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一聲尖銳的哨聲打破了清晨寧靜的森林,那哨聲低沉悠長,彷彿穿透了整片森林一般,久久的迴盪在天空之中不肯退去。
蘇青黎在一旁看到楊夕槿爲了吹哨,俏臉憋的通紅,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哨子也忒難吹了些,就不能換個好點的嗎?”
楊夕槿吹的自己頭暈眼花,呼吸不暢,正沒好氣,聽蘇青黎這麼一說,不由白了他一眼,反罵道:“你懂什麼,這鯨骨哨的聲音低沉有力,能夠穿過幾十里的距離讓人聽到,我和哥哥們平常聯繫都是靠它的。”
蘇青黎想起昨晚楊明遠的話,忍不住說道:“我昨天聽你爹說,你有六個哥哥,全都是一個娘生的嗎?那未免也太厲害了。”
楊夕槿瞪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
說罷,又開始吹起她那鯨骨哨來,可是吹了半晌,卻還是沒能得到迴應。
蘇青黎在一旁被那低沉的哨聲震的有些噁心,終於忍不住出手制止了她,“行了行了,照你這般吹,連死人都能被你吵醒,若是能聽見早就聽見了。”
楊夕槿也是一臉困惑,說道:“平時的時候,哨聲最多不會響過三聲,便會得到哥哥的迴應,今天這是怎麼了?”
蘇青黎道:“你確定你的哥哥們真的在這附近嗎?這方圓幾十裡全是森林,誰沒事總呆在這個地方啊,要我說,他們肯定是耐不住寂寞,出去散心了,我看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這般貪玩,”說到這,楊夕槿臉上浮現出一絲焦慮,“只怕這麼長時間沒有迴應,他們可能出了事了。”
話音剛落,一陣哨聲響起,只不過這聲音高亢激烈,顯然和之前吹出的並不是一種哨聲。
楊夕槿聽到這聲音,臉色一變,想也不想,便猛的一甩馬鞭,驅馬便朝着哨聲的方向飛奔而去。
蘇青黎見狀也連忙跟上,一邊跑一邊大喊道:“發生了什麼事?”
楊夕槿的聲音夾雜在呼嘯的風聲傳入蘇青黎的耳邊,他能明顯的感覺出聲音的急躁:“這哨聲的意思是有危險,恐怕他們遭遇了襲擊!”
楊夕槿跑的飛快,蘇青黎從小便生活在山林之中,馬術還是五六歲的時候在太華山學習的,現在用起來格外生疏,眼前的楊夕槿卻是越來越遠。
蘇青黎雖然着急,但座下的馬兒卻並不聽從他的使喚,任憑他如何揮鞭,馬兒卻依舊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跑着,蘇青黎只能看着楊夕槿的背影一點一點的跑遠,終於,楊夕槿的身影向前一躍,消失在了叢林之中,蘇青黎大聲喊叫,卻再也沒能得到她的迴應。
蘇青黎又跑了一段,卻發現這森林之中樹木茂密,乍一看去,竟全都長得一模一樣,他幾次調轉馬頭,甚至此時都不確定自己前進的方向是不是楊夕槿的方向。
又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候,蘇青黎終於發現,自己竟然迷失在了這片森林之中,不由破口大罵道,這楊夕瑾也忒不靠譜了些,昨天明明信誓旦旦的保證要看管好自己,怎麼才一出事,便將自己也甩了下來,她也不怕自己偷偷跑掉嗎?
無奈之下,蘇青黎只得按照自己的直覺朝這一個方向走着,豎着耳朵去聽叢林之中的動靜,只可惜這叢林之大,除了些蟲鳴鳥叫,卻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楊夕槿!”蘇青黎仰天長嘯,“你在哪?快點出來!”蘇青黎的聲音迴盪在叢林之中,卻始終沒有得到迴應。
蘇青黎心裡有些奇怪,如果楊夕槿說的是真的,會在這深山老林之中襲擊他們的人又會是誰呢?難道楊明遠他們還有其他敵人不成?這又會是誰的勢力?
