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長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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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修長的身影從竹林背後走了出來,衣袂飄飄,長髮飛揚。
“你要把我的什麼說出去?”
湘子已經換了一身青衣,頭髮披散下來,之前見慣了他束冠的模樣,現在再看,卻覺得他散發的樣子更是美得驚人。本以爲他已經將美貌發揮到極限了,可現在才知道,有些人的美是永無止盡的,只要是人,不管男女,就都會被他的美震撼到。
金小曲現在就是這麼認爲的,湘子一出現,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臟突然停跳了一拍,然後渾身血液衝上頭頂,胸口失控般的咚咚狂跳起來。
這種感覺讓她的臉越來越紅,呼吸漸漸紊亂,而巧娃就在她的旁邊,見她面色不對,立刻擔心的探過頭來。
“曲娃,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沒有,是我太熱了。”
趁那人還沒有察覺出來,金小曲趕緊捂着臉讓自己冷一下,好在巧娃是個單純的妖怪,一點也沒有懷疑她的話,畢竟這衆仙居的溫度一直在二十度左右徘徊,離熱還差得遠呢。
不過就算巧娃沒有懷疑,但她後面還有個驢兒,驢兒桀桀一笑,想要開口,可剛探出頭,就對上湘子冰冷的眼睛,當即身子一縮,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纔不怕你,驢爺這是能屈能伸。”
驢兒大聲的自我安慰着,金小曲聽了只想發笑,而心情一旦放鬆,她也真的發自內心笑了出來。
金小曲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好看,以前朋友們就說過,她的眼睛很大,笑起來後會眯成彎彎的月牙型,而且她的牙齒又很白,所謂的露齒一笑就非常適合她這樣的人,讓人很有好感。
湘子本來是聽見那些話特意出來訓斥驢兒的,他沒想到驢兒會躲起來,更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如此燦爛的一幕。見慣了神仙之間的假面孔與生人勿近,再看到凡人這種樸實無華的笑臉,震驚之餘,竟然又覺得有幾分刺眼。
心思瞬息萬變,湘子的眼睛慢慢眯起來,看向其他人,面沉如水。
“你們幾個住在前院,三屋緊鄰,可以相互照應。府裡有仙婢仙奴,要事可以傳喚他們,至於你們平時要做什麼和要去哪裡,都不用和我說,但是竹林後面有塊禁地,上面我有立的牌匾,那裡誰都不要進去。”
說到禁地,湘子似有若無的朝驢兒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看見他小小的身子抖了一下,才指尖一曲,收回仙葉拂袖而去了。
他前腳一走,金小曲後腳就把驢兒拎出來,問他所謂的禁地是不是那片紅竹林。可他剛纔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報仇雪恨,現在被湘子一嚇,居然犯起了糊塗,抓耳撓腮的就是想不起來。
不過好在金小曲也沒怎麼指望他,畢竟這八百年時間還是相隔太久遠了,以他一頭驢子的記憶是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的,現在既然到了碧竹仙府,還是人家主人怎麼說,自己就怎麼做好了。
這次湘子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金小曲她們等了一會,確定他真的一走了之了,才無奈之下讓驢兒帶路。
好在驢子有驢子的直覺,儘管幾百年沒來了,他還是能摸索着帶大家到了前院,而那裡,已經有幾個仙婢仙奴早早的彎腰恭候她們了。
這些仙奴仙婢看上去和巧娃歲數相仿,都是十二三歲的模樣,若在凡間,他們應該都還是上學,可在這裡的人都不能以外貌而論,可以說除了嫩得像蔥般的金小曲,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比她年長了好幾百歲;。
“幾位客人遠道而來,有什麼需要,儘管向奴婢們吩咐。”一個似乎是領頭人的小仙婢迎上前,福了福身,給她們每人遞上一塊仙牌。
