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耳畔的滴水聲越發明顯,許敬文努力嘗試了幾次才終於擡起如墜千斤的眼簾,視線中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
潮溼,狹窄……
這是什麼地方?
自己手腳怎麼被捆起來了?
還來不及細想,一團陌生又熟悉但卻絕對不屬於他的記憶就涌現出來。
許敬文臉色頓時變得驚疑不定。
他穿越了。
前世他是個商人,一直都在國外做生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直到他得罪了當地一個議長的兒子,然後不僅公司被關停,自己還被丟進了監獄。
本以爲從此以後都要在監獄裡度過餘生,但萬萬沒想到一覺醒來居然魂穿到千禧年一個南韓棒子的身上。
他現在這具身體也叫許敬文,出生於仁川廣域市,今年25歲,是首爾黑社會組織“七星幫”的一名核心成員。
至於他爲什麼會被捆在這兒?
對此許敬文也不知道,記憶中前身只是在家喝了杯咖啡就失去了意識。
難道是黑社會尋仇?
自己不會纔剛穿越就要涼了吧?
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許敬文穩住心態環顧四周。
看起來這是處荒廢的老房子,年久失修,堆滿了各種廢棄傢俱,在他正前方有個便利店常見的舊玻璃櫃,櫃門是左右滑動式的,打開了一小半。
他當即眼睛一亮,身體就像毛毛蟲一樣蠕動着靠近玻璃櫃,再通過捆在背後的雙手撐着地面借力坐起來,然後用肩膀對準半開的櫃門狠狠一撞。
嘩啦!玻璃櫃門碎了一地。
許敬文捆在背後的手胡亂抓住一塊碎片就開始割繩子,過程中手遭碎片劃破,但此時卻彷彿感受不到疼痛。
因爲手腕被綁住活動不開,所以只能握着碎玻璃慢慢磨,過程很焦心。
快點,再快一點……
他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哐!”
就在此時房門被推開。
許敬文停下動作擡頭望去,同時手指靈活的將碎玻璃塞入繩子縫隙中。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穿着黑色西裝的青年走了進來,他左手提着包,右手撐着傘,表情很淡漠。
在其身後是急促灌入屋內的風雨。
看清來人的臉後,許敬文腦海深處熟悉的記憶翻涌出來,近乎出於本能的下意識脫口而出喊了一聲:“哥。”
進來的青年叫許敬賢,和許敬文是雙胞胎兄弟,但跟混黑社會的許敬文不同,許敬賢如今是首爾地方檢察廳的檢察官,還娶了個白富美當老婆。
可以說兩兄弟簡直是雲泥之別。
而且兩人雖是雙胞胎,但卻從小關係就不好,許敬賢當上檢察官後許敬文打着他的名號胡作非爲,許敬賢出於父親的要求經常被迫幫其擦屁股。
所以兩人的關係就更惡劣了。
現在的許敬文可以說就是許敬賢人生路上的一塊絆腳石,壞人前途……
想到此處。
許敬文心裡陡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錯,就是我。”許敬賢將許敬文的表情盡收眼底,眼睛裡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語氣冰冷的陳述:“你這種廢物早就該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說話的同時,他看着滿地碎玻璃嗤笑了一聲,轉而收起雨傘,並放下手裡的手提包,然後便大步上前抓住許敬文的頭髮將其往旁邊的空地上拖。
“哥,放開我!你不能這樣,我們可是親兄弟!你怎麼能害我!”在被粗暴拖行時塞入繩子縫隙的碎玻璃掉了出來,許敬文只能死死攥着,顧不得手心傳來的疼痛,驚慌的嚎叫道。
“閉嘴!”許敬賢情緒失控,鬆開許敬文的頭髮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彎下腰咬牙切齒的咆哮道:“去你媽的親兄弟!該死的傢伙!你已經威脅到了我擁有的一切!你就不該存在!”
“想想你給我帶來的麻煩,難道你不該死嗎?不該嗎!如果不是有父親在,我早就把你送進監獄了!不過這也好,畢竟我更想把你送進地獄!”
看着面目猙獰的許敬賢,感受着他熾熱的鼻息撲在自己臉上,腦海中回憶着自己的所作所爲,許敬文覺得自己如果是許敬賢的話也想弄死自己。
但他不是啊!
他甚至都不是那個黑社會組織的核心成員許敬文,也沒理由替他去死!
