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人家說的一剪梅可不是後世的一剪梅,而是那曲古詞牌。
即便是卓不凡不懂這個時代的曲子,他也可以聽得出來,鄭正堂的琵琶彈奏的只能說是不錯,但算不上太好。鄭荷香唱的也很一般,但可能是由於命運多舛的原因,她把這首曲子演繹的如泣如訴,讓人聽來不由得微微鼻酸。也算是可堪一聽吧。
一曲唱完,鄭正堂父女二人起身施禮。自然就要打賞了。
卓不凡伸手入懷一摸,臨走時卓世昌給的那些散碎銀兩還沒有用完。他直接都掏出來放到了鄭正堂的面前,足足有二兩多。道:“老丈,一點小小心意,拿去給女兒看病吧。”
鄭正堂愣了一下,道:“這,實在是有些太多了……”
卓不凡道:“一點兒小小心意,老丈就收下吧。”
栁劍飛和粱昆也一人賞了一些。
鄭正堂又帶着女兒給三人施了個禮,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不要小看這二兩多的銀子,換成後世的錢幣,那就是將近一千五了。一個曲子一千五的小費,不少了。其實,卓不凡還想給更多的,只是,現在身上只剩下這麼多。
這時,酒菜也基本上全了。三人推杯換盞吃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栁劍飛向粱昆開口道:“老弟,今日喚你前來。一是陪卓兄弟喝酒。這二嘛,我想讓你在風堂給卓兄弟謀一份差事。”
看着粱昆微微詫異的表情,栁劍飛解釋道:“並非是我在幫主跟前給卓兄弟爭取不到一席之地。不過,你也知道,我們跟在幫主身邊雖然風光,可是,卻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利益呀……”聽完栁劍飛的解釋,粱昆點了點頭,應道:“卓兄弟現在也是咱們自己人,我自當盡力而爲。不過,你也知道,馬雄那老匹夫沒有容人之量,太高的職位,怕是爭取不到。”
栁劍飛道:“這個無妨,先讓卓兄弟進入風堂。隨後的事情,咱們再慢慢來。”
栁劍飛也知道,想要讓卓不凡直接身居高位,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先進了風堂,隨後的事情,再慢慢想辦法運作就是了。
其實,卓不凡倒沒有多想進這什麼金錢幫某差事,不過,上輩子過慣了那種朝九晚五的規律生活,讓他遊手好閒無所事事,他還真是不太習慣。他現在隨遇而安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見栁劍飛盛情難卻,他就答應了下來。
卓不凡自己心裡也清楚,之所以會留下了,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柳月瑤。反正自己現在去哪裡都一樣,待在這裡還能時常見到柳月瑤和小湘兒,似乎也不錯。
若是換了這個時代的男人,說不定會因爲柳月瑤是個寡婦還帶着一個孩子而心存輕視,但來自後世的卓不凡可不會有哪些念頭。
卓不凡讀得懂柳月瑤看向他時眼中的含情脈脈。不過,她夫君新喪,卓不凡也知道以柳月瑤的性格,在服喪期間怕是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但這也阻止不了卓不凡對柳月瑤那絲好感。畢竟,柳月瑤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個對他溫言軟語的女子。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喧鬧和驚呼之聲。
卓不凡好像聽到了方纔那位盲女鄭荷香的聲音,他皺了皺眉,起身道:“二位兄長稍坐,小弟出去看看。”
只是,卓不凡是客人,他出去查看情況,栁劍飛和粱昆又怎麼可能在裡面等着,相視一眼,也起身跟了出去。
喧鬧聲是從下面樓梯上傳來的,卓不凡來到樓梯前往下一看,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怒色。
只見,那鄭正堂和荷香父女二人正被一夥兒衣着華麗的富家子弟圍在中間。那盲女荷香有些惶恐地躲在鄭正堂的身後。而鄭正堂正哈着腰向對面領頭的一個男子不住地道歉。
對面那領頭的男子,身材高大魁梧,雖然滿臉的絡腮鬍子一幅兇相,卻又偏偏附庸風雅地穿着一身月白色文士長袍,顯得不倫不類。而且,頂着兩個黑眼圈,雙目無神,一幅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樣子。他充滿淫邪的目光越過鄭正堂,盯着後面的荷香,又看了一眼腳下散碎的玉片,道:“姑娘,你摔碎了我的寶玉,怎麼辦?”
這些人本來也是準備上二樓的廂房,鄭家父女從樓梯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他們。鄭正堂見有人過來,還特意牽着女兒的手側身避開了道路讓對方先過去。誰知,這位白衣公子從荷香身邊經過的時候,身上的玉佩還是不知道怎麼就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於是,一羣人就把勢單力薄的鄭家父女給圍在了中間。
鄭正堂將女兒緊緊地護在身後,哆嗦着將方纔卓不凡三人賞的五六兩銀子從懷中掏了出來,雙手碰到那白衣公子面前,顫聲道:“公……公子,您……您看這些銀子夠不夠啊?”
這六兩銀子足夠他們父女二人四五個月的吃穿用度了,在鄭正堂看來,已經不少了。
誰知,那白衣公子看也不看,冷哼一聲,一巴掌扇在了鄭正堂的手上,那些散碎銀兩,頓時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沿着樓梯叮叮噹噹的掉了下去。
白衣公子趨前一步,一把揪住了鄭正堂胸前的衣襟,叱罵道:“老東西,你當爺是要飯的不成?爺這玉佩價值千金,你這麼點散碎銀兩就想打發爺們兒?”
鄭正堂苦言哀求道:“公子爺……小女眼盲,方纔老朽拉着她的手在旁邊站着,她並不曾碰到公子啊……”
“老東西,那你的意思是,爺們兒我故意誣陷你們了?”白衣公子嘴裡罵着,猛地推了鄭正堂一把。
鄭正堂本就身子瘦弱,又上了年紀腿腳不靈便,哪裡抵受得住這漢子大力一推。頓時立足不穩從樓梯上直接滾了下去。
荷香目不能視,聽到父親的慘叫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着急的尖聲叫道:“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