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江在我額前重新貼了一道符。然後把我的手搭在張梅鳳的肩上。讓我閉上眼睛,心思放空。我就覺得有一縷東西被從我身體裡抽出去了。
張梅鳳醒轉過來,望望我們幾個人,最後目光落在李阿土身上:“你看着好面熟,這是哪兒啊?我怎麼會在這裡?”
李阿土一把抓住張梅鳳:“梅鳳,梅鳳你怎麼了,我是阿土啊。”
張梅鳳一躲沒躲開,伸手就去抓李阿土的臉,李阿土躲避不及,臉上被開了花。李梅鳳一邊抓一邊大叫:“你放開我,臭流氓。”
李阿土看看毛江,無奈地鬆開了手。喃喃地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胡素素在一邊插嘴說:“她不記得你,我都不記得自己家在哪裡了?”
毛江冷笑了一聲說:“恐怕她是因爲你不記得了所以纔不記得。我有一種感覺,你和我們所有人不是一類人。”
胡素素展顏一笑說:“看大哥說的,你這不是直接罵我不是人嗎?我怎麼可能和所有人不一樣。我只不過暫時記不起一些事情罷了。只要過一段時間,我想我會慢慢記起來的。”
毛江擺了一下手說,沒有,我絕不是罵你的意思。
胡素素笑了笑,沒有說話。
李阿土問毛江:“怎麼辦,我老婆還是沒好啊。”
毛江兩手一攤,無耐地說:“你老婆現在好好的,不過暫時失憶了,我說過不主張還魂,你不聽,如果張大姐的魂在高揚身上,那就不會有一點兒事。”
李阿土情緒焦躁地說:“別扯那沒用的,你就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毛江說我是沒有辦法了。張大姐已經還魂了。其他我也無能爲力了。如果她不還魂,我們只須保證身體安全,等事情過去再還魂,一切都正常了。現在張梅鳳連魂魄都受着別人的控制。我還能做什麼?說實話,我接這活時就知道難度很大,一般的鬼魂,是不可能因爲別人玩了看魂戲的遊戲就跟着出來的。何況是一個在人造聚陰地封了那麼久的鬼魂。
然後毛江對我說:“咱們走吧。”
我有些猶豫,答應人家的事兒沒有辦成,不過毛江都說辦不了,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跟着毛江往外走去。
李阿土在後面叫道:“你們走了我老婆怎麼辦?我老婆怎麼辦?”
毛江只管往外走。
李阿土說了很經典的一句話:“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們的。”
毛江頭也不回地說:“你隨便。”
三輪車就停在李阿土家的門口。我們上了三輪車發動着機器。胡素素也上了車。毛江坐在前面駕駛位上,瞪了胡素素一眼:“你幹嘛去?”
胡素素理所當然地說:“我跟你們走啊。他們家現在這個樣子,我總不能呆在他們家裡。我沒地方可去,只好先跟你們走再說。”
毛江也不理他,開起車就走,邊走邊問我:“高揚,你確定讓她跟着我們回你家?”
胡素素立即就抓着我的手搖:“高揚哥哥,就讓我去你們家唄,我一恢復記憶,馬上就走,不會賴在你家不走的。”
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用楚楚動人的表情說出來的話,讓人難以拒絕。我對毛江說:“她也沒地方去,先去我家也行,等她想起自己的來處,我們再把她送回去。”
毛江嘆了一口氣說:“只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呢。”
我們回到家裡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回到屋裡倒頭就睡。把毛江安排在另外一個屋。胡素素放着單間不住,非要和我擠一個屋裡。她也不睡覺。因爲旁邊有一個人,我也睡不踏實,好幾次睜開眼睛看胡素素,她就那樣坐在牀邊眼睛四十五度角仰望,可能還在想自己的來歷吧。
我終於忍不住對她說:“素素,別想了,多累。什麼時候想起來就什麼時候再回去吧。”
胡素素轉着眼珠說:“我怕那個大哥容不了我。”
我說沒事兒,別看毛江說話那麼兇,骨子裡是個好人,刀子嘴豆腐心,不會有事兒的。
胡素互嗯了一聲說:“高揚哥哥你真是個好人。”
我說你還是回你那房間裡睡吧。
胡素素嗯了一聲,叫我只管睡,別管她。
我中間醒過來一次,天剛放亮。我屋裡沒人。胡素素去我給她安排的房間裡睡了吧。等等,屋子中間的地上,好像蹲着個東西。胡素素走時沒關門,有貓進來了嗎?
我折起身子。看見胡素素正從地上站起來。
你怎麼蹲地上了素素?
胡素素說坐的累了,就想蹲一會兒。
因爲昨天回來的晚,我是和衣而睡的。坐起來對胡素素說:“素素,要不你睡這屋,我去別屋睡去。”
胡素素雙手亂搖:“不用高揚,真的不用,經歷這事兒,我根本就睡不着,我怎麼會記不起自己是誰了呢。”
勸不動她,我困得不能行,只好接着睡。
中午吃飯時我爸才叫我起來。看見屋裡有個小女孩兒,就問是誰?
我說是毛江帶回來的,辦事兒時突然發現了她,她失憶了,不知道自己是誰家在哪裡,只好跟着我們回來了。
我爸嗯了一聲,說那就先在咱們家住幾天吧,眼看就過年了,一個人怪不容易的。
吃飯的時候,毛江看着胡素素:“你還不走嗎?你知道你家在哪兒的對不對?”
