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我一下想明白了,“所以你才和玉成坤說一切纔剛開始,那麼匆忙的離開是因爲,那棟度假村裡實際上已經沒有什麼你的人了,只有包全和菸草三的人。”
“是的,我叫阿寧處理了屍體,帶着剩下的堂主離開了,那些堂主暫時不會被放出來,會被囚禁在一個地方三天,我最多也只能拖三天,三天之後,包全和菸草三的人就會知道老大出事。”
“可是玉成坤說他現在就要?”
我瞪着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平淡無波的男子,無法想象他是如何計劃了這麼大一個局,引這些人上溝,然後孤注一擲的完成遊戲,中間一旦出現任何一個小差錯,都可能滿盤皆輸,我們都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沒錯,也許拖不到三天,玉成坤回去就會整合自己額人,也許明早,也許後天,也許今晚,他就會對包全的三十六條街動手,到時候。”
到時候,包全龐大的勢力就會將苗頭對準安家。
“你瘋了。”
安東到是不介意的拉起嘴角,“這就是生存下去的法則,顏嬌你以後走上這條路就會知道,什麼黑道,就是一條隨時準備赴死的路。”
他轉過來看着我的眼睛,“而且一旦上來,就再也沒有離開的可能。”
“那你剛纔的遊戲呢?”
“是一場作弊的遊戲,以前我在美國的時候,和阿坤在地下賭場玩過,當時有一個人贏了很多錢,可是你知道的,賭場一晚上如果有一個人一直贏錢,要麼是賭神,要麼是老千,後者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當時那個人被賭場扣住了,凡是賭場,裡面的管事都是手法極高的人,會和他賭一場,如果是老千百分之百會被發現。
我們當時看熱鬧以爲那人肯定完了,說實在的一個人有沒有賭神的氣質一看就知道,那人最多是個二流老千,可那人卻一反常態要賭命。
當時看客特別多,鬧得很轟動。”
“結果呢?”
“結果,很難有人受的住這種壓力,到了這種關頭,你會覺得一切自尊面子都是狗屁,命纔是最重要的,這是一種心理遊戲,直接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讓對方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你的手法上,而實際。”
安東比劃着,“子彈播在了什麼位置上,一個人只要手夠快,自己都能掌握。”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剛纔安東和玉成坤說起了他們在美國的時光,原來他是在暗示玉成坤子彈的事,可是能夠選擇相信他也需要勇氣啊,萬一,萬一他說謊呢?
“那個老千當時唬住了很多人,包括我和阿坤。
我們都覺得這人一定是個很有膽色,做事很辣的角色,直到有一次我們倆偶然在紐約街頭看到這個人醉倒在街頭,才知道他就是個酒鬼,後來還是被人抓到,還被砍了一隻手。
你不知道當我和阿坤知道真相的時候,覺得真是來氣,踹了他好幾腳,那人怕捱揍就把方法告訴我們了,其實很簡單,實際上手快一點就可以,但是足可以唬人。”
回憶往昔安東表情溫柔之極,我微微發愣,似乎只有在回憶在美國的那段時光,安東纔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長舒一口氣,不過一想到,接下去要面臨的事,就頭皮發麻,“那我們怎麼辦?”
“阿坤不會那麼快的,包全不是什麼小人物,他的人錯綜複雜,阿坤不可能今晚動手,他的人也不夠,說那些話不過是威脅我罷了。”
安東嘆了口氣,一下摟住我,將頭埋在我脖頸上,“現在,我累了,嬌兒,我想睡一會,就一會,等到了地方叫我吧。”
我還想問我們究竟這是要去哪啊,可是他卻已經呼吸均勻,我低下頭,看到他側着的臉,疲憊至極,此時蜷在越野車後座上,頭靠着我肩膀。
那狹長的眉眼,睫毛微卷,這樣看起來真像個漂亮的女子,可是鼻翼下巴的堅毅,以及,上下滾動的喉結,卻透着濃烈的男性荷爾蒙。
在這種隨時可能衝出敵人羣起攻之的情況下,此時此刻我心裡卻突然安靜下來,看着他這樣的睡顏有些微微出神,安東小時候,一定是個極漂亮的小男孩。
車子開了很久,以至於我都昏昏欲睡了,只是突然剎車一頓我睜開眼睛,竟然到了天上人間門口,因爲已經開始入秋,所以天變長了,此時天色還非常暗,整個城市都在沉睡之中,天上人間門前的街道安靜極了,沒有一個人。
微微詫異,坐直了身子,安東沒等我叫就醒過來,看向窗外,開口卻是對着前面的小弟,“人呢?”
