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 151 章

第151章聯合工廠

沈烈:“這是和田玉, 我也是匆忙路過買的,人家說這個不錯,我就買了, 時間太匆忙, 也沒還價, 估計買貴了, 不過東西應該是好東西, 人家說男戴觀音女戴佛,這個小佛像你戴着合適。”

冬麥好奇地看了一番,倒是挺喜歡的:“是不錯。”

一時又道:“你怎麼沒給孩子買個什麼?”

沈烈挑眉, 嘆了聲:“孩子還小,我就沒留心這事。”

冬麥道:“這次你再去, 如果有時間, 你就買一塊玉, 做成兩塊玉佩,上面各自刻上他們的名字, 一人一塊,這不是挺好的,這就像小人書上那樣了。”

沈烈無聲地笑出聲:“萬一不小心失散了,十八年後憑着玉佩相認?”

冬麥擡手,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瞎說什麼!”

兩個人這麼說了一會子話, 外面的雨聲倒是大了一些, 沈烈的呼吸慢慢地重了, 冬麥知道他的意思, 猶豫了下, 還是把大寶抱在一邊,之後靠着他躺了。

剛躺下, 就被他攬在懷裡,緊密地貼上。

***********

第二天,沈烈和徐先生前往新疆了,這邊沈烈剛一走,陵城那些梳絨戶身上好像裝了雷達,都已經知道消息,不少認識的羊絨戶趕過來工廠,找上江春耕打聽消息。

畢竟這是一條路子,人家沈烈走通了,熟悉的都想知道,看看能不能跟着沾光。

沈烈臨走前和江春耕提了一嘴,但確切怎麼回事,江春耕也不知道。

其實別說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隨便說,畢竟還沒落實到合同上,也怕萬一被人攪和黃了。

大家就有些急切,一個個愁得要命,羊絨囤積着賣不出去,知道這裡有路子,那簡直是彷彿沙漠裡的人看到水,誰不巴望着能喝一口呢。

這天雨依然在下,好幾家羊絨戶跟在江春耕屁股後頭不肯走,衣服都半溼了,連傘都不打,幾乎是哀求地道:“江哥,平時咱們關係也不錯,現在我們遇到難處了,資金全都砸在羊絨上,羊絨賣不出去,就這麼放在家裡,怕雨淋,怕受潮,也怕生蟲子,就這麼小心翼翼地當金疙瘩護着,但賣不出去,那就是死疙瘩!現在家裡孩子上學要交學費都沒錢了,實在是沒辦法,好歹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幫幫忙,給指一條路吧!”

其它幾個聽了,也都圍上來:“江老闆,我們真是沒辦法了,人家逼債的天天上門,孩子哭,媳婦罵,我要愁死了!再這麼拖下去,真是沒路走了,得去跳河了!”

江春耕看着大傢伙,道:“各位,咱們都是陵城羊絨行業的,但凡能幫,我一定幫,現在沈烈確實找到了一個機會,但是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現在什麼都沒確認下來,我就算在這裡給各位空口保障,也沒什麼用,我只能說,如果有辦法能幫襯大家一把,我們肯定儘量幫。”

勸了半天,總算是把這幾位給勸走了,走的時候,他們還時不時回頭,一臉不捨。

江春耕無奈地皺着眉頭,聽着梳絨機房裡的轟隆聲。

他想起來當時他和沈烈談起來國際市場的問題,想起來自己激動地拿着那張地址過去新疆,一切都彷彿在昨天。

如果不是沈烈那個時候就想起來這個路子,早就鋪路打下基礎,今天所謂的“洽談”沒有任何基礎,一切談何容易。

如果不是這些,面對一些梳絨同行的哀求,他估計屁都不敢放了。

哪敢說什麼,甚至可能自顧不暇,在那裡犯愁銷路的事。

做生意就是這樣,一步踏錯,萬劫不復,行業不景氣,人人自危,也只有比別人多想一步,目光放長遠,才能走得更長遠吧。

冬麥過去工廠,自然知道江春耕這裡的事,想想其實還是難受,想着大傢伙實在不容易,如果能幫到大家就行了,別說什麼掙代理費,就是不掙錢,能讓大傢伙解決眼前的困境,她也高興。