“哥,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
許敬文表面上痛哭流涕的求饒,背後的雙手卻握着玻璃碎片爭分奪秒的在割繩子,簡直恨不得拉出火星子。
再割不斷的話,他就死定了。
看着許敬文的醜態,許敬賢心中充滿了痛快,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要把多年積鬱的恨意全部都宣泄出來。
“爲了這一天,我已經耐心準備了太久,你死在這裡,沒有人會知道是我做的,更沒人能想到是親哥哥殺了自己親弟弟,畢竟那太駭人聽聞。”
“等到你屍體被發現時,作爲你的兄長,我肯定會爲你報仇的,哦……對了,你是七星幫的人,我就從七星幫查吧,說不定我還能立上一功,也算是你從小到大對我不多的貢獻了。”
許敬賢從未感覺到如此暢快過,這個礙眼的傢伙終於要永遠消失了,他政治上最明顯的污點將被徹底抹除。
“我對七星幫要更瞭解,這個功不如讓我來立吧。”許敬文突然停止了哭嚎和哀求,聲音冷淡的說了一句。
“嗯?”許敬賢聞言一愣,下意識低頭看向許敬文,眼中只看到一抹血紅閃過,許敬文擡手一劃,手中沾滿血的玻璃碎片就割開了許敬賢的喉嚨。
只聽噗嗤一聲,一股溫熱的鮮血飛濺而出,灑在許敬文的身上和臉上。
許敬賢感覺喉嚨一痛,下意識捂住脖子,血液卻從指縫間溢出,腳步踉蹌着後退了兩步,張嘴想說話,但鮮血卻立刻從嘴裡涌了出來,身體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嗬嗬嗬”的呼吸着。
許敬文這才解開腿上的繩子,起身走到許敬賢身邊蹲下,居高臨下就是一套古拳法:“連親弟弟都殺,你有沒有人性啊?先拋開事實不談,就算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錯,那難道你連百分之一的錯都沒有嗎?哪有人是不犯錯的啊,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死裡逃生,他也需要宣泄情緒。
瀕臨垂死的許敬賢險些被這話氣得滿血復活,怒目圓睜的瞪着許敬文。
他不後悔對親弟弟下殺手,他只後悔自己大意了沒有閃,才被偷襲了。
“還想爬起來咬我啊?”看着許敬賢憤怒卻無可奈何的模樣,許敬文嗤笑一聲,隨即又耐人尋味的說道:“你放心去吧,等你死後,我就是你。”
這句話看似莫名其妙,但許敬賢卻瞬間聽懂了,瞪大眼睛滿臉不甘和憤怒的盯着許敬文,胸口劇烈起伏着。
他和許敬文是罕見的同卵雙胞胎。
不光長相一模一樣,連DNA都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他死後許敬文可以輕易冒充他,竊取他擁有的一切。
他檢察官的位置,他的別墅,他的車子,甚至是包括他美貌的妻子……
“你……噗!”
一想到此處,許敬賢的心態霎時完全失控,想要破口大罵,但纔剛吐出一個字,緊隨着就是一口鮮血涌出。
腦袋一耷拉,徹底失去了呼吸。
只剩下一雙眼睛還瞪得老大。
“什麼檔次,跟我用一樣的,你不死誰死。”許敬文撇撇嘴,故作輕鬆的拍了拍許敬賢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然後就再也強撐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殺人,但心裡卻並沒有太多恐懼和慌亂,有的只是緊張和劫後餘生的喜悅,他活下來了。
而且還將會活得更好!
低頭盯着手裡滴血的玻璃碎片,他靠着許敬賢的屍體無聲的笑着擦去臉上飛濺的血點,老天爺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誰想讓他死,他就讓誰死!
休息夠後他收好玻璃碎片, 然後起身向門口走去,彎腰打開許敬賢帶來的手提包,裡面是一套乾淨的西裝。
許敬文換上西裝,又將自己的身份證和手錶等貼身物品跟許敬賢的進行調換,再按看刑偵劇時積累的經驗不慌不忙清理了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跡。
處理完現場後他吐出口氣,低頭看着手裡檢察官的證件微微一笑,走到牆角的一面舊梳妝鏡前,將原本散亂的頭髮整理成許敬賢喜歡留的背頭。
看起來跟許敬賢不能說很像,只能說一模一樣,接着從容不迫的理了理胸前的藍色條紋領帶,面帶笑容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好,我叫許敬賢。”
穿越第一天,轉職成功。
相比起幫派成員這個身份,當然是檢察官的身份更有前途,在南韓,正式檢察官的權力簡直大到令人髮指。
檢察官同時擁有着發起調查,終止調查,抓人,放人,起訴,甚至包括轄區內警察的調動權等一系列權力。
這起點可比他前世高多了,以後說不定能跟尹卡卡一樣撈個總統當呢。
不過當務之急是扮演好許敬賢這個角色,熟悉他的一切,徹底變成他。
拋開這些思緒,許敬賢拿起門邊的黑色雨傘撐開,提着裝有自己髒衣服的手提包走出老房子,並隨手關門。
轟隆!
一聲驚雷,閃電劃破夜空,雨下得越發急促,許敬賢提着包,撐着傘向不遠處的一輛銀色現代轎車走去,腳步每一次落下時都會濺起一串水花。
片刻後轎車消失在了雨幕中,大雨將可能留下的一切痕跡都沖刷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