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這麼慘了，爲什麼你們不用廚師機器人呢？”莫淙爍勉強將口中的食物嚥了下去，其實他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基本上只要能填飽肚子，那無論是滿漢全席還是饅頭配鹹菜，對他而言都區別不大……但這工作餐也太挑戰味覺了。
沈灼光用嗅覺就決定不碰這些食物了，簡直是折磨。其實沈灼也不挑食，如果這餐直接上原材料而不要下過鍋的話，也許他還能再來一份——茹毛飲血都比這強。
“也沒這麼糟吧？”姜粟吃着午餐，覺得他們的大廚還是保持着一貫水準，是不好吃，但也不至於不能下嚥。所以說，帝都的少爺們真是被寵壞了。
“我自己烤的魔獸肉都比這好吃些。”作爲時不時需要在死地用餐的獵手，沈灼表示帝都學生也沒被寵得不食人間煙火，他們外出時又不是隻靠乾糧過活。
倒是莫淙爍回憶了一會兒，想到了上輩子，覺得，這還是挺有食堂風範的，確實不能說它反人類，只是這輩子還真沒在物質上受什麼委屈，於是有點嬌氣了，嗯，該反省。一邊想着，莫淙爍又吃了一口，也許是心理因素，這次的接受度高多了。
“爍爍，我們去吃路邊攤吧。”沈灼心疼道。
莫淙爍夾了一筷子菜到沈灼嘴邊，沈灼皺眉張嘴，草草嚼了兩下便嚥了下去。
“不要浪費食物，幸好我們只要了一個小份嚐嚐味道，把這份吃完就去吃路邊攤。”莫淙爍說。
沈灼三兩下就着米飯把所有菜都囫圇吞了：“行了，我們走。”
這次換莫淙爍心疼了，他就是本着有難同當的理念給沈灼分享一下味道，大部分菜他還是打算自己吃的，哨兵那敏銳的味覺根本不適合吃味重的菜色，尤其是重得混亂與美味無緣的菜，就算他能幫沈灼調節感官降低敏感度，但那也依然仿若刑罰，這傢伙還一下子吃那麼多，快得他根本阻攔不及。
莫淙爍按住沈灼的手讓他等等，同時拿出一顆橙子，瞬間圓溜溜的橙子變成了皺巴巴的橙子幹，一個橙黃晶瑩的水團漂浮在莫淙爍手邊。
“張嘴。”莫淙爍說。
沈灼笑着張開嘴，讓自家愛人給自己喂橙汁，溫熱的。
“這次的交換頻率不錯。”被橙汁沖掉口中怪味的沈灼好心情地評價莫淙爍加熱橙汁的手法：將橙汁團微微上拋，快速穿過火焰，接住收攏下落開始分散的橙汁團。雙系雙技能迅捷交替，而且表現輕鬆，點贊。
“別亂誇，你明知道這只是小把戲而已，還是提升等級最穩當。”切換雖然越來越熟練，但也正因爲如此，卻越發清晰地瞭解這種花巧的不足，畢竟這只是因爲實力有限而不得不爲之的替代方法，沒多少可值得高興的。當然，能做到確實也挺好，不過，多技能同時使用、多系別同時使用，那纔是堂堂正正的大道。
“同時雙系，高級職業者喲。”
“中級的時候就可以開始嘗試，另一種切換手法。”
“那必須的，我早就琢磨了很多點子等着的。”沈灼正色。
“……”莫淙爍想反駁卻又覺得自己到時候一定會妥協於是不想開口。
姜粟咬着筷子看着這倆，神色從愣怔到冷笑，差點把筷子咬斷：最討厭看人秀恩愛了，綁定愛人這種生物就該架起來燒。
“真的建議你們考慮用機器人做飯。”沈灼面對姜粟不善的眼神說，“雖然味道千篇一律，但至少它只是讓人覺得食之無味，卻並不會難吃。”
姜粟抹了把臉，抹掉火燒情侶妄想，解釋：“辦事處需要與對應的時空縫隙地保持一致性，也就是說，只要餘村一天不支持機器人作業，我們這裡就一天也不能有常駐機器人，頂天了允許每月最多每週僱一次清潔機器人，這還是因爲實在不好僱到那麼多活人來打掃，而這裡的空間又大到我們的工作人員自己做不到一直保持全部清潔。這種一致性存在的意義是，我們的日常工作主要就是接待餘村出來的採購人員，需要讓他們賓至如歸。”
“可餘村的菜沒這麼難吃。”沈灼以親身經歷保證。
“你要知道，那些司機多半是長時間食用乾糧，有熱食他們就滿意了。跟你們這些少爺可不一樣。”話題又回到了原點，姜粟憐憫地看着兩個天之驕子。
“這還不如干糧呢。”莫淙爍中肯評價。
“一看就知道你們沒試過連續一年吃乾糧。出村時還不是中途就嘴饞到下車捕獵？我跟你們說，你們吃魔獸就算了，但餘村周圍那圈山裡有很多在外界來說是珍稀動物，你們別亂吃，不然罰款就夠你們受的，更不要說還有賠償任務這種費力不討好的白工。哦，對了，這個得再統計一下，你們把你們那段時間吃過的野獸都寫下來。”