那小弟馬上拿起車上的對講機,就看到後面跟着那兩輛車也停下,拉開車門扔下來幾個被五花大綁嘟着嘴的人。
安東笑着,“你那幾個小弟真不錯,我叫人嚇唬他們,都沒出賣你,你好好培養吧,以後你打理生意。”
這才眯起眼睛看清,原來被扔下車的是陳曼他們。
正震驚,安東一把摟住我,在耳邊,“這兩天,多保重。”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也推開車門毫無預兆的把我推下車,我一下反應過來,趴在車窗上敲着,“安東,你要去哪啊?你把我扔這幹什麼?不是說要扶我上位嗎?”
我拍着車窗,安東卻在車裡對我拉起嘴角,車子已經開動,我追着車拍着車窗,心裡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不是說要一起打天下的嗎,阿東,阿東。”
他卻對我做了一個口型,車子徹底開起來,我一下丟在地上看着午夜荒涼的街道,以及絕塵而去的幾輛車,他最後的那個口型,“等着我。”
等着你?算怎麼回事?憑什麼是我等着你?你要自己打下這江山然後讓我打理嗎?我就看上去那麼弱?你不是說我是與衆不同的女人嗎?現在這是幹什麼?怎麼你們男人每一個都這麼享受英雄主義啊?
真是瘋子,瘋子。
我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不用涉險,還讓安東信任,並且案情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我應該高興纔對啊,可不知爲什麼,想起剛纔車上的安東,心裡就是發堵。
而我坐在地上發呆的檔口,那邊阿元陳曼幾人已經互相咬繩子拿下嘴上堵着的東西,往我這邊跑過來。
“嬌爺。”
“嬌爺,你沒事吧?”
而我發愣一樣的,像是自言自語,“他說要一起打天下,怎麼就把我扔下了?”
阿元皺眉沒說話,慕容西卻眨眨眼睛,“嬌爺,我覺得安少肯定是愛你愛的無法自拔,這幾天雖然有人看着我們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電視劇裡都這麼演嗎?
越喜歡一個姑娘越欺負她,加深存在感,這是霸道總裁的套路啊,嬌爺。”
衆人滿臉黑線的看着慕容西,只有一邊傻愣愣的塊頭開口,“說不定是因爲怕咱們嬌爺礙手礙腳呢。”
我被這羣活寶弄得徹底沒了傷春悲秋感性的心情,斜眼看着塊頭。
後者卻是撓撓頭,“餓了。”
他這句話卻是喚醒了幾乎所有人的胃,接連幾聲肚子叫,大家全愣了。
大晚上的,只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進去,由於我們灰頭土臉的,又是膀大腰圓一下進來這麼多人,在收銀臺昏昏欲睡的值班小妹一下就嚇醒了,驚恐的看着我們,說話都得嗦了,“幾,幾位,要買點什麼?”
最後我們一排坐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落地窗口的凳子上,一人摟着個泡麪,外加承包了店裡所有的肉包子和關東煮,看着外面路燈下,只偶爾才經過一輛車,竟然覺得從未如此安靜和滿足。
這頓不知道是宵夜還是早飯的,吃的極其漫長,期間阿元打電話給江心,後者說坐凌晨最早的一班火車回來。
很快,我們這羣又要聚齊了。
回到天上人間公寓,爲了安全起見,讓大家插好門窗,我回了小隔間,看着天花板,竟覺得這一夜和做夢一樣像是過去了很久,閉上眼睛,不管了,萬事,睡飽了再說吧。
這一覺睡得不踏實,反反覆覆都在做夢,夢裡,拿着槍指着自己的頭,周圍一羣熟悉不熟悉的人圍着我,指指點點,大叫着讓我開槍。
一顆沒子彈,兩顆沒子彈,三顆沒子彈。
我在夢裡徹底嚇懵了,索性把槍一扔大叫着,“都給我滾,老孃不幹了。老孃不幹了。”
說着我還一邊脫衣服,好像在解身上的制服,“老孃不當警察了,什麼勞什子警察,我不當了。”
然後平哥就伸出手臂露出被狗咬的稀爛的手,“你捨得嗎?你捨得嗎?”
我一下坐起來,一身冷汗,大口喘着氣,坐在牀上,整個人還是懵的,窗外斜陽進來,小隔間裡安靜異常。
還好只是個夢。
不過這個夢倒是提醒我了,想到木蘭當時的支支吾吾,想到樹林裡的人影,以及平哥被狗咬傷的手臂。
拿過手機就想質問那妮子,可是還沒等撥出號碼,外面客廳的防盜門就有人拿鑰匙開門的聲音,我看了一下鐘錶,現在是下午四點多,夕陽西下,這個時間是江心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