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江海川一聲怒喝，叫住那個衝動的年輕警察，轉而朝電話裡頭吼道：“好，我答應你的要求，半個小時後，錢和飛機都會給你們準備好，但是有一點你們必須保證，不許再傷害任何一個人質，我說的是任何一個，否則，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發動強攻。”
江海川的話裡，透出一股濃重的威脅。也許是他這句充滿狠勁的威脅起了作用，匪徒答應了。
放下電話，江海川臉色陰沉得可怕，周圍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江局，這幫傢伙太可惡了，半個小時咱們怎麼也沒辦法拿出二十三億啊，直升飛機就更難了。”宋成峰憤憤地道。
“還有更可惡的，竟然要江局陪他們一起離開，這不擺明着是要拿江局做人質嗎。”旁邊站着的魏威同樣是無比憤怒。
江海川擡手阻止他們繼續囉嗦下去，“你們說的我都知道，所以我們現在別無選擇，讓大家做好準備，十分鐘後發起強攻。”
“什麼？”宋成峰急了，“江局，如果強攻的話人質可就危險了。”
“強攻也許還能救下幾個人質，如果不強攻的話，可能一個都救不了。”江海川語氣裡透着無奈。
周圍人不說話了，現場陷入短暫的沉默。江海川的意思大家都懂，現在的情況除了強攻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匪徒提出的三個條件中，第三個條件只要江海川肯犧牲倒是沒問題，但前面兩個條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半個小時內辦好的。
半個小時後匪徒就會殺光人質，還不如在半小時未到之前來一個出其不意，發起強攻，也許能救出幾個。
道理是這樣，可是，真要下這個命令，誰也不敢啊，要擔當的責任太大了，至少宋成峰不敢下這樣的命令。
自己下命令導致人質被殺，和無法滿足條件匪徒將人質殺害，兩者的責任性質是不一樣的，爲警多年，這其中的道理誰都懂。就算能把大部分人救出來，也照舊是罪責難逃。
“江局，談判專家已經到了，要不讓專家跟他們談談吧。”宋成峰還抱着最後一點點的幻想，想讓談判專家試試。
江海川搖頭，“老宋，五年前，我在上海灘任刑警隊長那起案子你還記得嗎？”
宋成峰眉頭一顫，五年前上海灘那起大案他也是參與的，不過當初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民警而已，只負責對匪徒外圍的圍捕，他運氣不錯，在外圍找到表現的機會從而立下大功，之後便一路平步青雲，做到了今天副局長的位置。
那起大案，震驚全國，當時作案的五個匪徒讓所有參戰的民警們至今回憶起來仍然記憶猶新，膽戰心驚。
“江局，是他們？”宋成峰臉色有些發白。
江海川點頭，做了肯定的回答，“我對他們再熟悉不過，我想，你雖然不熟悉他們，但作爲參與當年那起案件的人，應該瞭解他們的作風。你認爲談判專家對他們有用嗎？”
宋成峰怔了半響後，搖頭，“不能。”
“所以，什麼都別說了，大家準備吧。魏威，把你的槍給我。”江海川說着，朝魏威伸出手。
魏威臉色一變，“江局，你要幹
什麼，要上也是我上。”
“是啊江局，你是局長啊，你怎麼能上去，太危險了，我不同意。”宋成峰也堅決反對，其他警員也表示堅決不同意局長以身犯險。
江海川嘆了口氣，語氣嚴肅地道：“老宋，小魏，你們別說了，就讓我履行這最後一次警察的使命吧。”他的話裡帶着幾分寞落，幾分悲壯。
現場再一次沉默下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這一次事件過後，無論救出多少人質，江海川局長的帽子是摘定了，可能還要脫掉這身警察制服。
所以，這一次，真的是他最後一次履行警察的使命了。
“再說，這一次，也是該我和他們了結恩怨了。”江海川繼續道。
“可是江局……。”魏威還想說什麼，江海川拍拍他的肩膀，將他的話打斷。
“小魏，你還年輕，還有前途。幫我照顧好鐵蘭那孩子，他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江海川咬着牙，虎目中有竟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魏威明白，江海川說的是楊鐵蘭，他前妻的女兒，也只有說起她，這個曾經的英雄，鐵骨錚錚的漢子纔會有淚。
“我明白，江局，放心吧。”魏威咬着牙，重重點頭。
“好。”江海川放開魏威的肩膀，臉上恢復了他局長的威嚴，“狙擊手全部就位，特警隊作爲第一梯隊隨我衝進去，武警作爲第二梯隊行動。”
“是。”有局長親自參戰，小夥子們一個個熱血沸騰，心中多了幾分豪情和悲壯。紛紛開始檢查武器，各就各位，等待江海川的一聲令下發動強攻。
