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先前大多數人的死法,蘇必成應該跳樓自殺。我想我和毛江能夠阻止這個悲劇的發生。蘇必成家是兩層樓的房子,就處他有機會跳樓,也不一定就能摔死。別處當然也有高樓,我和毛江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當天夜裡,我和毛江都搬到了蘇必成的屋裡。我和毛江,把我倆的單人牀都塞進了蘇必成的房間。幸虧他的房間還不算小。就是這樣,也已經塞得滿滿當當,過個人都費事兒。
比起人命關天來,屋裡怎麼擺設現在已經不是那麼重要。蘇必成看看我倆,再看看他的屋子,臉上流露着害怕苦笑着說:“這樣能遷就多久?”
“不用多久,你能熬過今晚上就好了。”我說。因爲前面不管是百濤還是雜毛,都是白天見到生死簿,晚上就伸腿了。蘇必成如果能熬過今天夜裡,說不定可以大難不死。生死簿的神話,自然也可以破了。
蘇必成搖搖頭,一點兒信心也沒有地說:“我現在就感覺到,渾身上下沒一點兒力氣,像是整個人被抽空了。腦子裡一團亂麻。我不會是已經沒有靈魂了吧?”
毛江盯着蘇必成,鼓勵他說:“別瞎想,我們三個大男人擠一屋,就算是牛頭馬面想來拿你,怕也擠不進來。屋裡已經沒路了。”
我問毛江:“咱倆都在這屋裡,如果沒有阻止得了意外發生,那是不是我們自己也很麻煩,怎麼給別人解釋啊?”
我想到的是,我和毛江是兩個外地人,突然住在人家家裡,還非要和人家擠一屋。這夜裡真出了人命。就處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蘇必成瞪我一眼:“毛江那國安局的身份還說不清嗎?”
“那你們家裡人肯信嗎?”我反問。
蘇必成苦笑了一下,說我再給家裡留下個字條吧。我怎麼老覺得,不但是我,高揚是不是也覺得,我是非死不可了呢?
我連忙搖手說,呃,那個沒有,主要是怕萬一,有個準備會好些。
蘇必成給家人留話的時候,毛江把青青也找來,叫她今晚一定看住蘇必成,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立馬報信兒,確保蘇必成不能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也沒有機會自殺。
蘇必成除了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大好,一直表現得很正常。只要蘇必成自己不在精神上出現異常,就不會有死人的事情發生。
半夜的時候,我聽見窗外有笑聲。是個女人,笑得很糝人。就像是一個陰謀得逞的人在炫耀自己的勝利。青青在笑聲剛一響起時,整個人就朝窗戶那邊射了出去。這是二樓,能在窗外笑的,一定不是人。
這時候能出現的東西,我以爲一定很厲害。因爲有青青和毛江在這裡,沒點兒能耐的不應該在這兒出現。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對毛江說,叫他出去幫青青的時候,出乎我意外的是,青青很快把那個人帶了進來。確切地說,是那個鬼。
從窗外進來的人是夏冰冰。也就是我和毛江看見的,那天晚飯後和百濤說話的那個女孩子。蘇必成顯然對夏冰冰印象很深,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你,你是人是鬼?”
廢話,當然是鬼。人還能從二樓的窗戶那
裡很輕鬆地飄進來嗎?
“你終於肯來了?”毛江淡淡地說。
“我有什麼不肯來的,我纔是受害者,他們都該死。”夏冰冰恨恨地說,“如果他們肯救我,我就不會受到那麼大傷害。我向他們求助,他們都無動於衷。他們該死。”
蘇必成小聲地說:“我們只有兩個人,他們那麼多人,就算我們想救你,也救不了你啊。輪姦這麼重的罪,惹急了他們,會殺人滅口的。連我們全部都殺死。”
夏冰冰冷笑了一聲:“他們動你們一下了嗎?他們沒讓你們走嗎?你們爲什麼沒有報警,報警總是可以的吧?”
蘇必成無話可說。他們離開現場,完全可以報警的。
毛江看着夏冰冰,確實如夏冰冰所說,她纔是一個受害者。所以毛江一開始就沒打算爲難夏冰冰,毛江對夏冰冰說:“已經死了不少人,可以收手了,除了對你實施過侵害的人,這些沒有出手救你的人,如果死了,他們也是受害者。”
夏冰冰悽苦地笑了一下:“你們,不瞭解我的痛苦有多大,我恨不得,全天下男人都去死。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他們,直接造成我的痛苦和看見我的痛苦卻漠不關心的人,必須去死。”
毛江盯着夏冰冰:“你沒有能力殺死他們的對嗎?雖然你受的傷害很大,你的痛苦也很大,但是你並沒有成爲厲鬼對嗎?”
