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沒事吧?”出來買宵夜的舍友小心翼翼地看着不那麼正常的禹棉。
“拍什麼拍?”禹棉沒好氣。
舍友喊冤:“你一個人站在那兒發呆,我怕你中邪了啊。”
禹棉:“什麼一個人,這還有一隻貓……貓……呢?”他的面前只有昏暗的光線和幾片枯葉。
“貓?”舍友更加謹慎,“那個,我們學校有心理諮詢室的,你知道吧?”
禹棉:“你才心理有問題。”
舍友:“不是啊,大家是怕你壓力太大了。你這傷吧,是有點詭異,大家閒得無聊又傳得更詭異了,給了你很大壓力,大家都理解,真的。”
“大家都有誰啊?”禹棉一邊表示不滿,一邊俯身撿起了一個小瓶子,就在剛剛貓站立的位置。
“213全體啊,還有隔壁、對門……”舍友指着小瓶子,“這是什麼?”
禹棉已經將小瓶子觀察了個遍,上面什麼標示都沒有,但如果剛纔的貓語不是幻覺,那麼這就應該是:“祛疤藥。”
“……啥?”舍友音調都變了。
禹棉都覺得自己有病,但還是將小瓶子揣進了衣兜:“沒啥。你買了什麼?見者有份啊。”
舍友立刻道:“病人你最大,你請。”
兩人打打鬧鬧地回到宿舍,禹棉心中的疑神疑鬼已經變成了好奇:祛疤藥是不是真的?貓怎麼會說話?是貓妖?它說自己是無辜遭災,那自己是不是被捲進了什麼妖族鬥爭?然後覺醒超能力,維護世界和平,拯救蒼生於水火之中?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幾天之後禹棉就知道了,他完全是想太多……好吧,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週末的時候,舍友們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禹棉作爲傷患,一個人待在宿舍裡養神,順便研究那小瓶子裡的到底是不是祛疤藥。瓶子只有拇指大小,裡面的液體只有一點點,如果真要用的話,禹棉覺得光是將他的抓傷全部抹一遍就得節省着來,如果真是祛疤藥的話,這未免也太吝嗇了點,沒聽說過哪種祛疤藥是淺淺地抹一遍就能疤痕全消的。
雖然按照校庸醫的說法,自己這傷本來就不會留疤,但禹棉還是有點不滿送藥來的貓的沒誠意。
“這藥就是抹一遍就見效。”一個聲音突然對禹棉說道。
禹棉一驚過後,慢吞吞地擡頭看向站在窗臺上的黑貓,貓腦袋上還是頂着袖珍黑倉鼠,白天看來,這對組合倒有點可愛——當然,還是不正常。
禹棉心中有很多問題想問,但見一貓一鼠都悠閒自在不急着走的樣子,想着舍友們最早也要晚飯後纔回來,還有好幾個小時,他就順着黑貓的話問道:“什麼疤都抹一遍就消除?”
黑貓沈灼:“當然不,這只是針對你這樣的傷口。”
“我這傷口本來就不會留疤。”確定了貓不是鬼,禹棉的膽量恢復了正常,順口就嗆了回去。
黑貓‘哦’了聲,說:“看,爍爍,我就說吧,年輕人的恢復力沒那麼脆弱,普通人也是有自愈能力的。”
禹棉微愣:這明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接着禹棉就聽見另一個細細的聲音從黑貓的腦袋上響起:“以防萬一嘛,而且賠罪禮還是該給的。”
如果沒猜錯,說話是倉鼠?動物世界也挺神奇的。禹棉給自己的淡定點了個贊,問道:“你們之前說我是無辜遭災,那麼作爲受害者,我能不能問問,我是怎麼無辜遭的這個災?”
沈灼很坦誠:“我們想試試我們傷不傷得了人,當時正好你最近,所以就選了你當靶子。”
指望能聽一段驚天地泣鬼神六月飛雪大冤案的禹棉:……就這麼個無辜法啊?!
“總之呢,”沈灼說,“我們是專程來向你表達歉意,另外還想請你幫我們個忙。”
禹棉:“幫忙纔是重點吧?”傷都快痊癒了纔來表達歉意,傻子也不會信你。
沈灼很皮厚地點頭:“是的,幫忙纔是重點,你幫嗎?”
