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昶掃了一眼南宮楚喬身後的她,神色竟然很平靜,顯然,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她有意在眼角點了和白霓裳一樣的淺痣,也有意拉長雙眉,挑了一下眼線,這樣和白霓裳又略有不同,而且,今天她特意選了一件白霓裳最討厭的衣裙。
似像而非,又像又不像,不像又很像,是她想送給丞相府的大禮。
來到前廳,大家分賓主落座,白昶看着她問南宮楚喬:“這位姑娘面生的很,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她心中冷笑,哪家的千金你會不知道嗎?又有哪家的小姐敢來你白府賀壽?
南宮楚喬黑眸幾許深情,凝視她,玉面淺笑:“她是我江湖上的朋友,玄門門下,是靜音師太的得意徒兒,也是特意來給夫人賀壽的。”
白昶心中奇怪,霓裳是靜音師太的關門弟子,怎麼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同門中有一個和她相貌相像的女子?難道是她……白昶心中大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抱拳當胸:“原來是靜音大師門下高徒,失禮失禮。”
靜音大師在江湖中聲名頗重,玄門更是遍佈五湖四海,白昶曾經多次求助於玄門,因而對玄門掌門靜音師太頗爲倚重。
她自身後拿出一個精緻的長方形紫檀木盒,緩步走到白昶面前,盈盈下拜:“這是我師傅送給夫人的壽禮,師傅說雖然簡薄還望丞相不要嫌棄,更不要忘記下月初五讓小師弟去一趟莽山。”
她口中的小師弟就是白霓裳,白昶聞言打了個哈哈:“靜音大師的禮物自然是世間難求,何來簡薄之言?我替夫人謝過大師。”
俏麗的小臉似笑非笑,水眸清冷隱隱几分冷肅,盯着白昶保養的很好的臉:“丞相不想看看我師傅送了什麼嗎?”
南宮楚喬很配合她,故意伸長脖子:“聽聞靜音師太的藏經樓上俱是曠世珍稀之物,隨便拿出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小王倒很好奇師太會送什麼給夫人,只怕我們的禮物都拿不出手了吧,哈哈。”
南宮楚喬如此一說,白昶倒不好意思了:“既然景王想看,老夫從命就是。”紫檀盒蓋拉開一個縫隙,哐啷一聲掉在地上,白昶的臉色驟變,一雙微微鼓起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臉色蒼白。
水眸迎着白昶的目光,不避不躲。
南宮楚喬正要彎腰撿拾地上的盒子,白昶迅速拿起盒子:“怎敢勞動王爺大駕。”
白昶臉色恢復如常:“這件禮物果然難得,只是這件禮物絕非大師所贈吧。”
南宮楚喬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白昶:“不知盒子裡裝了什麼?丞相怎麼確定不是靜音大師所贈呢?”
她和白昶心中都明鏡似的,盒子裡裝的是白霓裳生前最喜歡的一隻鳳釵,確實是靜音師太所贈,不過是在霓裳十五歲生日的時候送給霓裳的。
這鳳釵不同一般的鳳釵,乃是用冰山玉打造,是靜音師太求了能工巧匠,上面鑲嵌了一百零八顆小貓眼石,貓眼石內是十八根銀針,說白了,這隻珠釵也是一件要命的暗器。
白霓裳盜取鳳涎珠的時候頭上插着這隻珠釵,不小心落在了南宮世修的莊院,後來被她看見,求了南宮世修好久,他才答應借給她佩戴些日子。
白昶自然認得這隻珠釵,卻不知道霓裳將它丟在了別處,更想不到霓裳借屍還魂,已經成了他面前的蕭墨離,是以乍見到珠釵才變顏變色。
她莞爾一笑:“盒子裡裝的是一隻珠釵,是我師傅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拖拜託高人打造的,去年霓裳小師弟生日的時候我師傅也送了一隻一模一樣的,師傅說希望夫人能夠收下這隻珠釵並且時時戴着發間,日後不要再爲難我的小師弟。”
白昶一張臉紅了紫紫了白,他的夫人一向討厭霓裳,這件事靜音師太確實知情,也只有哈哈一笑。
客廳裡氣氛略略有些尷尬,正在此時,管家跑進來,跪在大廳:“回稟丞相,安睿王前來拜壽。”
白昶站起來,高聲喊:“快請。”
回身衝着景王深深一躬:“景王千歲少待,帶微臣去迎接安睿王千歲。”
景王亦站起:“丞相請。”
明眸不由自主看向門口,長眉微皺,他怎麼也來了?芳心不由跳了起來,再看身邊的南宮楚喬,一雙眼睛正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看。
少時,白昶和南宮世修雙雙進門,南宮楚喬站起來:“侄兒見過四皇叔。”
南宮世修劍眉微皺:“景王來的好早啊。”
黑眸落在垂首坐在一旁的她身上:“這位姑娘好面熟啊。”
白昶忙介紹:“回安睿王爺,這位是小女霓裳的同門,是奉了靜音大師之命前來賀壽的。”
南宮世修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她,徑自走到她對面坐下:“不知姑娘貴姓芳名。”
她想再要裝聾作啞已是不成,只好站起,雙手抱拳:“江湖人擡愛,送了一個別稱小飄雪。”
南宮世修大有深意的笑笑:“今年飄雪這個名字還挺忙的,據我所知江湖上有個飄雪仙子,我王府裡現在住着一個飄雪郡主,眼前又有一個小飄雪,不過…”
南宮世修微微一頓,慧黠地眨眨眼睛,她好奇地問:“不過什麼?”
大庭廣衆之下,他竟然欺近她的耳畔,輕聲說:“不過這飄雪長得都很漂亮。”
她不由紅了臉頰。
南宮楚喬沉着臉咳嗽一聲:“四皇叔,我好久沒有去給嬸孃請安了,她老人家還好吧?今天怎麼沒有和皇叔一起來呢?皇叔該帶嬸孃多出來走動走動的。”
南宮楚喬一口一個嬸孃,意在提醒她南宮世修已經是有王妃的人了,他又哪裡知道,安睿王妃正坐在他旁邊。
南宮世修俊面微微一笑:“我也想帶王妃出來走動走動,可惜她總是嫌棄自己相貌粗醜,不願見人,若是和眼前的飄雪姑娘一般美貌,我想她就不會有所顧忌了,是不是啊?飄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