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4章

江、世、軍……

炎涼握在門把上的手生生僵住。

腦袋一片空白地呆愣在那兒半晌,終是沒壓住自己的意氣用事,猛地推門就要進去。

門卻在這時自裡打開,炎涼一愣,再擡頭時,只見那豁然拉大的門縫裡逐漸顯現蔣彧南的身形與臉孔。

沉着臉孔的蔣彧南見到門外的炎涼,眸色忽的一緊。

四目相對間,蔣彧南先一步反應過來,陰霾天氣裡乍現暖陽一般,略顯突兀地微笑起來:“你怎麼在這兒?”

炎涼的眉心緊蹙如刀刻,語氣卻比眉心的刻痕還要鋒利:“這話該我問你,你怎麼在這兒?”

她這般質問令蔣彧南的面色忽的一沉,蔣彧南挑起一邊眉梢審視她,明顯已十分不悅,最後卻是一句話都沒說,拽起炎涼就往病房裡走。

穿過會客室與走道,炎涼轉眼已身處病牀前。百合花香與原木的傢俬相得益彰,給人平和之感,但坐靠在牀頭的江世軍見到炎涼,卻是當即一臉冷色。

江世軍一時之間表情幾遍,但始終不發一言,目光在蔣彧南拽住炎涼胳膊的那隻手上停留片刻,直到蔣彧南開口:“江總,我還是那個意思,徐氏和麗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secret和麗鉑創意撞車事件如今也成了羅生門,誰也拿不出證據是對方抄襲。爲了兩家公司的聲譽,我們大可各退一步。”

江世軍沉眸思索片刻,因低着頭,誰也沒看見他表情的變換,重新擡起頭來時,依舊是那副病容也掩蓋不了的傲慢:“我們麗鉑快你們幾分鐘發佈新品,輿論導向明顯對我更有利,我憑什麼要退一步?”

蔣彧南沉默片刻,似在思考應對之法,炎涼的目光在蔣彧南與江世軍之間徘徊了一輪,尤其是江世軍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實在令人生厭,令炎涼張嘴就是十分蠻橫的語氣:“江總,既然你不願各退一步,那就只好魚死網破了,我們大可以在調查出真相前,向相關部門申請禁止上市令,既然secret的完美底妝沒法上市,我們索性就鬧到麗鉑的高清底妝也無限期擱置。我們徐氏起碼還有雅顏撐着國內的新市場,麗鉑耗不耗得過我們,真的很難說。”

江世軍那不可一世的笑容僵住片刻,轉眼又笑起來,看向炎涼的目光帶着點另類的同類之感:“一個商界新人想的招數怎麼能這麼陰損?”再看向蔣彧南,彷彿在尋求男人間的認同,“果然最毒婦人心啊。”

蔣彧南的手稍稍按了按炎涼的肩,似乎在讓她收起鋒芒,炎涼偏眼看看他,下一秒已習慣成自然般交出了話語權,只聽蔣彧南繼續道:“江總一向顧全大局,相信您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魚死網破的境地吧?”

初聽蔣彧南此話,只覺得異常的謙和,可再一細品,又不難品出其中的威脅意味,聞言,江世軍微一斂眸,被人揪中了命脈般沒了氣焰,一聲不吭。

蔣彧南似乎也無意久留,悠悠走向牀頭櫃,“知道江總正值病中,冒昧打攪您了,希望您仔細考量過之後能夠聯繫我。”說着把自己的名片往那株百合花中一插。

蔣彧南、炎涼二人一同離開。一走到病房外、房門還沒關嚴實,炎涼就長舒一口氣看向蔣彧南:“我原本還以爲……”

蔣彧南當即反問:“以爲什麼?”

這個男人明知故問的姿態擺出來,越發令炎涼覺得抱歉,思來想去只能生硬的轉了話題:“江世軍得了什麼病?看起來挺嚴重的。”

“他得什麼病我一點都不關心,倒是要關心關心你,”蔣彧南這才得空好好看看她,從頭盯到腳,又從腳看上去,左邊眉梢又挑了起來,那是他表達小情緒時的特有表情:“來醫院做什麼?”