胡素素看着屋頂發了一會兒愣,揪着頭髮說:“毛江大哥,我是真的想不出來我家在哪裡,我想的頭都大了,可還是想不出來。”
我媽說:“那就別想了,過些時間會好起來的。我聽說過短時間失憶的人,很快就能好起來的,你別太着急閨女。”
然後我媽對毛江說:“小毛你也別太催她,現在又不是過去,吃住幾天也不算什麼,她一個孩子家家,真因爲咱把人家攆出去發生點兒什麼意外,咱們心裡也過不去不是。”
毛江附合着說是,解釋說:“我主要是怕她在外面久了,她家裡人也擔心不是。我怕她是和家裡人生了氣離家出走的。”
胡素素忙說:“我沒和家裡人生氣,真是記不起來了。我和家裡人再怎麼生氣,也不能躲到墳墓裡去吧。”
我爸和我媽一愣,你們是在墳墓裡找到她的?
毛江說是啊,昨天來的那個人你們還記得吧,就是爲了找他老婆,我們不得不扒開一坐墳墓,然後就在裡面發現了胡素素。
那人的老婆找到了嗎?我爸連忙問。
找到了,兩個人都是在那裡面找到的。毛江回答說。
我爸鬆了口氣說,那就沒事兒,那人的老婆沒問題,這小姑娘就沒問題。
毛江苦笑了一下說,應該這樣的吧。
吃過飯又休息了一會兒。毛江說沒事
兒到外面轉轉吧,帶着胡素素。
胡素素笑笑:“好哇好哇,我也正想到外面轉轉呢。”
毛江領頭朝外走去。這傢伙有點兒反常,毛江對這裡不熟悉,就昨天轉了一會兒,還是我走在前面,這回倒是他一馬當先了。出了我家院子,從我家東邊小樹林裡經過,過那條斜路,正東繞着村子的外圍。那邊幾家的門對着這條路。因爲這個路不是主要道路。所以養的狗比街裡的狗要怪。見人就狂叫,瘋狂地叫。
我和毛江三個人走到這幾家門口的時候,那些狗叫的格外地兇。有的狗直朝我們撲來。毛江不慌,因爲以毛江的身手,對付一兩條狗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我也不用慌,因爲狗的主人已經從門裡出來一邊和我說着話一邊喝止自家的狗。這條路上我不常來,他們幾家也沒有和我大小差不多的孩子。所以狗對我不熟,但人是很熟悉的。
奇怪的是,他們的喝止對那些狗沒怎麼生效。三條狗朝着我們這邊撲來。目標直對着胡素素。不但我着急,狗的主人也很着急。只有毛江不急。胡素素有些發慌,嚇呆了一樣站在那裡。
我一時也找不着趁手的東西,只好赤手空拳地朝朝胡素素前面擋過去。那三條狗彷彿發狂一樣,一條狗撲向我,另兩條狗繞過我還是撲向胡素素。
我一腳朝那狗踢過去,那狗只是往後讓了一讓,然後等我踢出的腳一落地,撲上來一口就朝我退上咬來。一個人猛地拉我一把,是毛江,可我還是被咬到了腿。
狗的主人衝過來,一腳把狗踢飛老遠。狗也沒咬他。這個大叔也嚇得不輕,因爲另外兩條狗正衝向那個小姑娘。雖然另外兩條是另外兩家的,但看這架勢,大有把小姑娘撕吃了的意思,也暗暗心驚。
只不過我沒有聽到胡素素的慘叫聲。我驚慌失措地回過頭去。胡素素仍舊呆若木雞地站着。兩條狗撲到一塊兒,咬得你死我活。幸好很快,另外兩家的人出來,拿了棍子,把兩條狗砸開來。
毛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就傻吧高揚,看看人家屁事兒都沒有,你自己卻被咬了。虧不虧啊?”
我看了一眼胡素素,對毛江說:“你沒看剛纔那架勢,如果三條狗都撲向她,後果不堪設想。”
毛江說屁,大不了三條狗不要命地咬起來。
那大叔跑到我跟前,掀起我褲腿看了看說:“走吧高揚,進城打狂犬疫苗。”
我說不用了吧叔,就這麼點小傷,不礙事的。
大叔說不行,萬一你以後出什麼事兒,我擔不起責任,還有,你媽那關也過不了。走吧,我騎電車帶你去。
毛江說去吧高揚,被狗咬了必須要打狂犬疫苗的。
胡素素像纔回過神來一樣對我說:“謝謝你高揚,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你是爲了救我才受傷的。”
我說別說這個了,你和毛江隨便玩吧,回家歇着也行,我跟大叔進城一趟。
胡素素看了看毛江對我說:“我也要進城,我怕他。”
這肯定不好辦,一輛電動車只能帶一個人。也沒有讓大叔帶幾個人進城的理由。想了想我對胡素素說:“你去找我媽聊天吧,她挺護着你的。毛江大哥也不是壞人,只是你不瞭解他。”
胡素素答應了一聲,還捂了捂胸口說:“那我去了,嚇死我了。”
毛江撇了撇嘴說,東郭先生和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