不過沈烈去新疆談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只能等等看了。

她趁着這個時間,抽空去了一趟糕點鋪子,門面房本身改動不大,主要是刷牆,再做一些簡單修繕,已經熱火朝天地幹起來了。

她計算着,如果等這邊的糕點鋪子打理好了再做月餅,怕是來不及了,還是得早行動,先把月餅做好了。

好在這件事她已經做過兩次了,有經驗,又有去年賣月餅和今年賣糉子的客戶經驗,只要她說一聲,訂單缺不了。

當下她先去訂了月餅包裝盒子等,這次比較痛快,狠狠心,一口氣要了一萬盒的量。

她知道這個量有點大了,不過徐先生也喜歡她的月餅,這讓她生了一些野心,甚至想着,不光可以供應陵城,還可以供應別處,反正紙盒子成本也不高,先做了再說。

訂完了月餅盒子,她就直接坐車過去公社了,現在公社變成了鄉,不過有時候人們還是順口說是公社。

到了鄉里,正好趕上今天是集,大晴天,太陽照起來,雨後的清新被蒸發了,人聲鼎沸,空氣中瀰漫着汗水和驢糞味,有人蹲在路邊端着碗喝豆腐腦,這倒是讓冬麥想起自己過去那會子。

誰知道一擡頭,就看到了孟老三夫婦,他們正在集上賣豆腐腦,看到冬麥,驚喜不已,連忙過來說話。

沈烈之前上電視出了大名,冬麥的三福月餅和糉子也出名了,大家都知道現在她日子過得好。

“我們知道是你,和人家說起來我們認識你,別人都不信,還說我們瞎說呢!”孟老三媳婦搓着手笑。

“當時就覺得你有能耐,沈烈一看也是有出息的,現在看,還真是那回事!”孟老三手裡拎着豆腐腦勺子,笑呵呵地打招呼。

冬麥和孟老三夫婦聊了一會,他們生意倒也還好,反正餓不死,但也掙不了大錢,就這麼混着。

之後冬麥過去餃子館,餃子館現在的門面比以前大了兩倍不止,不過來往的客人多,現在正是吃飯時候,裡面基本沒空座,冬麥過去後,看他爹忙着,也就沒打擾,還時不時幫着拿拿盤子碗什麼的。

等客流量降下來,不那麼忙了,冬麥才和江樹理說起來想做月餅的事,江樹理自然是支持。

冬麥便詳細說了自己打算,她是想讓自己爹先採購原料,麪粉水果還有果仁,油和糖等,同時再騰挪出空地裡,從餃子館調集人手,同時從村裡多召幾個能幹的。

她爹江樹理如今做餃子館做得勁頭挺大的,聽說這個自然沒問題,而李秀雲現在幫襯着幹,也是摩拳擦掌的時候,一聽做月餅,也是勁頭十足。

冬麥和江樹理李秀雲把事情都說好了,這纔回去。

其實採購麪粉這種事,也可以在陵城幹,但是她想着到底鄉下的便宜,農家自家磨出來的麪粉也實在,她聽說城裡有些麪粉裡面可能添加了滑石粉,反正聽着不太靠譜。

忙完了這些後,她回去陵城,先去了糕點鋪子,和二哥江秋收把月餅的事說了,江秋收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了。

“這兩天我看着裝修,反正工人們也熟了,不是說要一直盯着,如果有什麼事,讓你嫂子盯着就行了,我回去一趟公社,開始把月餅的事做起來,去年我做過月餅,有經驗,咱爹雖然以前也做過,但這種大量制月餅,他到底沒經驗,我去了,他也能少走彎路。”

冬麥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二哥今年這月餅你就操心做,做出來後,你多拿點提成就是了。”

她現在其實對於做月餅分到錢,也不是那麼在意,主要是希望藉着這次月餅的事,把自家糕點鋪子的生意帶起來。

江秋收笑了:“該多少是多少,現在日子好過了,咱家在村裡也是富得流油的人家,這月餅買賣是你帶起來的,主意也都是你出,我就是費費力氣,咱還是按照去年的分成就是了。”

冬麥聽哥哥這麼說,忍不住笑了:“不能按去年了,還得有咱爹的份,咱們一起分!”

江秋收想想也是,自己也笑了。

從糕點鋪子回來,冬麥已經要累癱下了,她今天跑了好幾個地方,和自己爹還有哥哥說起月餅的打算,也說了不少話,嗓子裡就有些發乾,兩腿也沒什麼力氣。

回來後,直接癱沙發上了。

王二嬸看她這樣子,趕緊給她沏了一杯麥乳精水,冬麥抱着杯子,喝了幾口,這才緩過來口氣。

一時問起孩子來,大寶兒睡着了,二寶兒不睡,被保姆抱着去樓下小花園玩去了。

王二嬸:“之前看着小寶兒身子弱,現在看,倒是養得好多了,那小精氣神越來越足。”

冬麥想起女兒,忍不住笑了:“她是先天不足,現在正在慢慢找補回來。”

王二嬸去廚房忙活了,冬麥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電視,也覺得沒意思,便回屋歇一會,屋裡大寶兒正睡着,她摟着軟糯糯的小身子,滿足地想着兩個孩子,想着沈烈,又想着自己即將做起來的糕點鋪子。

