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蛇陽通寶

相同的,是他們整日都只知道怨天尤人、憤世嫉俗,感慨命運不公奸臣當道,好似若是讓他們掌權便會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一般。

劉景春帶了這麼多人來,蘇炳坤事先是並不知情的。而他自己之所以也帶着這麼多人,無非是想讓這次會面顯得不那麼唐突,讓女兒見了那位劉大公子不至於太過侷促。

而且,蘇炳坤瞭解女兒的性格,不論她心中有多麼的不情願,當着這麼多長輩的面,她是不會拉下臉來反駁自己的。不論自己最後作何決定,她都只會逆來順受。

雖然這麼對待女兒蘇炳坤的心中也微微不忍,可他覺得他這是在做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這麼一想,心中的那絲愧疚便也淡得多了。

想起昨日自己說起犧牲女兒來讓劉景春參與誅殺閹賊劉瑾的大計時,一旁好友對自己的恭維和敬佩,蘇炳坤就一陣陣的飄飄然。

不過,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主角劉昊都還是遲遲沒有露面。劉景春暗罵這混賬怎麼如此不知輕重,若是忽然又改變了主意不來了,今日讓自己如何下臺?想到這裡,他忙吩咐一旁的李元宰再去看看情況,催一催那個混賬。

其實,劉景春這倒是冤枉劉昊了。

劉昊倒不是忽然又改變了主意。正相反,他對於這次會面,可是抱着十二分的熱情和期許。所以,爲了給佳人留下個好印象,一大早起來,他不但用花泥泡水足足洗了兩遍澡,還用香薰足足薰了半個時辰,又是剃鬍子,又是梳頭髮。倒好像今日就要入洞房一般。

忙完這一切,劉昊又去了西安府最大的成記綢緞莊,去穿自己讓成記綢緞莊手藝最好的裁縫連夜縫製的新衣服。爲了不至於讓自己洗了兩遍澡又薰香一個時辰的成果泡湯,劉昊並未騎馬,而是破天荒地坐上了馬車。可這樣一來,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他遲到了。

李元宰來到樓下的時候,劉昊的馬車正好在醉仙樓外緩緩停下。

劉昊急急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看到李元宰,忙問道:“我爹他們在哪間廂房?”

李元宰應道:“在三樓地字號房,跟我來……”

李元宰話沒說完,劉昊就已經風一般衝了出去。

“回春堂?看上去還不錯,就這家了。”卓不凡將自己渾身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色長袍之中,頭上還戴着一頂帶着紗簾的斗篷,一副風塵僕僕的江湖遊俠打扮,施施然走進了一家診堂。

由於已經快要入冬,天氣漸漸寒冷,這樣打扮的人也並不在少數,所以,看到卓不凡,診堂裡的夥計也並未起疑。

這家診堂規模不小,在一字排開的一個長長診桌後面,光坐堂郎中就有四五個,可還是顯得忙忙碌碌。時不時還有個別病人着急的催促聲,顯得很是嘈雜。

卓不凡打量半響,見每個郎中面前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顯然一時半會兒也輪不到自己。自己的事可等不起,卓不凡正想出去再換一家,卻忽然看到一旁的窗邊還坐着一位郎中,正沐浴在陽光下,翹着二郎腿,愜意地品着香茗。看樣子,應該是個只負責鎮場子,而不用事必躬親的老資格郎中。

卓不凡來到那老郎中的面前坐下,開口道:“老先生,在下……在下……想請您開個房子……”卓不凡故意表現得扭扭捏捏。

那老郎中清了清嗓子,指着對面的隊伍傲然道:“看病去那邊排隊,老夫已經很久不出手給人看病了。”說完,就又將頭埋進了面前的茶盞裡。

“老先生,還請行個方便。”卓不凡說着將一錠足有二兩的銀子輕輕推了過去。

“咳……”老郎中眼前一亮,咳嗽一聲,不動聲色地將銀子偷偷塞入懷中,放下茶盞,道:“不過,你若是真有什麼急症,老夫還是可以先幫你看看的,急人之難嘛……”

“裝,你就裝。”卓不凡心中暗罵道:“什麼久不出手,孔方兄一露面,還不是什麼清高都立馬煙消雲散了?”

心裡雖然暗自誹謗,可卓不凡面上當然不會表露出來,他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連連拱手道:“多謝老先生,多謝老先生。”

那老郎中收起了銀子,便又恢復了那一派仙風道骨的高人風範,拖着聲音道:“來,把手伸出來,老夫給你診診脈。”

卓不凡嘿嘿笑道:“老先生,不用診脈,您只管給我開個方子就成。”

那老郎中不滿地瞪了卓不凡一眼,道:“不診脈,老夫如何給你開方子啊?”

卓不凡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將頭湊到那老郎中的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什麼。

“哦。”那老郎中聽完,露出一絲瞭然於胸的笑意,卻還裝模作樣地嘆道:“正當虎狼之年,卻得了這樣的病,也難怪你會不好意思了,哎……可憐吶。”

卓不凡裝作很緊張的問道:“那……老先生,我這病,可還有救嗎?若是老先生能治好我的病,我願意再另外奉送老先生紋銀千兩。”

那老郎中聽完,臉上的喜色再也遏制不住,連眉毛都揚了起來,忙道:“能治,能治,當然能治。你在西安府打聽打聽,有誰不知道我賽華佗的名號。區區一個不舉……”

說到這裡,才發覺好像是把卓不凡的底細給暴露出來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兩聲,改口道:“區區一個小毛病而已,老夫保證藥到病除。”

“多謝老先生。”卓不凡抱拳道:“那就請老先生開方子吧。”

那老郎中點了點頭,然後捋着鬍鬚沉思片刻,筆走龍蛇般地寫下了一個藥方,遞給了卓不凡。

卓不凡雙手接過方子,似是有些心中不安般的問道:“老先生,這藥方……會頂用的吧?”

“什麼話?”那老郎中瞪眼道:“老夫我行醫近四十載,你這點小毛病我還治不了?我這‘蛇陽通寶’不知道解決了多少人的頑疾。你只管照方抓藥,五劑下去,若是不頂用,你只管來砸了老夫的招牌!想當年老夫吃了之後……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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