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第55章褲兜裡揣了什麼

這兩天冬麥在家做被褥被套牀單, 本家以及往日要好的鄰居也都過來幫襯幾針,這都是村裡的風俗。

大家過來幫忙的時候,難免打聽, 你對象給你買了什麼衣服, 一般這個時候待嫁的新娘子會把自己的衣服拿出來看看。

冬麥也就給大家看, 大衣毛衣, 還有手錶, 不過洋娃娃她小心地收起來了。

她怕過來玩的小孩子手髒亂碰,或者乾脆看上了哭着鼻子要,她總不能說我一個大人也喜歡這個不能給你, 反正拒絕起來也挺尷尬,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她就不讓人看了。

村裡幾個年輕媳婦對她的大衣很羨慕, 讚歎不已, 又誇她的表好,覺得她這個對象大方。

“孫紅霞總是誇嘴, 說她那個對象對她多好,其實買的那衣服也一般,比你多兩件,但不如你這個好看,你這個穿上真洋氣, 像城裡來的, 還有手錶, 其實不買也行, 可人家給買了。”

說起來也是好笑, 一個東郭村,一個西郭村, 又都是嫁過去松山村,兩個人又是恰好換了女婿,怎麼着都會被人比較。

冬麥對此已經很淡定了,反正比來比去,有比得過人家的,也有比不過的,還能怎麼着,當沒這回事唄。

所以大家現在誇她,她也只是笑笑,並不說什麼。

一時又有多嘴媳婦說起孫紅霞的肚子,說她最近還有點嘔呢,這怕是懷了兩個多月了:“大家其實暗地裡都笑話她,爲了嫁給那個林榮棠,這種事都能做出來,也不嫌丟人現眼!”

冬麥也只是聽聽,並不說話。

別人是指望着冬麥跟着大家一起笑話孫紅霞,後來看她不說,也就不怎麼提了。

這天,她繡個枕套,缺了合適的線,去了村裡小賣鋪,小賣鋪的顏色就那麼幾樣,根本沒好的,她便乾脆騎着自行車過去公社裡了。

到了公社,看着那邊人來人往的,倒是有些懷念。

她想,等自己結婚了後,肯定也不會閒着,得和沈烈想着找個買賣做,不過又想着,沈烈現在也挺忙的,到時候估計他也需要自己幫忙?

這幾天,沈烈過去她家一次,去取大衣,順便說了下,他最近除了準備着婚禮,又把之前他從內蒙運來的那批羊毛運到了村裡,請了村裡人的來撿羊毛,緊趕慢趕的,等着在結婚之前把這批貨幹完。

冬麥自然猜出來了,他是爲了婚禮的事掙錢,想起他給自己買的手錶,那也是一百塊錢呢,就有些心疼,便小心勸他,意思是節省一點就行。

沈烈卻笑着說讓她不用擔心這個,說他心裡有數。

冬麥也就不問了。

沈烈這個人真得挺好的,她可以感覺到,他是儘量希望在結婚這件事上不委屈自己,讓自己有一個風光的婚禮,什麼事上都想周全。

其實自己是二嫁,按照一般風俗,他並不用這樣,可他還是盡力。

沈烈看她有些心疼的樣子,便倒是安慰起她來,說他心裡有數。

之後便和她說起自己的打算,他說搞完了這一批後,掙了錢結婚,結婚後,他想去信用社借貸一些錢來,安裝梳絨機,去內蒙進一批羊毛自己搞,當然目前也只是打算,他也在等信用社貸款方面的消息。

其實冬麥根本不擔心將來的日子,她想兩個人努力總是能把日子過好。

在集市上買了絲線後,又順手買了甜甘蔗糖拐,這些都是滿滿愛吃的。

滿滿那天看到她的洋娃娃,明顯很喜歡,第二天謝紅妮就有意無意地說起來,說那個洋娃娃真好看,滿滿昨晚說夢話還提,冬麥只裝作沒聽到。

別的事,無關緊要的,她可以讓,不過這個洋娃娃,她不想讓。

她喜歡洋娃娃,這麼大一個人了就是喜歡,更何況那是沈烈套圈給她套到的,她不會給任何人。

不過到底是買些東西,算是哄哄小孩子開心。

剛買完,一轉身,就看到旁邊一個熟悉的人,正站在那裡看自己。

她漠然地收回目光,騎着車子就要走。

她和林榮棠,曾經當過夫妻,如今真得就是陌生人了。

林榮棠看她要走,一步上前,握住了她的車把。

冬麥蹙眉:“放開。”

林榮棠:“冬麥,你別惱,我就想和你說兩句話。”

冬麥擡眼看他:“聽說你馬上也要結婚了?你如果不想臉上頂着巴掌印結婚,麻煩你讓開,我什麼性子,你也知道,潑起來可是誰都不認。”

林榮棠便笑了笑:“你如果真讓我結婚不成,我倒是高興了,到時候我就說我前妻不讓我結婚,生我氣呢。”

冬麥好笑:“你要點臉吧!”