蘇青黎忽然想到此時楊夕槿無暇顧及自己,楊明遠也早已遁走,此時正是拱月崖無人看管的時候,自己若是趁着這個時機回到崖頂救人,說不定真的可以將父親救下來。
一想到這,蘇青黎頓時按捺不住,他回頭望了望聳立在遠處的拱月崖,開始計算起來若是自己此時回頭,多長時間才能到達拱月崖,又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將父親救下,最難的是自己怎麼才能從這片茂密的叢林之中出去,而且還不被楊夕槿那些人發現。
不過他此時救父心切,也顧不得那麼多事情,心中打定了主意,驅馬便朝着拱月崖飛奔而去。
不大會的功夫,蘇青黎便重新回到了山腳之下,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剛剛走了那麼多路程,大部分都是在瞎繞,其實並沒有離開拱月崖多遠。
不過這倒是方便了他重新回來,他低呼一聲:“天助我也!”驅馬便繼續朝着崖頂前進,只盼路上不要再有什麼事情耽擱。
可天不遂人願,蘇青黎剛剛上山,還沒走出多遠,便看到上山的那條羊腸小道之上急匆匆的跑下來一人。
那人胯下騎着一匹純黑的駿馬,駿馬身上黑色毛皮烏黑髮亮,四隻健碩高挑的馬腿交替狂奔,震的地面嗡嗡作響。那人身上穿着一襲黑衣,身子低趴在馬背之上,從遠處看去,幾乎要和黑馬融爲一體。
蘇青黎打老遠便看到此人,心中叫苦不已,這通往上山的路只有這麼一條,這人鐵定是楊明遠的人,只是不知道對方實力如何,自己對上他能有幾分勝算。
眨眼之間,那人已近到身前,他也早已發現了蘇青黎,這時忽然緊拉繮繩,胯下黑馬一聲呼嘯,停在了蘇青黎身前。
“你是何人?”那人頭似漏斗,上寬下窄,額前寬能跑馬,下頜細可穿針,雙眼斜平,兩脣倒傾,整張臉像是一個被拉長的面瓜,極其不協調。
蘇青黎聽他這麼一說,便明白這人並不認識自己,說不定自己胡言亂語便可矇混過關,想了想開口道:“在下本是北方南下的商販,初過此處,林蔭遮眼,辨不得方向,走着走着便走到山上來了,不知這位兄弟可是山中常客,可否知道此山南下之路?”
面瓜臉笑了笑,說道:“老弟,你這也忒能閒繞,竟能繞到這高山深林之中,也算是有點本事,只不過此山行到高處,只是一層斷崖,若是想南下,怕只還得繞些路了。”
蘇青黎笑道:“既然如此,我一會兒也就下山,看兄弟你快馬疾走,想必是有要事去辦,我就不打擾了。”
面瓜臉嘿嘿一笑,說道:“不妨事,我見老弟格外面熟,覺得和你有幾分緣分,倒不如我倆結伴而行,路上也能聊天解乏。”
蘇青黎心想這傢伙莫不是看出了自己再說謊,不然這大路朝天,非要和我結伴做什麼?
想到這,蘇青黎繼續說道:“不勞煩閣下了,我看這山上景色優美,我也不急於一時趕路,便想在這山林之中多駐足一會兒,看看風景。”
“既然這樣,”面瓜臉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讓開一個身位,說道:“那就請了。”
蘇青黎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輕易的就讓自己過去,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敢相信。
道路並不算寬,面瓜臉雖然讓開了一人的身位,但蘇青黎若是想過去,只能緊貼着他走過,經過他的時候,蘇青黎身子緊繃,只怕在經過他的時候,他突然出手,短短几步的路程走的格外艱難,等到躍過面瓜臉的時候蘇青黎的後背已經佈滿了冷汗。
不過面瓜臉卻並未有所動作,見蘇青黎通過,還衝他笑了笑,顯得格外友善。
蘇青黎拱了拱手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兄臺,我們有緣再見。”
說完,便拍馬前行,再也不敢多耽擱分毫。
可還沒跑出兩步,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口哨之聲,蘇青黎胯下寶馬竟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戛然止住馬蹄,身子高仰,蘇青黎措不及防,整個人都被掀飛了出去。
他被拋到半空,身子順勢一擰,在空中恢復平衡,這才平穩的落在地上。
剛一落地,蘇青黎便看到一柄長劍迅疾如風,朝自己襲來,他急忙側身閃開,只不過腳下剛剛落地,還沒站穩,加之地面石子細滑,一個不慎,便摔在了地上。
蘇青黎心中大呼糟糕,自己雙腿着地,難以騰挪,正是漏洞百出之時,若是對方此時進攻,自己根本避無可避。
可那面瓜臉一擊得手,反而將寶劍重新收回了手裡,似乎並不屑偷襲毫無防備的蘇青黎,就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着蘇青黎起來。
蘇青黎見狀,連忙順勢站了起來,雖然氣勢上已輸了半分,不過此時也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手中的斑斕針已蓄勢待發,只等對方一出手,自己便將斑斕針擲出。
面瓜臉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的馬兒不太聽話,有沒有摔傷老弟?”
蘇青黎聽他這麼說,不由想到自己騎的馬是楊夕槿提供給他的,自然是他們幫派的東西,自己卻還傻乎乎的去說些謊話去騙人,只怕對方早已認清自己身份,在心中看自己演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