拿水來餵給他喝。
林君勱沒說話,眸中全是仇火,灼的怕人。
“不關你的事兒,若初,徐鴻聲一直在找機會對我下手,不是這次也會是下次。”他說。
有人過來敲門。
董耀彥出去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進來說:“參謀長,玉成找到了,還剩一口氣,醫師正在全力搶救。”
林君勱一用力,捏得喬若初的骨頭都快碎了。
“玉成沒死。”他興奮地叫了起來。
魏同生直接跪在地上磕起了頭。
“謝天謝地。”他嘴裡唸唸有詞。
喬若初被他們的同袍情深感動得落下淚來。
“傻丫頭,都活着回來了,你哭什麼?”林君勱伸手去擦她的眼淚。
“你是個壞人,總有人要殺你。”喬若初邊哭邊嗔怪他。
董耀彥和魏同生都被她的話逗笑了。
“你們趕緊出去吧,病人要靜臥休息。”醫生和護士推門進來,把他們趕了出來。
“董兄,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魏同生對董耀彥拱手致謝。
林君勱一般出門住賓館都不會睡覺的,他這些年樹敵不少,想殺他的人多了,他睡不安穩。
昨晚喬若初睡了後,他邊看書邊注意門窗的動靜。
果然,到了夜裡兩三點,發現窗簾輕輕晃了一下,他立即握着槍伏在窗邊,很久也沒發現可疑的動靜。
大概是他太敏感了。
他回去本要迷糊一會兒的,不過他心裡噗噗直跳,總覺得暗處有人盯着他們。
於是他從窗戶跳出去,把他房間周圍的幾個房間都巡視了一遍,他發現他們正樓下房間裡的人不太對勁,他貼着窗邊聽了一會兒,裡面隱隱有男人低沉的話語聲,好像在密謀什麼。
肯定是衝着他林君勱來的,他們正好住在他樓下,沒這麼巧的事情。
住他隔壁的輪流睡覺的周玉成和魏同生也發現了異常,不敢走門,怕被監視了,從窗戶裡過來找他商量對策。
林君勱覺得他們不敢在飯店動手,可能僅僅是跟蹤監視他們而已。
“同生,他們是衝着我來的,我先走,把那些人引開,你負責把我的女人好好地送到家裡去。”
他猛抽了幾口煙,把喬若初託付給魏同生。
魏同生不幹,說喬若初可以自己回到相城,大白天的,不會有危險的,他要跟着林君勱走。
“就這一幫廢物,我對付得了。兄弟,你要是還認我,就幫我把她平安地送回去。”林君勱的語氣不容他商量。
魏同生無奈,只好應了下來。
周玉成偷偷潛出去讓飯店的服務生給府送了幾個字,他寫的很含蓄,不過沈儒南應該能看懂的。
給沈儒南送了信,他還是不放心,又找了個無人處給董耀彥打了個電話,讓他馬上帶人封鎖相城到杭州的水路官卡,撒網式接應林君勱。
還好,董耀彥極其熟悉相城附近水路地形,他跟着手下迅速行動,搜索至杭州出來二十多公里的水路上。
見三艘小船緊跟着一艘烏篷船走,烏篷船好像要竭力甩掉後面的船似的,他們立即警覺起來。
果然,到了江面無人處,三艘小船上的人就跳了出來,向被他們夾住的烏篷船上開槍射擊,他們迅速出手,擊斃了三艘小船上的人。
董耀彥第一個跳上烏篷船,就見林君勱倒在船艙裡,滿身是血,已經昏迷過去。
周玉成是被沈儒南的人找到並救起來的,他殺了七八個人,一顆子彈打在了他的肺部附近,他昏了過去。
在醫院待到晚上十一二點,魏同生派人把喬若初送到了楓林公館。
萬映茹見喬若初一人回來,很驚訝。
“君勱呢?”她焦急地問。
“受傷了,躺在醫院裡。”喬若初如實說。
“怎麼會受傷的?”萬映茹一改往常的淡然穩重,驚慌不已。
“被人行刺了。”喬若初覺得她的反應太大了。
她一天沒吃飯了,無暇問及萬映茹和林君勱的關係,捂着肚子說:“李媽,幫我下碗麪條吧。”
李媽趕緊應下忙活去了。
“傷在哪裡了?重不重?”萬映茹扯着她的袖子,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中了兩槍,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喬若初舌頭打結,聲音極小。想到他蠟黃的俊臉,她心裡又是一揪。
萬映茹不停地畫着十字架禱告,表情虔誠的讓喬若初羞愧。
填飽肚子,明天是週一,她要上課,趕緊洗漱完畢歇息去了。
次日中午,她在學校,便聽到私下裡有人說昨日浙江的一名高級軍官帶着遊玩西湖,被政敵給刺殺了。
這樣的風流很快就傳揚開了,都在猜這位軍官是誰,他的是誰等等。
連報紙上都含沙射影地諷刺了這件事情,他們一點都不同情這位軍官,說他德行敗壞,死了正好。
執筆的人極盡諷刺刻苦之能事,一派幸災樂禍的口吻。
當然,相城也有人猜測坊間傳聞的高級軍官是不是林君勱。
傳聞越來越離譜,越來越,一時間街頭巷議,鬧得沸沸揚揚。
沈儒南沉不住氣來相城探望了林君勱一次,結果被報紙盯上,紛紛向他求證林君勱是不是帶出遊被刺殺了。
氣得他暗地了把那個胡亂發報道的人滅了口,逼着林君勱帶傷起來在相城轉了一圈,這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若初,這事是真的嗎?”姚思桐幾次欲言又止,終於拐着彎問了句。
“聽起來是真的。”喬若初答道。
姚思桐緊盯着她:“有人猜是林長官。”
喬若初羽睫微垂,淡定一笑:“嗯。”
不擅長用謊言爲自己遮掩,她只能儘量控制心緒,把所有的喜怒慌驚都藏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