決定當沒聽見的沈灼和真的開始回憶自己都吃了些啥的莫淙爍：“……”
“我們並不是因爲嘴饞才下車的，”莫淙爍覺得這事還是需要申明一下，“至少主要不是因爲這個。”
“就是，”沈灼附和，“我們是爲了獨處空間才告別外人的。”
姜粟嘴角抽了一下：“你們不是要出去吃東西嗎？還不走？”閃光彈趕緊滾，考慮一下單身狗的心情啊你們兩個混賬。
沈灼立刻從善如流地拉起莫淙爍就往外走。
[我覺得就算現在岔開了，他之後還是會讓我們補野獸名單的。]莫淙爍說。
[這個時候纔想起來，那肯定不是什麼大事，多岔開幾次就混過去了。]沈灼很有信心，[這種單身狗最好刺激，姜粟的段位比樑岑差遠了，我們只要坐在他面前，什麼動作都不需要也能噎死他。]
你這麼背後拿你們院長當反面參照座標，真的不怕被穿小鞋？你可還有四次畢業考要過他的眼，還想不想畢業了？
沈灼二人留宿時隙組辦事處期間，隔壁住的是熟人，就是餘村的村民，一個叫朱晚的青年。
聽姜粟說曹竺伍比他們晚了兩天到，早就已經在返程路上了。
“你們爲什麼要這樣每週出車呢？”莫淙爍很不解，“你們需要跟外界交易的東西並不多，完全可以每季或者每年出來一趟。現在這樣很多人就一直困在來回的路上，不是很浪費嗎？”
“然後就會發展成兩三年、十幾二十年、一兩百年出來一趟，最後真的與世隔絕。”朱晚笑道，“人都是有惰性的。我們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浪費，摸索出進出的正確方法，希望有一天出入一次只需要花兩三天或者更短的時間。”
“很困難，不過不是沒有希望。”姜粟說，作爲時隙組的一員，他對這些困在時空縫隙處的土地瞭解得多一些，“餘村已經算有優勢的了，它出入的路上，第一沒有危險，連野獸都很少兇猛類的；第二，它是有實在道路的，雖然成了迷宮，但實實在在地有，其他很多縫隙處必須要靠魔力開出通道來，普通人根本走不了。你們兩個，把野獸名單快點給我。”他對莫淙爍說。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沒吃過珍稀動物，都吃的是眼熟的。”莫淙爍說。他們本來就是拿那些野味當調劑，少見的、非常漂亮的、肉少又膽小跑得快不好捉的，他們都不吃。吃過一次覺得味道不行的，也不會吃第二次。
“有什麼不能吃的嗎？”朱晚詫異，他們這些餘村人路上時也會打打野味，遇到什麼打什麼，他們對外界的動物情況瞭解更少，根本判斷不出來山裡哪些算珍稀，在他們看來數量都挺多的，完全不需要保護。
“不，這跟你們沒有關係，你們想吃什麼就獵什麼。”姜粟解釋，然後差別待遇，“但你們不行，非當地居民，必須考慮生態平衡的問題，雖然確實要求沒非常嚴苛，但該執行的還是要執行，勸你們不要仗着沒監控就隱瞞，趕緊把罰款交了任務做了，在特事局的信譽度刷高點對你們以後有好處。”
“就好像我們這輩子都得跟特事局攪在一起似的。”沈灼的反骨在躍躍欲試。
“我只能說，”姜粟表示，“沒幾個高級職業者不跟特事局往來頻繁。你們要是覺得自己這輩子與高級無緣，那倒是可以當什麼都沒聽見。”
“威脅啊？”莫淙爍說。
“激將吧？”沈灼說。
姜粟攤手：“言盡於此，你們看着辦。反正這事查證不了，全靠自覺。”
最後莫淙爍還是上交了野獸名單，附圖版。
爲此，他找了面白白淨淨的牆，然後通過風系將腦中的圖像具現化到牆前，沈灼就對着那以牆爲背景圖像拍照。其實如果莫淙爍的風系實力再強些，他具現化出來的圖像就會更加凝實，那時候在任何環境照相都會很清晰，就不用專門找合適的背景了。
現在有某些儀器也可以讀取腦中的圖像，但一來沒那麼清晰，二來讀取出的圖像也不穩定，完全比不上魔法的效果，不過繼續發展下去，大概未來還是會有科技能夠替代這個魔法吧，就像現在很多被替代的魔法一樣。
不過莫淙爍相信，即使有一天職業者能做到的所有事情科技都能替代，職業者也依然會有着超然的地位，就像曾經的地球，無論什麼時候，妖魔鬼怪神仙道士的故事總是會有市場，超級英雄的大片依然廣受歡迎，人們總是對強大的個體有着崇拜情結，拿着一堆工具做到的事情，哪裡比得上衣袖揮揮便排山倒海的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