“我……”叛逆期未完的禹棉本來下意識地就想說不,但心中又實在難以抑制好奇,於是忍受了黑貓的無恥,“可以幫,只要不讓我傷天害理,不讓我去莫名其妙害人負傷。”他說着還指了指自己的手臂。
沈灼:“哦,放心吧,你那點武力值,我們不會指望你能幫上這方面的忙的。”
作爲被貓一爪挖了四條溝的武力渣,禹棉心中惱火,但沒法反駁,於是繼續忍。
沈灼:“是這樣的,我們想使用創世軟件,同一個模型,以三種方式建模,由我們建,由你單獨建,由我們和你一起建。最好三個模型能同時製作。”
禹棉:“……雖然不是很懂你們想做什麼,但是,你抓傷我的那堂課正好就在講建模的難度,你應該也聽到了吧?我這樣的初學者,是製作不了成功模型的。更不要說同時參與兩三個模型的製作,還要讓兩三個模型一樣。我不知道你們對‘創世’這款軟件瞭解多少,但是既然你們想用,那麼有一點你們至少應該知道,與其他建模軟件不同,‘創世’是沒有模塊可以直接調用的,甚至於連複製粘貼都不行,它只給了一個基礎材料庫,就像現實中給了你一倉庫原材料,然後你就用這些原材料來搭建模型。‘創世’軟件只是節省了實物,節省了搬運物品的體力,它一點也沒有減省搭建過程。是一款非常……單從建模功能上來說,非常簡陋的軟件。”
沈灼:“但你們正好要試着製作一個模型不是嗎?學年末的時候,這個模型應該能成功對吧?”
禹棉:“理論上說是。”
沈灼:“所以就這樣吧,你製作這個模型,我們也跟着製作它,然後你和我們一起再製作一個,這就齊了。”
禹棉:“可是可以……但你們要建在哪裡?一臺電腦上只能運行一個‘創世’,一個‘創世’一次只能建一個模型,只有當這個模型失敗銷燬或者成功封存後,才能建下一個。也就是說,如果要同時建三個模型,得有三臺電腦。”
沈灼:“放心,這個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是嗎,那挺好,我沒什麼意見了。”禹棉忍着沒問就這小貓身板外加更迷你的倉鼠,怎麼使用電腦?這比電腦哪兒來的更讓他沒法想象。好在,很快他就能親眼見識到了。
見識到了迷你小人。
小黑貓化爲了人形,只有水杯那麼高,小倉鼠也化爲了人形,還是水杯那麼高……這比例不對啊!禹棉凌亂。
沈灼給他表演從水杯高變爲一半水杯高再到橡皮高最後米粒高。重新變回水杯高後,沈灼對禹棉說:“別在意外表,都是騙人的。”
禹棉:“看出來了。他也可以隨意變大縮小吧?”他指的是莫淙爍。
沈灼:“當然可以啊,我能怎麼變,爍爍就也能,我們是一體的。”
禹棉:“叫爍爍啊,挺可愛的。”外形和名字都是。穿着魔法師長袍的莫淙爍變小後顯得格外精緻,安安靜靜的樣子就像個手辦娃娃——其實沈灼也很精緻,只是那一爪子下去後的痛感記憶深刻,讓禹棉沒法把這兇殘動物跟‘可愛’聯繫到一起。
“爍爍是你叫的嗎?”沈灼不滿,“叫莫先生。”
禹棉怔了一下,鬱悶:“……說起來,我都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心裡就管他們叫黑貓、黑倉鼠了,直到他們現在變成人形他才意識到這倆應該是有名字的。
沈灼:“……哦,我們沒說嗎?”
“我們沒說。”莫淙爍笑道,對禹棉說,“我叫莫淙爍,他是沈灼。”
人形時的聲音跟貓鼠時的不一樣,聽沈灼說話時禹棉還沒什麼感覺,莫淙爍這一開口,那溫溫柔柔的嗓音,讓禹棉有點癡了。
沈灼腳尖踢在禹棉擱在桌子上的手肘位置,禹棉瞬間感到又麻又痛又要飆淚,半邊身體都要癱了。當即就跳了起來,抱着手臂——就是他被抓傷過的那條——扭扭曲曲地蹦了半個宿舍。
“你幹嘛啊?!”終於痛過了勁兒,新仇加舊恨,禹棉怒視沈灼。
沈灼指指自己又指指莫淙爍:“已婚關係,我是他丈夫,再亂看我就再揍你。”
禹棉惱怒:“我亂看什麼了?”他吼得理直氣壯,毫無心虛,因爲實際上他也只不過是聯想到了手辦而已,沒有任何猥.瑣之意——再精緻這個莫淙爍娃娃的性別也一眼就能看出是男,禹棉喜歡的是可愛的妹子,買手辦也是要買真妹子,僞娘不要,更不要提連僞娘都不是的莫倉鼠了。
沈灼聽出了禹棉的正直,滿意道:“沒有就好。”
“我……”禹棉衝着沈灼握了握拳,彷彿是要捏死他,本來以二者的體型差,禹棉也該有自信捏死小小的沈灼,但大概是兩次被攻擊都太痛了,禹棉悲哀地發現自己對這個手辦娃娃產生了畏懼感,簡直心傷,“我們還是來討論建模的事吧,你們的電腦放哪兒的?”
莫淙爍拿出了兩個平板,然後又拿出了外接的鍵盤和筆,再拿出了可摺疊、縮放的屏幕。
禹棉既想問這些東西是從哪兒掏出來的,又想問這麼大你們要怎麼用,不過他首先質疑的是:“用平板來運行‘創世’?那個,‘創世’的建模功能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它的運算很複雜,每一步製造過程它都要算平衡度,推測是否具有可發展性,簡單來說,平板運行起來,也不是說完全不能用,比如拿來看看已建好的模型還是可以的,但拿來建造……帶不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