這些仙牌是竹製的,上面刻着碧竹仙府幾個大字,這字兒也不知是誰提寫的,龍飛鳳舞很難識得,可偏偏金小曲一看就看懂了。
說起這天上的字,記得自己纔剛來的那幾天,果老曾無意中把幾本玉典擱在案几上。那些玉典上的字比這仙牌上的還要潦草,簡直就像鬼畫符,果老見她瞪着眼默不做聲的看,還以爲她是圖着新鮮看着玩的,哪知看了一會,金小曲居然搖頭晃腦的唸了起來,當場就嚇壞了那個老神仙。
果老會被嚇壞也是情理之中的,因爲這天上的字都是施加了法力的仙文,按常理論,凡人看到它,要麼看到的是無字天書,要麼就是一灘亂墨,而像金小曲這樣不但看得見,還能一本正經念出來的簡直就是奇蹟。
那件事情還只是開端,後來驢兒同她去了通天原,又因禍得福幻化了人身,果老更是對她刮目相看,只嚷着她是什麼上天機緣,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將驢兒推給自己,但還好驢兒以死反對,才讓她一個小小凡人暫時得以解脫。
幾個人分了仙牌都很興奮,小仙婢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這牌子上刻有我們仙府的名字,客人們若是出門迷了路,遇到別家仙師或仙人,可用此牌讓他們送你們回來。”
驢兒和巧娃是妖怪,本身就會點仙法,這竹牌上的碧竹二字自是看得懂,這小仙婢再多解釋一遍,料想也是說給這裡唯一一個凡人聽的。
金小曲看了那仙婢一眼,果然在她臉上看到笑意,知道她是出於好心,也沒有解釋自己能看得懂,竹牌被她揣進懷裡,小心翼翼的收好了。
因湘子的冷淡造成的不很就因這幾個小仙婢的善良舉動忘卻了許多,幾人很來到居處,那是三間竹製的房子,外頭有院落,所以是自成一體的。院子的南牆腳還掛了一隻鞦韆,初見它時,金小曲還愣了一下,沒想到如湘子這樣的清冷美少年,他的府邸里居然也有這種女孩子才喜歡的玩意。
而與湘子不同,他派來伺候她們的居然是些熱情心細的小仙婢,帶頭小丫頭從頭到尾忙着張羅招呼大家,一點也不見心煩,就連分房時驢兒故意大吵大鬧,她也是一笑帶過。
從這幾點上金小曲就對她有了莫名的好感,人說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看來絕不盡然,這樣的仙婢比她的主人要可愛多了,尤其是她穿着嫩綠窄袖襦裙,頭梳兩個小圓髻的可愛模樣,更是討喜得不得了。
等她們把房間分好,入住進去,小仙婢才施禮退下,看着她慢慢遠去的背影,金小曲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就嘆起氣來。
“果老好像比湘子混得差多了,你看他的府邸,仙奴仙婢那麼多,伺候的丫頭也這麼伶俐……”
她不是說巧娃比不過那個小仙婢,而是同樣身爲仙師,湘子的待遇要優越得多,他有一座這麼漂亮的仙府,手底下還有這麼多仙奴仙婢伺候,這些絕對不是果老的三間茅草屋能夠比擬的。
“話可不是那麼說,我師父是自願放棄仙居洞府,獨自搬去通天原隱居的。”
巧娃心滿意足的滿牀打滾,見她不解,呵呵笑道:“咱們可別忘了,這裡是衆仙居,住着都是些修爲比我們師父高得多的仙人和上仙,湘子雖然也是仙師,但他有仙帝的親封,所以不能離開。”
“他有親封?那他……”金小曲是想問湘子被封的是什麼,但是一開口,她就發現驢兒擠眉弄眼的盯着自己看,於是話到嘴邊就換了,“那其他幾位東八仙呢?”
“渡海之日,東八仙都有受封,除了我師父和藍仙師自願守邊,其餘的都在衆仙居里賞了仙府和仙奴,離這裡最近的是仙姑府,也許我們以後有機會去看看。”
藍仙師應該是傳說中的藍采和,而仙姑府裡的那位應該就是何仙姑了,金小曲越聽越興奮,同時也愈發的疑惑不解:“爲什麼他們都受封,你們師父就不要呢?”
“我師父說他年紀大了,受不了仙居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們,他說修仙之人圖的就是清淨與自在,若是和凡間一樣折騰來折騰去,那還不如不成仙!倒行歸隱山水中,不惹一絲凡庸,這就是他對我們說的。”
巧娃一臉自豪,神態毫不做作,這些話也真像果老說的,難怪他會把茅草屋蓋在通天原那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不過他似乎有一點沒有想到,他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來照料?譬如那場突入襲來的天火,若不是巧娃事先發現,又有誰知道事情會變成怎樣?
不過果老也就算了,年紀大了的人都喜歡歸隱,只不知另一位東八仙是怎麼回事。
“那藍仙師呢?他爲什麼也不受賞?”