夏冰冰也笑了笑:“對,我沒有能力殺死他們,但是我有生死簿。從陰間流傳出來的生死簿,他們每個人,都逃不掉。就算你把我打得魂飛魄散,他們還是一樣得死。”
“蘭蘭是誰?”毛江突然問道。
夏冰冰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哪個蘭蘭?我不認識蘭蘭。”
毛江堅定地說:“你認識的,我們也見過,就是晚飯後在宿舍樓前的路上和百濤說話的那個女孩,也是今天,和我們一起去寺院的人。她們是同一個人對嗎?”
“你見過死亡名單嗎?”夏冰冰突然問道。
毛江淡淡地說:“見過,不過我們會阻止你繼續殺人,確切地說,是阻止蘭蘭,她纔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夏冰冰沒有否認,她點點頭說:“你知道的再多也沒有用,這些人還是會死的,就像蘇必成,他活不過去今夜,你們誰也救不了他。”
夏冰冰說的特別自信和堅決。連毛江都懷疑,蘇必成熬不過去今晚。我實在想不出,夏冰冰和蘭蘭,有什麼方法能在我們面前殺死蘇必成。確切地說,是使蘇必成自殺。因爲蘭蘭,一直沒有真正的自己動手殺人。
蘭蘭看着我們幾個,很隨意地問了一句:“我可以走了嗎?”
毛江點點頭:“是你自己來的,我們一直也沒人說要留住你。”
然後夏冰冰就飄出了屋子。而那個蘭蘭,卻一直沒有出現。蘇必成嘆了口氣,躺在了牀上。作爲一個普通人,承受着必死的壓力,確實也夠累的。
我和毛江看着他,這傢伙就這樣睡着了。我和毛江相互看了看,苦笑了一下,我們在這兒爲別的人擔心受累的,人家卻進入了夢鄉。
毛江盯着蘇必成看了一會兒,突然從他的牀邊上站起來,衝到蘇必成跟前。用手在他鼻子下面一試,人已經沒氣了。見毛江的表情異樣,我問道:“死了?”
毛江說差不多,趕緊送醫院。
我們叫起蘇必成的家人。到外面叫過來一輛車就把蘇必成往醫院送。
我問毛江:“爲什麼送醫院啊?這事兒醫院能治得了嗎?”
毛江低聲說:“夏冰冰只是出現一下,並沒有對蘇必成做什麼,真正害了蘇必成的,應該是那個蘭蘭,還有那個必死的生死簿。只要是人做的,總能查出來一些原因的。看看醫院裡怎麼說。”
蘇必成經醫院搶救無效身亡。診療結果是腦溢血,急性的。
蘇必成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得了腦溢血。這個就不得而知。醫生說急性腦溢血都是突發性的。就是好好的人發生這種情況也是很正常的。原因多種多樣,沒有定論。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毛江:“你說蘭蘭,有沒有可能吃中午飯時就已經離開我們,奔向下一個目標了。反正她已經知道,蘇必成必死。”
毛江點點頭:“就是這樣。”
我詫異道:“那你還這麼淡定,也可能現在,死亡名單上第十二個人,哦,就是沛縣的那個,和蘇必成一起坐車回來的郭萬華吧,有可能已經死了。”
毛江說對,如果沒人管,很可能是這個樣。
你的意思是,那邊已經有人了?我問道。
毛江說對,已經有人在等着蘭蘭了。我早已經把這邊的情況,通知了那邊。也許能把蘭蘭抓到,事情就能明瞭了。
那我們現在趕過去嗎?我問。
毛江說當然,蘇必成死了,死於腦溢血,該知道的我們已經知道了,難道還留在這裡幫着他家處理後事嗎?
毛江和我走出醫院,在醫院門口攔的,說去沛縣。我有些不捨地對毛江說:“還有兩輛自行車呢,可都是新的,就騎了那麼一下,就是轉手賣,也賠不了多少錢。”
毛江說我小氣,沒見過世面,自行車算個啥,人家人都沒了,就算對人家的補嚐了。
我靠,有這麼補嘗的嗎?真論起補嘗,死個人補倆自行車,不得把人家補瘋了啊。我想想毛江還答應過給我一萬塊錢呢,心裡也就釋然。順便重提了一下,問毛江那一萬塊錢什麼時候給。
毛江一瞪我,說你鑽錢眼裡了,等事情完了就給你。我說話什麼時候不算話過。現在給你,你揣身上帶着啊,早晚得丟了。
我靠,憑什麼揣我身上就得丟啊。我這不是有假身份證嗎,反下正可以當真的用。我辦個卡不就得了。
郭萬華家,就在縣城沛縣縣城邊上一個村裡。離縣城還有三四里路,已經不屬於縣城了。不過因爲離縣城近,這邊村裡不知是有過移民還是怎麼的,反正村子特別大,一個村裡的人都互相認不了。這剛好方便我們隱蔽。毛江打個電話問了情況,得知蘭蘭還沒有出現,郭萬華也還沒有什麼異樣。這次我們不需要接近郭萬華,我們只要在一邊監視着,逮到那個蘭蘭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