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個定律在四九城裡面尤爲重要,很多沒落的家族驗證了這條鐵律,沒有辦法,由於歷史原因,在那些動盪年代裡面造就了一些恩恩怨怨,等到老人們入土爲安的時候,這纔是正式秋後算賬的時候,何家不例外,劉家也不例外,除非這些家族在老人們還在的時候爬的高度很高,足以應付身後這些事。
可惜,屋漏偏逢連陰雨的何家沒有熬住,於是便有了現在這樣烏煙瘴氣的氣氛,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的人一下子都給冒出來了,那些被何家打壓了多年的人和家族也都在各自能影響到的地方做起了小動作,何老的靈堂設在八寶山供各界人士弔唁,追悼會後天舉行,但這短短的幾天網絡上流傳出來的關於當年的一些舊事被再次重提,還好主流報紙黨報之類的並沒有這些歪風邪氣。
老爺子終於醒了,陰氣沉沉數天的劉家終於恢復過來了生機,除過劉家長輩,劉家那些不在京城的晚輩們看望了老爺子之後終於放下心離開了京城,畢竟這幾天他們已經耽誤了不少工作,現在老爺子沒事了,劉家終於渡過了這一大劫難,也能安心的回地方了。
劉家外系的一些人想要來看老爺子,奈何被老爺子一句話都給堵回去了,只能等老爺子出了院之後去四合院再看,柳伊然知道老爺子醒來的消息是李三生親自打電話告訴她的,那個時候柳伊然正在東城區離王府井不遠的一個休閒會所和葉家幾個晚輩喝咖啡,名義上是在喝咖啡,其實說白了也就是從跟她交好的葉家晚輩這裡得知一些關於柳家的事情,以及目前京城的狀況。
柳家在明知道何家已經出現問題,還義無反顧的將自己與何家綁在了一起,這個失誤實在是太要命了,這也由不得柳家,因爲他們在賭,賭何家能應付這場危機,自然是他們從各個方面得出來的結果,如果賭贏了,他們得到的回報也是翻倍的,可惜的是,他們這次賭輸了,輸的徹徹底底,任誰都沒有想到何老會在這個關鍵時候離開人世,何家能一直死撐着,一多半的壓力都是由何老頂着,現在沒了何老,何家所要面對的是泰山壓頂般的壓力。
作爲柳家人,柳伊然雖然和家裡面已經決裂了,但絕對不可能就真的不聞不問了,爺爺的能量僅僅侷限在軍中,再說爺爺的威望也不如何老和劉老那麼大,所以柳家這次也算是遇到危機了,柳伊然知道,特別是媽媽,國家電網在這段時間裡面連續爆發出來的突發事件讓她頂在了風尖浪頭上,國家電網與陝地電數百人械鬥的惡性.事件已經被捅到了高層,國家電網強勢壟斷限制地方電力發展,造成包括內蒙古在內的數個電力大省的窩電,加上國家電網和發改委以及電力監管委員會之間的矛盾,特別是這段時間全面關注的電價改革,可見她的壓力之大。
李三生打來電話只是輕聲說道“外公醒了,他要見你”便掛了電話,柳伊然聽到這個消息,剛剛還皺成一團的眉頭就舒展了一半,整個人也算是精神了一大截。
東城區這家衚衕咖啡廳很有味道,將老北京和現代都市氣息很融洽的結合到了一起,跟着柳伊然在一起的有上次李三生去柳家時見到的周兮悅和常子衡,還有一位葉家的直系子孫,是柳伊然的表哥,跟隨父親在經商,在京城也算是個有名的公子哥,不過爲人比較平和,重義氣,人緣一直不錯,和他的父親柳伊然的大舅葉滿雄一樣走紅頂商人路線,性子偏淡,喜歡自駕遊,也是最能和柳伊然聊的來的。