林榮棠的笑便消失了,他看着冬麥:“我是不要臉,爲了你,我什麼臉都可以不要,要我怎麼着都行。”

這可把冬麥噁心壞了:“你到底要幹嘛,你要結婚了,我也結婚了,我不認識你,求你也別認識我,行嗎?”

林榮棠凝視着冬麥,黑眸中便浮現出猶豫的無奈,他舔舔嘴脣:“冬麥,聽我說兩句話,說完了,你想走就走,我不糾纏你。”

冬麥想掙脫自己的車把,可林榮棠再怎麼也是男人,她掙了一下沒掙脫,周圍都是趕集的人,大庭廣衆這麼鬧起來也不像樣。

“你說,說完這兩句,麻煩你滾。”

林榮棠:“冬麥,那天我對着陸靖安那麼說,也是看你和人搞對象,氣急了,事後我也很後悔,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冬麥漠然。

林榮棠:“我是想一輩子對你好,我就這麼給你說吧,孫紅霞懷孕這事,也是我意想不到的,我本來打算離婚了再也不結婚,一輩子不結婚,我就這麼爲你守着。”

冬麥一臉嫌棄。

林榮棠眸中泛起憂傷:“我無論娶誰,心裡只有你,我是真得愛你,一輩子就只有你,我沒什麼經驗,也不懂怎麼對你好,所以可能傷了你的心,你別恨我,有些事,我可能做錯了,可那是因爲我想你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冬麥:“你說完了嗎?”

林榮棠放開了冬麥的自行車把,之後後退一步:“我說完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他發現現在的冬麥眉眼間依然有着小姑娘般的青澀,這是從根子裡沒被男人碰過的冬麥,是那個曾經屬於他的冬麥。

她馬上要嫁給沈烈了,她會被沈烈毀掉清白,之後也許就變了。

冬麥:“那就離我遠點。”

說完,冬麥推着自行車,趕緊離開了,就像避開一團瘟疫。

林榮棠感覺到她的嫌棄,苦澀地笑了笑,他就那麼一直站在那裡,目送着她離開。

他想,他的愛情,他曾經的貪戀,那個屬於他的冬麥,就這麼遠離了他。

一輩子都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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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趕慢趕,終於趕在婚禮前六七天,沈烈的那批羊毛收拾乾淨,也運到了路家村,他掙了一筆錢,村裡不少婦女老人也都掙了錢。

這年頭,婦女們天天守家裡看孩子做飯的,哪能出得了門,在家門口乾幹就能掙塊八毛錢,而且時間比較隨意,有時間就多幹,沒時間就少幹,這種好差事怎麼看怎麼好。

大家感激沈烈,也想着以後多倚靠沈烈掙錢。

因爲這個,沈烈要辦婚事,大家自然一擁而上,全都幫忙,很快把家裡收拾利索,該佈置的佈置上,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家表示要給他主婚,至於結婚的一些細節,大家都商量着幫他安排好了。

沈烈感激,感激之餘,也提了冬麥過去的事:“她這個人不愛說話,容易多想。”

大家自然是明白,都一口應承:“這也沒啥,以後這是你媳婦,我們肯定不能亂說。”

沈烈這才放心,家裡佈置妥當了,他又帶着兩個村裡體面人,一起過去東郭村,商量婚禮的具體細節。

臨到結婚的前一天,商量得也差不多了,沈烈帶着冬麥去民政局把結婚證給領了,兩個人都不是頭一次領證了,倒是熟門熟路,不過領了證後,還是覺得新鮮,結婚證上寫着“勤儉節約,計劃生育”,兩排紅旗下面有鐵路貨車電塔什麼的,中間則是寫着沈烈和江冬麥自願結婚之類的話。

冬麥忍不住看了又看,看着上面兩個人的名字並排在一起,那種感覺很不一樣。

沈烈翻來翻去拿着結婚證看:“我之前都不知道,原來背面是牡丹花。”

冬麥想笑:“你又不是沒結婚過,怎麼可能不知道!”

沈烈:“真不記得了,當時結婚頭一天晃黑才踩着點去領的證,第二天結婚忙得要死,結婚證都沒時間看,馬上就離了。”

冬麥想起他上次結婚的事,也覺得好笑:“放心好了,這次應該不至於明天就離。”

沈烈無奈聳眉,忍不住牽住她的手:“說什麼瞎話呢,咱肯定能過一輩子,怎麼可能離!”

