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漢拱手道：“卓公公，不知，您喚小的前來，有何吩咐？”
卓不凡指着牆上掛着的圖形，開口道：“這個東西，你們可以打造嗎？
鐵漢看了看，道：“公公這是一門火炮嗎？不滿公公說，神機營的火炮，都是我們打造的。只是，小的看公公的這東西，像是火炮，卻又與一般的火炮不完全相同，不知，公公對於尺寸可有要求？”
卓不凡心中暗贊，這鐵漢不愧是兵仗局最爲優秀的鐵匠，直接就問到了問題的關鍵。
礙於這個時代鍊鐵技術的原因，若是想要打製出後世那般輕巧的小禮炮，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在現有技術的基礎上，打製出盡量滿足要求的禮炮來。
卓不凡掛在牆上的那個圖形，只有禮炮的大概樣式，卻是沒有具體的尺寸。故而，那鐵漢纔有此一問。
當下，卓不凡就上前，將自己的尺寸要求，按照這個時代慣用的度量衡，標註在了那圖紙上。
鐵漢一看，眉頭頓時緊緊皺了起來。
見鐵漢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卓不凡也沒有開口去打斷他。
半響之後，鐵漢纔開口道：“回公公，按照您的要求，也不是做不出來。只不過，怕是需要更久的時間，還要小的親自出手才行。”
卓不凡也在鐵漢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開口問答：“需要多久？”
鐵漢沉吟了一下，慎重地道：“造一門，即便是最快，也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卓不凡搖了搖頭，打斷道：“不行！半個月的時間你們必須給咱家造出至少五十門這樣的小鋼炮！”
聞言，不僅是鐵漢，房中所有的鐵匠，都用看傻逼一樣的目光看着卓不凡。
鐵漢剛剛纔說，要造出一門，就得半個月的時間，而卓不凡現在卻要求半個月造出五十門。在場的鐵匠們都在想，面前這太監莫非是聽不懂人話嗎？見過不懂技術瞎指揮的，可是像卓不凡這般“信口開河”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不管是火炮也好，禮炮也罷，最主要的工序，就是要將炮管裡面搓得光滑無比，這樣，炮彈才能順順當當的激發出去。這個時代的鐵匠，要打造一門火炮的炮管，那都是用大量的人力慢慢搓出來的，絕非三兩日之功。
而要用禮炮激發焰火，絕非三兩個禮炮可以做到。卓不凡覺得，少說也得幾十門禮炮。
卓不凡知道，若是用他們之前的老辦法，恐怕就是做到明年，也滿足不了要求。
卓不凡這兩日仔細考慮過，若想要在短時間內打製出可以滿足自己要求的禮炮來，那就必須要用精鐵。可是，這個時代的大明鐵匠，能煉得出精鐵的寥寥無幾。
而同時代的日本，鍊鐵技術卻已經很是高明，所以倭國刀劍才能那般受人追捧。
要說起來，日本的鍊鐵技術，還是得益於中國，按說，中國鍊鐵技術的發展，應該要比日本進步更快。可是，爲什麼卻反而在政治經濟都高度文明和發達的明朝，反而會落後於日本呢？究其原因，與明朝的高度發達也是脫不開關係的。
這麼一說，肯定有人不明白，既然發達，卻爲何還煉製不出精鐵來呢？
卓不凡前生的時候，曾看過一篇相關的文獻。
在明朝的時候，煤炭已經成爲重要的燃料了，特別是距離重要產煤地山西比較近的北方。因爲煤炭燃燒釋放的熱量高，燃燒時間長，所以在鍊鐵行業，逐漸就取代了之前的木炭。可就是這一步發展，反而是阻礙了中國鍊鐵行業的發展，導致中國的鍊鐵技術竟然落後於日本。而且，很長時間內，人們都沒有弄明白原因。
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爲煤炭中含有硫元素，所以相比而言，用煤炭煉製出來的鋼鐵，還不如用木炭煉製的品質好。
日本的鍊鐵技術之所以後來會超越大明，就是因爲日本那個彈丸之地很缺煤炭。不可能像大明這樣，大量使用煤炭鍊鐵。如此一來，反而促進了日本鍊鐵技術的發展。所以說，凡事都有雙面性，有時候，壞事反而會變成好事。
還是那鐵漢率先開口，爲難的道：“公公，這……實在是不可能啊，我們即便是晝夜忙碌，都不一定能打製出兩門，更別說是五十門了……”
“是啊。”鐵漢身後一個鐵匠接口道：“公公，您就是殺了小的們，也打製不出來呀。”
卓不凡淡淡地笑了笑，道：“別急，咱家會教你們的。”
鐵漢是從打鐵棚子裡被人直接喚來的，又跟卓不凡說了大半天，實在是口乾舌燥，忍不住端起了面前的茶盞。一口茶水剛剛喝到嘴裡，聞聽卓不凡此言，頓時“噗”的一聲，全都從口鼻中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
其他鐵匠也都滿臉玩味的看着卓不凡，覺得面前這個太監，不只是喜歡信口開河，還很是狂妄啊。半個月的時間要打製至少五十門那樣的小鋼炮，在做夢嗎？他以爲他會神仙之術啊？
鐵匠好不容易纔止住了咳嗽，抹了一把嘴上的水跡，一張黝黑的面孔已經憋成了絳紫色。他忽然連跟卓不凡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覺得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嘛！
對於後世的精品鋼鐵如何煉製，卓不凡並不是很清楚。
但是卓不凡這兩日已經仔細考慮過，在眼下的這個時代，想要煉製出好的精鐵，無非是從幾方面入手而已。
第一就是鐵匠的煉製技術。這一點，卓不凡完全不擔心，這兵仗局的工匠，可以說是整個大明最爲優秀的。若是他的煉製技術都不行的話，也不用指望在別處能找得到比他們技術更好的工匠了。
第二，自然就是礦石的品質了。這一點，卓不凡也不擔心。他已經做過了解，因爲兵仗局就是負責研製和爲京軍打造兵器盔甲的。能送到兵仗局的礦石，自然都是在整個大明優選出來的最爲頂級的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