“關心?”不提還不氣,一提,炎涼就變了臉色,由原本的抱歉變爲十足的不滿,“真關心我的話,可不會一個多星期一通電話都沒有。”

蔣彧南一愣,隨即皺着眉頭笑了:“你和路大少打得火熱,我一高級打工仔怕佔了路大少的線。”

很明顯是打趣的口吻,炎涼的埋怨沒法抒發,只得跟他較起勁來,也是微微嘲弄的調調:“那倒也是,現在全世界都當我是未來的路太,連我爸都打起路家的主意來了,我還真不好意思接別的男人的電話。”

蔣彧南臉色一變。

炎涼愛極了這個男人難得的喜怒形於色,言笑晏晏地拍拍他的肩以作安慰:“我跟你站這兒聊天的畫面被媒體拍到可就不好了。再會。”

在他捉住她之前,炎涼趕緊撤回了拍他肩的那隻手,歡快地踩着小高跟扭頭就走。

蔣彧南站在原地,見這女人走到半途毫無徵兆地回眸一笑,那得意的孩子氣猶如溫泉洗刷過眼眸,令一切該有的冷硬都不經意的柔軟起來——

心動。

千不該萬不該的……砰然……心動……

炎涼錯過了這個男人眼中閃現出的那抹從未有過的驚恐,她只顧着得意的往前走,自然,她也沒能得意多久,因爲很快就被蔣彧南逮住了。

摟着她腰身的手輕巧地往裡一帶,炎涼就被攏在了他懷中。

“未來路太?”他挑着眉反問。

炎涼點頭:“嗯哼……唔……”——被堵住嘴了。

大庭廣衆下吻了足有半分鐘,蔣彧南才滿意地擡頭,補充道:“明明是我的女人。”

未來路太在蔣先生家的牀上醒來時,已是凌晨。

雖洗過了澡,但折騰了一晚,炎涼渾身的疲累是一點都沒被洗掉,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通過背上的肌膚感覺到蔣彧南稍稍離開了她片刻之後重新睡回來,摟緊了她。

清涼的夜以及,身後這個恆溫般暖和的男人。

蔣彧南緊了緊環在她腰上的手臂,另一手把手機擱回牀頭櫃上:“吵醒你了?”

炎涼往後瞟了一眼,正瞧見剛暗下去的手機屏幕,這才確定自己剛纔在迷迷糊糊間聽見的手機鈴聲確實存在,而非夢境。

她不由得揉了揉惺忪睡眼:“這麼晚了,誰打電話你?”

“公事,急着問我意見。”

炎涼想要翻個身正對他,但被他摟得很緊,只能繼續以背脊貼着他的胸膛:“解決了?”

“嗯,”蔣彧南順勢吻了吻女人柔軟細嫩的耳垂,“睡吧。”

微弱的地燈是曖昧的橘色。

地毯上散落的衣物是激情的證明。

薄被下赤`裸相擁的男女,一個睏意滿滿地闔上了眼,另一個,原本就深沉的眸色,此刻更是被周圍黑暗的吞沒的一點光都不剩。

炎涼幾乎又要睡着了,聽見他在自己耳畔說:“搬來一起住。”

非疑問句,但也不是尋常的命令口吻,就彷彿正說着一件水到渠成的事。炎涼把腦袋往他肩上一擱,糯糯地問:“以什麼身份?”

“……”

“……”

“女主人。”

隨着他的話語,炎涼的心口流淌過柔柔的蜜意。

蜜意伴隨着睏意,一層一層的盪漾開來,但又帶着一絲遲疑和明滅不定,就猶如她身後不遠處牀頭櫃上的那支手機,屏幕的閃爍明滅不定,直到最後這通來電徹底停了,“徐子青”三字才從屏幕上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