冬麥抿脣笑。

自從那天去陵城買了衣服,兩個人都沒單獨見面的時候,見了面,都是家人在,都是在商量婚禮的事,這麼緊鑼密鼓地趕着,也是今天才有機會單獨說說話。

沈烈將結婚證珍惜地收起來,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邊,那邊有一排房舍,房舍旁邊是個拐角。

他看了看四周沒人,一把將她拉進去。

“幹嘛?”冬麥隱約感覺到了,有些心慌,也有些害羞。

“反正明天我們就得辦事了,現在也領證了,合法夫妻了,不能說我耍流氓了。”

他望着她,目光滾燙。

“你——”冬麥被他看得羞窘不已,下意識別過臉。

沈烈卻一把將她摟住,之後低下頭,劈頭蓋臉地親。

像是憋了很久,不講章法地親,甚至還想撬開她的脣,去親裡面。

冬麥被他嚇到了,心想這人怎麼跟餓了八輩子的狼,像是要把她吃了,下意識地推開。

沈烈一邊親着一邊將她抱緊了,死死地箍在懷裡。

冬麥幾乎喘不過氣來,又覺得他褲兜裡揣着什麼在咯自己,只能扭着避開。

沈烈將下巴靠在她柔軟的發上,聞着那發上隱隱的馨香,喃聲道:“這一段可把我想死了,天天想你。”

如果之前沒在陵城親那一下還好,親了,嚐了滋味,那就是夜夜想,特別是白天去她家裡,和她見了,單獨說句話都不行,更是憋得難受,整個人像是要着火了。

現在可算是領證了,想到明天這個時候,她就是他娶進門的媳婦,心裡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恨不得馬上就到明天。

冬麥被他這樣抱着,心跳得厲害,後腰那裡發酥,又覺得有些怕,畢竟是在大街上。

沈烈捧着她的臉,低頭看着她,她沾了溼潤的脣哆嗦着,泛着水光的大眼睛無辜看着自己,她甚至有些茫然,好像不知道怎麼了。

這個樣子太動人了,讓人恨不得將她揉碎,吃進肚子裡。

他用自己的額抵着她的額,低聲道:“這麼害怕我?”

他清沉的聲音帶着溫暖的沙意,像絲絨一樣摩過冬麥的心坎,竟讓她情不自禁地心顫。

她低下頭,咬着脣不敢看他,下意識推開他。

他卻握着她的肩膀,不讓她逃:“冬麥?”

冬麥看四周圍,確實沒什麼人,不過她還是有些怕,她小聲說:“別鬧了,我們,我們趕緊回去吧。”

沈烈其實很不捨得,他度日如年,想到明天晚上她就是自己的新娘子,他就已經無法剋制了。

不過再不能忍,也得忍。

合法夫妻了,可到底沒進門。

他目光如火,卻只能乾嚥了一口:“我們慢慢走一段,說說話,再回去?”

冬麥點頭:“嗯。”

當下一起牽着手往前走,其實也想不起來說什麼,可就是這麼牽着,依然感覺很好,就好像吃了棉花糖,周身都縈繞着喜歡,就連空氣中飄來的麥香都是甜的。

路上偶爾有行人,看到他們那麼親密地牽着手,好奇地看過來。

沈烈“咳”了聲,嚴肅地對人家說:“我們剛剛領證了。”

路人愣了下,尷尬地點頭,之後趕緊走了。

冬麥也愣了,之後想想,覺得好笑,開始憋着,後來忍不住,笑出聲。

他怎麼這麼傻,竟然給人家路人解釋他們領證了!

沈烈看她笑,自己想想也覺得自己傻透了:“誰讓他那麼看我們,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了。”

冬麥更加笑起來。

沈烈略有些狼狽地看她:“別笑了。”

冬麥得意地挑眉:“就笑!”

沈烈便側頭看她,她這個樣子像個調皮的小姑娘,他喜歡看她這樣。

以前跟着林榮棠的時候,她沉默安靜,太過乖巧懂事,讓人心疼,現在卻越來越放得開了。

走着間,那邊有賣棉花糖的,沈烈便笑着說:“慶祝我們領證了,給你吃棉花糖。”

冬麥:“小孩子才吃棉花糖呢!”

沈烈:“那你就當小孩子吧。”

說着,他便要買。

冬麥也說不上多想吃,但是他要買,她便覺得,吃棉花糖挺好的,甜絲絲的,心裡很喜歡。

他手放到褲兜裡掏錢的時候,冬麥想起來,隨口說:“你兜裡放了什麼啊,剛纔那麼咯人!”

沈烈聽了這話,回頭,濃眉微動,略有些意外地看她。

冬麥茫然:“怎麼了?”

沈烈眸光滾燙。

冬麥疑惑。

沈烈抿了抿脣,沉默了一會,之後無奈地笑下:“冬麥,別亂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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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烈竟然難得沒怎麼說話,他甚至好像在躲避自己的眼神,這讓冬麥從他那陽剛味十足的臉上,讀出了一點類似於不好意思的情緒。

冬麥有些疑惑,他褲兜裡藏了什麼嗎?難道是送給自己的什麼禮物,結果不小心被自己說破了?

這種疑惑,一直持續到她躺在炕上,還是有些想不透,總覺得裡面藏着一點她不明白的什麼。

所以,是什麼呢?

冬麥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她,帶着這絲疑惑,也就這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