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小婢身上的衣服，卓不凡知道她是豹房的宮女，忙開口問道：“這裡是豹房？”
那宮女斂手在腰，使了個禮，道：“是的。”
卓不凡這才心下稍安，既然自己回到了豹房，還好端端的躺在牀上，那皇上自然不會有什麼事兒。不然的話，迎接自己的恐怕就是那劊子手的屠刀了。
更何況，若是皇上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又有誰還能顧得上救自己這個小人物。
卓不凡掀開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的裝束，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
因爲，卓不凡赫然發現，自己身上穿着的，已經不是自己原來的衣服。那到底是誰給自己換的衣服？給自己換衣服的人是不是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卓不凡一陣心驚肉跳，勉力收斂心神，開口向那宮女問道：“這位姑娘，我躺了多久了？”
那宮女道：“從昨日早上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
卓不凡忙又問道：“一直是姑娘在照顧我嗎？”
那宮女點頭道：“是呀。”
一邊說，一邊手腳麻利的將肩上的毛巾在熱氣騰騰的銅盆中浸了浸水，雙手捧到卓不凡的面前，道：“擦擦臉吧。”
卓不凡接過毛巾，看似隨意的又問道：“那我的衣服也是姑娘換上的？”
那宮女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羞澀的垂下了螓首。
見只有這宮女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卓不凡心中稍安。他又哪裡知道，他的秘密早就已經暴露在了大庭廣衆之下。
隨即，卓不凡又糾結了起來。若是換了別的心狠手辣之人，說不定會想辦法殺人滅口，狠下殺手。
可是，卓不凡卻又怎麼忍心對一個無辜的宮女下毒手。
正糾結間，就聽到外面一個小官宦喊道：“萍兒姐姐。”
聽聲音，卓不凡聽出正是那位名叫小七的小宦官。
見那宮女作勢要往外走，卓不凡怕她跟小七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忙高聲喊道：“是小七嗎？進來。”
片刻，那位小宦官就走了進來，向卓不凡使了個禮，道：“卓統領，皇上有請。”
聽那小宦官沒有直接稱呼自己公公，卓不凡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此時，汗水已經浸試了他的衣服。
卓不凡起身穿上一旁衣架上的外衣，裝作隨意的向那宮女道：“承蒙姑娘照顧，在下感激不盡。不知怎麼能找到姑娘？待閒下來，也好讓在下買些禮物好好感謝感謝姑娘。”
那宮女霞生玉頰，更顯俏麗，手指撥弄着衣角，輕聲道：“婢子平日裡就是負責這個院子的。”
卓不凡點頭道：“那好，改日我再來找姑娘。”
說完，他就跟着小七往太素殿走去。
路上，卓不凡問道：“小七，可知道皇上傳喚我有什麼事？”
小七道：“皇上剛剛傳了御膳，應該是要讓統領陪他吃飯吧。”
卓不凡又問道：“就皇上一個人嗎？”
小七點頭道：“是。”
說着話，兩人就來到了太素殿外。卓不凡向那小宦官微一頷首，就跨步進殿。
正德正一個人在那裡涮鍋，看到卓不凡進來，嘴角勾起一絲以爲深長的笑意，指着下首的座位道：“坐！”
卓不凡向正德施了個禮，然後在下首坐了下來。
正德自顧自的吃着，待面前的一碟極品羔羊肉吃完之後，這才放下碗筷，看着卓不凡，問道：“小卓子，你跟我說說，到底是如何進宮的？”
卓不凡道：“是尚膳監的管理太監章公公帶我進宮的……”
正德打斷道：“朕是說，你是怎麼騙過淨身房的？”
聞言，卓不凡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臉色頓變，忙起身後退兩步，跪倒在正德的面前，道：“屬下死罪！”
“起來，起來！”
正德擺手道：“你前夜拼死救朕，咱們就算扯平了。你救朕一次，騙朕一次。功過相抵，既往不咎，如何？”
聞言，卓不凡微微驚訝。這正德還真的是跟別的皇帝大爲不同。起碼，這人情味上，就絕非別的帝王可比。
別的帝王，都是把別人當成他的財產，認爲手下臣民爲他死都是應該的。又有哪個帝王會因爲身邊侍衛拼死護衛而心生感激？他們只會覺得，拼死報效，是侍衛們的本分。
卓不凡深施一禮，恭恭敬敬的道：“屬下，謝過皇上。”
正德擺了擺手手，道：“坐。”
待卓不凡坐下之後，正德神神秘秘的向卓不凡湊近了兩分，道：“你跟朕說說，你到底是如何躲過淨身房的？”
卓不凡只得開口道：“回陛下，屬下是因爲無意之中修習了一門功法，可以……可以縮陽……”
聞言，正德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有些興奮的道：“這天下間還真是無奇不有啊。竟然還有這麼有意思的功法。你快教教朕，讓朕也試試。”
卓不凡苦笑道：“陛下，那門功法，只有暗境修爲的人才可以施展。而且，施展之後，有很大可能有無法恢復的風險。”
聽聞還有無法恢復的風險，正德這才訕笑道：“那還是算了。”
隨即，正德又想起了卓不凡那晚說可以爲他易經洗髓的事情，忙道：“對了，你那晚不是說可以給朕洗髓嗎？什麼時候可以？”
卓不凡道：“屬下的丹藥，煉製起來很麻煩。不知道藥材什麼時候可以湊齊……”
正德大手一揮，打斷道：“大內什麼天材地寶沒有，等一下朕就讓人帶你回宮裡的藥庫，那裡的藥材，任你挑選……”
說到這裡，正德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跟卓不凡見面的情形，嘴角一勾，笑道：“朕都忘了，那宮裡的藥庫，說不定你比朕去的次數還要多呢……”
卓不凡尷尬的笑了笑，沒有接口。
正德問道：“你混進宮中，不會就是爲了到藥庫中偷藥煉丹吧？”
聞言，卓不凡心中一動，忽然覺得，這說不定是一個救蘇淺雪的好機會。
於是，卓不凡順勢跪在了地上，雙手抱拳，道：“皇上，屬下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