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個奇怪的妮娜所說,這裡的環境的確很適合談話,幽靜的酒館內只有他們兩個人,這裡的環境很好,北歐木質小屋風格的裝修十分精緻,吧檯後是一個巨大的酒架,各種名貴酒類一應俱全,吧檯由一整棵巨大櫻桃紅木加工打造而成,桌面上看不到一點鏈接的痕跡,空氣中飄散着木頭本身的味道,與薰香混合在一起非常好聞,這裡說是酒館,卻聞不到一點酒味,直到妮娜打開了一瓶名酒的蓋子。
濃郁香醇的酒香幾乎從瓶中噴涌而出,馬克對酒沒什麼研究,勉強能分得清好酒差酒,可就算他再沒見識,也能聞得出這酒絕對算得上世界級的極品美酒。妮娜又打開了兩瓶,幾種截然不同的濃郁香味混合在一起,光是聞一聞都足夠醉人了,妮娜纖長的手指捏起兩個調酒杯,雞蛋大小的水晶杯上下翻飛好似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
"得談事情很多,沒有調劑就太枯燥了,可你喝不了太多,一杯就夠了,這酒很醉人的。"妮娜說罷,桌上響起兩聲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如同琥珀般金黃明亮的酒漿被她輕輕一抖便飛入杯中,上乘的酒漿在杯中翻滾着捲起一個小漩渦,在燈光的照耀下玻璃杯也散發出寶石般炫目的光澤。
"請。"妮娜輕輕一推杯子便緊貼着桌面旋轉起來最後停在馬克面前。
"你說這裡是另一個世界,難道這裡就是所謂的橫軸世界嗎?和我們的世界處在同一個層面,卻是不同走向。"
馬克拿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果然如她所說,這酒度數很高,不過一點也不辣,入口微微甘甜,順滑至極,馬克還沒有做吞嚥的動作,一股暖流便順着食管滑入了胃中,過了幾秒鐘後突然一陣暖流在胸口炸開,逸散開來的熱力沿着血管衝入四肢百骸當中,馬克感覺到渾身舒暢,像是全身的微小血管都被這熱力衝開了一般。
"你這樣理解也沒有錯,這是一個和你們的世界並行發展的世界,在這裡你和這個世界的、妮娜在一所學校裡,目前有兩千條分支中,你們最後走到了一起,一同去了月球,還有你們留在地球的分支,只不過很少。"妮娜一揮手桌上的酒瓶便像變魔術一樣回到了酒架上。
"這麼多?"
"不多,現在都時間往後一個月就會分裂出十億多條分支,你們能在一起算是偶然中的偶然。"妮娜毫不留情的給馬克澆了一頭冷水,隨即又說道:"不過,這世上還有很多比這概率還低的事情,那件事我造訪了數百億個橫軸世界,每個世界又會分裂出近乎無數的可能性,可我看遍了每個世界最後的結局,都沒有找到我想要的結局,逃出黃昏。"
"黃昏!"馬克突然精神一震,美酒帶來的安逸也無法緩解他對黃昏的恐懼。
"是的,在這無數種可能性中,沒有任何一次,有任何一個文明戰勝黃昏,宇宙坍縮至極致,收縮成爲大爆炸原點,一切重新啓動,這是每一個橫軸宇宙的命運,至少,是目前我們已知的所有宇宙的命運,每時每刻都有新的橫軸宇宙被創造出來,或許,未來會有某一個完成了超脫,說不定,就是你所在的宇宙。"妮娜輕描淡寫地述說着宏偉無比的宇宙史詩,彷彿她是一個高高在上,觀察着一切誕生和死亡的偉大神明。
"你究竟是誰?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馬克感到有些詭異,這個人的確和妮娜一模一樣,性格也要一部分相似,可不同的地方也很多,如她所說,近乎無限的橫軸宇宙中應該有無數個妮娜,那麼她又是哪一個呢?
神秘空洞,馬克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時的畫面,第六區火山大爆發的時候,妮娜就是在神秘空洞附近躲過了一劫,難道是神秘空洞中的遭遇讓她獲得了某種力量嗎?她並沒有死!而是去到了另一個世界當中!
"你不用再猜了,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妮娜再一次澆了盆冷水到馬克頭上,"你所在世界中的我已經死了,她和其他探險隊員一起死在地下,他們迷失在無盡的扭曲空間中,沒能找到超脫的出口。"
"那你又是誰?又爲什麼要找我?"
"我和你說過了,這個世界中有數不清的橫軸分支世界,所有的橫軸世界組合成一個整體,那便是更高的一個緯度,在那個緯度中時間並不是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在無數的橫軸世界中行走,隨意穿梭在任何時間線當中,沒錯,對於下層緯度來說,我們是接近於神明的存在。"妮娜說着突然消失了,接着突然出現在馬克身後,"你們世界的妮娜,曾經試着在迷失的空間中尋找出路,可她沒有成功,那個空間太大了,憑人類的技術根本無法確定方向,除非無數的巧合堆疊,她纔有可能恰好逃出去,只要運氣和風向合適,原始人的獨木舟也能飄過太平洋,當然,神秘空洞中的空間可要比太平洋更復雜,更兇險,在近乎無數的世界中,有三百多個妮娜恰好逃出了迷失空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而穿越真正正確的門來到高層世界中的……就只有我一個,橫軸世界不斷在發展,或許有一天還會有新的超越者誕生,可直至今天爲止,我還是孤獨的。"
"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可你的確做到了這些事情,我會相信你的。"馬克被她所說的事情所震撼,也得到了妮娜的死訊而感到難過,或許在無數的橫軸世界中她還活着,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妮娜,的的確確已經不存在了。
"我並沒有主動找你,我對所有橫軸世界中的你都發出的信號,但只有你……跟着那信息找到了我,你迴應了我的呼喚,所以我也就出現了。"妮娜解答完了他的問題。
"我該做什麼?"馬克又問道:"我該做什麼,才能拯救這一切,怎樣才能擺脫黃昏?"他相信對方既然找到他,一定是有某種可行的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