在中央音樂學院民樂系學習的古靈精怪的周兮悅一看柳伊然的樣子就知道是李三生打來的電話,周兮悅壞笑道“姐,看你這高興的樣子,是不是姐夫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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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伊然喝了口咖啡,將桌上的弗洛伊德的《圖騰與禁忌》合上,輕笑着點了點頭,柳伊然也挺意外的,二姨小姨在自己婚姻問題上很果斷的站在了她媽那邊,但這兩個活寶似乎對李三生很感興趣,開口閉口的都是姐夫。
常子衡一聽是李三生的電話,眼睛瞬間冒出了一道綠光,他現在對李三生的興趣估計比柳伊然的都大,上次被李三生慘虐一把讓他這麼些年順風順水被鮮花和掌聲堆起來的自信心徹底崩潰,可謂是丟人丟大了,回去更是被老媽數落了一頓,心裡多少有點不服氣,以爲李三生是走了狗屎運,於是跑回中國棋院讓自己的師父以及幾位九段師兄剖析,常子衡有一本事,就是記憶力驚人,能將一盤棋一步不亂的複合,等到他將這盤棋徹底復原之後,直接被他的師父賞了個彈指,笑罵道,平時讓你好好打譜你不幹,總以爲你自己很厲害,這次算是遇到高手了,人家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給你布了張天羅地網等着你往裡面跳,開局看起來雜亂無章跟個初學者一樣,可你現在看看,開局那幾個子就是棋眼,等着最後的收官,這個跟你對弈的人有着強大的大局觀和掌控棋局的能力,你在落子的時候都已經輸了,全盤都被人家牽着鼻子走,這個人果真是高手啊,就算是你師父我,估計也照輸不誤。
常子衡一聽師父對李三生的評價如此之高,頓時對李三生的那種不屑變成了敬仰,每個人都是如此,對自己所熟知的行業裡面的高手很是敬佩,常子衡也一樣,特別敬佩那些爲國爭光的前輩。
周兮悅一看常子衡的眼神就知道常子衡要放什麼屁,鄙視了一眼常子衡說道“常子衡,別打什麼主意,姐夫現在可沒功夫搭理你,再說了,你這手下敗將找姐夫下棋還不是被完虐,現在想起你上次那樣子我就覺得丟人,給我吹噓的是多麼多麼的厲害,最後呢,被人狠狠的屠了大龍,你還是中國棋院的九段高手,我要是你,趕緊捲了鋪蓋回家算了,別到時候丟祖國的臉”
這兩個活寶是經常拌嘴,不限地點,不限時間,也許剛剛和聊的很開心,下一刻就吵起來了,什麼都能吵,活活的冤家,常子衡一聽周兮悅這麼說自己就不來了,冷哼道“周兮悅,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話好不,上次要不是你慫恿我會去找虐,現在倒好,怪起我來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打的算盤,你不就是聽姐說姐夫的古琴古箏什麼的古樂器的造詣很高,想要偷師,回頭去中央音樂學院得瑟,切”
周兮悅嘴上也不饒人,笑道“我還不是太過相信你,誰讓你平時在我面前吹噓自己多麼多麼的了不起,對,沒錯,我是想偷師,誰讓姐說自己的古琴都不是姐夫的對手,那我這種菜鳥就更要學習了,我好歹是知道自己不如人,哪像某些人啊,就知道吹牛啊”
柳伊然無奈的看了眼這兩個活寶,也早已經習慣了,轉頭對着表哥葉長圖說道“表哥,大舅最近忙什麼?已經好長時間沒見他了”
葉滿雄和葉滿屏都是柳伊然的親舅舅,比起紅牆裡面那位以及剛剛強勢調進北龘京軍區那位來說自然要對柳伊然關心不少,這些年因爲葉瑤的關係兩家的關係多少生疏了不少,葉瑤似乎故意在磨掉自己身上那層葉家的標籤,可是,柳伊然卻和葉家衆人的關係不錯。