俱樂部內，幾個匪徒抓緊時間，一邊往彈夾裡壓子彈，一邊吞雲吐霧，享受這難得的空閒一刻。
“頭，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山羊摸着下巴的山羊鬍須，皺着眉突然道：“太安靜了。”
匪徒頭子淡然一笑，“大戰的前兆都是這樣的。”
這話一出，其餘人都是一愣，旁邊的烏鴉忍不住好奇，第一個開口問：“老大，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江海川要強攻？不是半個小時內給我們準備好錢和飛機嗎？”
“烏鴉，江海川的話你也信，哼。”低着頭壓子彈的蒼狗冷笑着回了一句。
烏鴉臉色一變，“既然不相信，那麼，老大你剛纔幹嘛還答應他不傷害人質。”
“他需要時間準備，我們也需要時間準備，就這麼簡單。”匪徒頭子說着，“啪”的一聲將最後一顆子彈拍進彈夾，彈夾猛地推入彈倉裡，保險拉開，隨後吼出一聲，“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嗎？”
“嘿嘿，隨時準備着。”除了烏鴉外，其餘兩個人咧嘴笑道。
烏鴉心裡有些緊張，這個團伙中，他一向負責的是開車和接應的工作，真這麼被幾百人包圍火拼，他還有些不適應。
“老大，這裡這麼多重要的人質，他們真敢強攻進來？”烏鴉還是忍不住又問一句。
“別人肯定不敢，但江海川肯定會。怎麼，烏鴉，你害怕了？”山羊帶着鄙視的目光瞪着烏鴉，匪徒老大和蒼狗此時也將目光盯着他身上。
烏鴉急忙一挺胸膛，非常硬氣的口吻大聲道：“我什麼時候
怕過，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怕毛！”
“嘿嘿，不錯，是我們的兄弟。”幾人大笑。
“好了，你們就別取笑烏鴉了。”匪徒老大微微一笑，隨即朝烏鴉吩咐：“烏鴉，讓那兩個女孩出來，放他們出去。”
這話一出，其餘匪徒都是不解，蹲在地上的小年輕們也紛紛擡起驚愕的目光，眼裡羨慕的同時燃起一絲希望，也許這些匪徒們會大發善心一起放了他們也不一定。
“頭，放了她們？”幾個人都用不確定的口吻問。
“對，放了她們。”匪徒老大堅定地點頭，“我這一生，最遺憾的一件事是五年前錯殺了一個女人，所以我發誓，不再傷害無辜的女人，放她們走吧。”
“頭，我們是匪，怎麼……？”大家很不理解老大的行爲。
“都他媽閉嘴，我說放就放，還當不當我是老大！”匪徒老大怒了，大聲怒吼。
其他人不敢再說什麼，烏鴉只好照辦，讓人質中的兩個女生紅紅和棉花糖站出來。
“飛哥哥，他們要放我走了，怎麼辦？”紅紅竟還不捨得走的樣子，輕聲在李飛耳邊道。
“那就走啊。”李飛翻着白眼珠道。這種情況下，別人巴不得走呢，她倒好，竟然還問怎麼辦。
“哦，那我走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小妮子說完狡黠地一笑。
“額……。”李飛不明白這妮子要幹什麼，但還是鄭重地低聲囑咐道：“你別亂來。”
紅紅沒回答，只是和棉花糖一起站起來，走出人羣。後面一羣人眼巴巴地望着他們兩人離去，羨慕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李飛的目光偷偷掃了那個匪徒老大一眼，對這個傢伙放走兩個女生的行爲，倒是高看他了一眼。
不過，也僅此而已，出手的機會也許就在這一刻，也是最後的機會。
兩個女生在烏鴉的押送下走向大門口。
門口兩旁，山羊和蒼狗分別躲在死角里避開外面的狙擊手，把守着兩邊。當紅紅和棉花糖經過兩人中間時，紅紅突然“哎喲”一聲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怎麼了？”烏鴉不耐煩地吼道：“搞什麼玩意？”
“叔叔，我肚子疼，哎喲哎喲，疼死我咯。”紅紅痛苦地慘叫着，滾在地上蜷縮起來，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額頭上還真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機會來了。”李飛終於明白剛纔紅紅說那句話什麼意思了，她這是在給自己創造機會。
“烏鴉，怎麼回事？”站在這邊的匪徒老大轉過身吼着問。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蹲在人羣中的李飛轟然暴起，四把飛刀化作四道耀眼的寒芒，撕裂虛空，尖嘯着殺向目標。
烏鴉這一刻正好回頭，他還沒來得及張口回答匪徒頭子的問話，瞳孔裡，一把飛刀豁然放大，瞬息而至。
也就在這一瞬間，“轟隆”一聲巨響，大地搖晃，關閉的俱樂部大門被炸開，煙塵滾滾，緊接着“咻咻咻”聲大作，夾帶着刺鼻濃煙的催淚.彈和煙霧.彈不要錢似的被扔進來，一時間，俱樂部內所有的人和物均被濃煙所吞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