“藍仙師是因爲……”巧娃打着哈欠,動作慢了下來,眨巴着眼睛朝窗外看,“在我告訴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剛纔那隻碧竹妖生得怎樣?”
“碧竹妖?你是說剛纔的小仙婢?”
乖乖,她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人家是碧竹妖的?金小曲嚇了一跳,雖然她已經漸漸能夠接受這些神鬼之說了,但一想到這裡的仙婢全是妖怪,還是有些渾身不自在。
“是的,那只是碧竹妖,碧竹仙府裡都是碧竹妖,像她們這種妖怪,個個體態優美,髮帶竹香,只要是君子,就沒人不喜歡的。”
這麼一說她剛纔好像是有聞到過竹香味,但因爲這仙府裡到處都種了竹子,所以一度以爲是從外面飄進來的,不過就算知道是那仙婢身上的,她也不會想到去聞,也更不會因此猜出她的原形。
知道巧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問自己,金小曲想了想,斟酌道,“那仙婢面貌清秀,模樣可愛,若說漂亮,好像遠遠比不上那些桃花妖。”
桃花妖是她們進府前在門口遇到的,那些漂亮的小仙婢坐在主人的祥雲上從天而過,遠遠看見時就覺得眼花繚亂,飛過之後更是流連忘返,恨不得一道追上去。
“那就對了,還好這些碧竹妖只是生得可愛,若是也像桃花妖那樣生得漂亮,只怕出門走不到百里,就會被別的仙人搶了去。”
“神仙搶妖怪!”乖乖,她好像又聽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這天上的稀奇事居然這麼多?
“妖怪也會被搶?”
“妖多,仙也多,修爲越高的神仙,伺候他的仙奴仙婢就要得越多,這點和凡間一樣。”巧娃抿着嘴,有些笑她的大驚小怪。
“說了你也別怕,其實像我們這樣的草木妖,生下來就具備靈性,有些靈根好的,不但會仙法,還生得一副好相貌。若是運氣好,我們可以在深山老林裡自行修煉,終有一天堪破天劫,成爲妖仙,而那些運氣不好的,則早早的被仙人抓了去,爲奴爲婢的伺候他們終身了。”
“開玩笑,那你們這樣出去豈不是很危險?你別笑,我都要急死了!”
她一直以爲這些妖怪是自願跟着仙人的,絕沒想到還有連抓帶搶的事,一看巧娃還在傻呵呵的笑,金小曲都要急出汗來,萬一他們被誰抓走了,那果老還不要了她的小命!
“不用擔心,我是無根紅巧梅,若不是果老搭救,早就神形俱滅了,我的命懸在果老身上,所以那些上位仙人一看就知道是搶不走的。”
金小曲的反應實在有些誇張和激烈,巧娃咯咯笑得更歡,“還有驢兒,你看他連維持基本的人形都尚且不易,心智未開的妖怪收回去也是禍害,仙人們又怎麼看得上眼?”
驢兒本是靜坐在一旁偷聽的,他像是頭一回知道這些事,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聽到後面他就不樂意了,板凳一掀罵了起來。
“你說誰是禍害了?巧娃,別以爲你比我修爲高,我就會怕你,你可別忘了自己纔多大,你三百,我可早就八百歲了!”
“大人說話,小屁孩別插嘴。”
居然拿歲數壓人,真是頭沒開竅的蠢驢,被他一攪,金小曲連自己該說什麼也忘了,罵他一句之後再看巧娃,卻見她一臉淡定什麼反應都沒有。
“不用太擔心,其實像我們這樣的低等妖怪,仙法不高,長得又不好看,連普通仙師都看不上眼,那些身份不凡的仙人和上仙又怎麼會過來搶呢?”
巧娃越說越高興,眯着眼咯咯直笑,可金小曲聽她最後那樣貶低自己,心裡卻總覺得酸酸的,不過再一想,她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連自己都保不住,又有何能力來保護這些妖怪?
見金小曲沒有說話,巧娃笑聲漸止,緩緩道,“還有,你剛纔不是問起藍仙師嗎?他的不受賞也與此事有關。”
金小曲的脖子又伸直起來,巧娃斟酌了一會兒,壓低嗓子說道,“那是因爲他曾經的愛人是一隻漂亮的荷花妖,他們本來約好封賞之後就共結連理,但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受封的前一天,那隻荷花妖忽然被一個法力高強的上仙強行擄了去,後來荷花妖不堪受辱自毀形神,藍仙師一怒之下就自毀仙籍,獨自做散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