葉長圖目前管理着家裡在津京唐的資產,每個大家族都是如此,有不少人都會選擇經商,葉滿雄不喜歡陰暗的官場,選擇了這條路,葉長圖也是如此,葉長圖很有氣質,被不少人稱爲葉家紳士,高中大學一直都是大衆情人,剛剛從東長安街一傢俬人會所出來的他穿着一身休閒裝,白襯衣搭配黑色西褲,性子偏淡的他身上沒有商人的銅臭味,生活在葉家眼界高也就不被瑣事所煩擾,葉長圖輕笑着回道“前天剛剛離開北京,這麼些年你也知道他的脾氣,他最討厭的便是這種氣氛,家裡其餘人會怎麼做他不知道,但他肯定要逃離這個漩渦,再說最近西安的那個會所也出了點事,順便過去處理下”
大舅嗜酒,二舅嗜書,一個張狂,一個儒雅,這兩個舅舅讓她對男人從小眼光便頗高,她知道京城幾個高端會所幕後都有舅舅的影子,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舅舅什麼時候在西安也有會所了,意外道“哦,去西安了?估計這個時候正在喝西鳳酒”
葉長圖呵呵的笑了笑,變了話題說道“何老爺子走了,劉老怎麼樣,我知道這幾天你一直在醫院守着,估計劉家人也接納你了,何老走後,你也看到了何家現在的處境,相比何家,劉家得罪的人也不少啊,到時候你們能用到表哥的地方就開口,別見外,能幫到的地方表哥會幫你的”
柳伊然微微的感動,但劉家註定不會步何家的後路,估計很多人也準備着對劉家動手,可惜要讓他們失望了,笑道“表哥,劉家不是何家”
葉長圖也沒反駁,只是平靜的問道“爲什麼?”
柳伊然喝了口咖啡,很是淡定的回道“他剛打來電話,老爺子醒了”
葉長圖愣了愣,這個消息不得不說是個讓人振奮的消息,也難怪柳伊然剛剛回突然精神起來,笑了笑說道“看來劉家真要崛起了”
從衚衕咖啡廳出來之後,葉長圖讓司機親自把柳伊然送回瞭解放軍總醫院,經過層層複雜的程序幾分鐘後柳伊然終於上了南樓五層,劉家其餘人都已經離開,柳伊然剛好在走廊裡碰到從清華過來的韓子雅,因爲外公醒了,韓子雅很會開心,高興的拉着柳伊然的手說道“伊然姐,外公正在等你呢”
柳伊然多少有點誠惶誠恐,這是她第一次見老爺子,老爺子和爺爺一樣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她也能知道李三生對老爺子的感情,但卻不知道老爺子對自己的態度。
等到進到病房的時候,病房裡面卻只有李三生一個人,韓子雅小聲說道“我媽和舅舅他們都在活動室裡面商量事,我偷偷聽到他們說下午好像哪個領導要過來看外公”
柳伊然一驚,能讓劉家人如此樣子的,估計也就那幾位了,這個關鍵時期,似乎來看劉老,情理之中,也耐人尋味。
柳伊然剛剛走進病房,老爺子就和李三生同時看見了,老爺子的身子很虛弱,醫生也已經限制了說探望的時間,老爺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便揮了揮手對着李三生微弱的說道“三生啊,你和丫頭出去坐會,我和這孩子說會話”
李三生和柳伊然同時感到意外,不知道外公什麼意思,李三生哦了聲,便走到柳伊然的身邊,柳伊然本還想從李三生這裡得到一些信息,當看到李三生的眼神便知道李三生什麼也不知道,於是便笑了笑,給了李三生一個放心的眼神。
半個小時後,柳伊然終於出來了,老爺子卻已經睡着,李三生和韓子雅同時問道外公問了什麼,柳伊然卻笑了笑了隨意的敷衍了過去。
只有她知道,老爺子這關她終於過了,以後就算是誰也改變不了他李家媳婦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