現在日子真是好過了,孃家哥哥也都被帶起來,成了村裡數一數二的富戶,這日子簡直是蜜裡調了油。

**************

誰知道接下來兩天,冬麥身上便有些不舒服,有些咳嗽,身上也覺得沒勁,不過倒是能堅持下來。

如今月餅還是得儘快做,今年得比去年多添兩個花樣,還得把去年的再改進改進配方,雖說有了去年的基礎,但還是得多試試,於是這兩天,她戴着口罩,悶在廚房裡搗鼓。

搗鼓了那麼三四天,總算是心裡有了底,這纔去找了自己二哥江秋收,這個時候江秋收也恰好要過來找她,看到她臉色,倒是擔心:“你這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有些發燒了?”

冬麥摸了摸:“還好吧,倒是沒覺得,現在要緊的是月餅的事。”

冬麥便和江秋收把自己新做出來的兩個餡料說給江秋收,又把樣品拿出來給他嘗。

江秋收在做飯上本來也有些悟性,加上去年做了不少,對月餅的配方滾瓜爛熟,現在嚐了嚐味道,又聽冬麥這麼一說,也就懂了,甚至基於大量生產,還提了自己的兩個想法,冬麥覺得有道理,便道:“二哥,這個你就看着辦吧,咱們現在買賣越做越大,糕點鋪子這塊以後也是你來負責,許多事,你就可以裁決。”

江秋收笑道:“我就是和你商量下,我也怕萬一我弄錯了。”

兄妹兩個說着話,又一起看了看糕點鋪子的裝修,江秋收突然想起來:“隔壁那個孟雪柔也開始幹了,今天上午咱們工人修整外牆的時候,腳手架正好和他們的碰一起,和他們起了口角,差點打起來。”

冬麥:“至於嗎,各讓一步就是了。”

江秋收無奈:“那個孟雪柔,一個女人家,不知道性子怎麼那麼橫,本來是咱們現在這裡立起腳手架,馬上就幹好了,他們稍微等下就行了,誰知道人家偏不,非要讓他們馬上卸了,讓位置。你說那一塊本來就是大家都用的地兒,也不屬於誰家的,咱費勁立起來的腳手架,活兒還沒幹完,能說撤就撤?這不是找茬打架嗎?幾個工人也來氣了,就和他們吵吵了,我也忍不住說了幾句。”

冬麥聽着不免蹙眉,她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用她娘胡金鳳的話說,那就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那種沉悶性子,他也不是會隨便和人吵架的人。

現在自己哥哥竟然忍不住說了兩句,估計對方很囂張,再老實的人都受不了了。

可這事還躲不得,恰好他們買的門面房就這麼緊挨着,以後自己做糕點,她賣衣服,誰知道還有什麼牽扯,沒準那天一個不對付就能打起來。

冬麥想了想道:“二哥,先忍忍吧,咱們儘量別惹氣,說這話倒不至於說怕她,就是一點小事,犯不着,等沈烈回來,咱再看看怎麼解決。”

江秋收:“我知道,其實也沒啥,就是怕時間長了,就這麼低頭不見擡頭見,總有鬧起來的時候。”

冬麥:“哥,我懂你的意思,咱們回頭想個辦法解決。”

孟雪柔的問題,其實能有什麼辦法呢,人家就擺在那裡,你不能趕人家走。

所以冬麥是想着,走一走孟雷東的路子。

本來她對孟雷東是很沒好感,覺得這個人仗勢欺人不擇手段,不過現在見過幾次面,覺得其實也還好,固然有不好的一面,但也未必是不通人性的那種人,接下來沈烈如果能夠順利出口國外,那身份就和以前不一樣了,會成爲行業內羊絨加工戶的代理,說不定哪天就會和孟雷東打交道。

而孟雷東這個人,應該也是一個能認清楚形勢的,又有自己媽媽在那裡坐鎮,他並不敢開罪自己,所以要想讓孟雪柔消停下來,從孟雷東這裡入手是最合適的了。

她自己並不方便和孟雷東接觸,可以等沈烈回來,把這事和沈烈說一下,看看他怎麼處置。

**************

這兩天,本來冬麥只是覺得有些不精神,身上疲,誰知道這晚上起來給小寶兒換尿布的時候,竟然是半點力氣全無,身上就像被巨石傾軋過一樣,她硬咬着牙換了尿布,摟着小寶兒躺下,本想擡手拍哄小寶兒,可竟然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胳膊痠痛,擡一下都費勁。

她心往下沉,想着自己一定是病了,打算起身將小寶兒抱到次臥去,但實在起不來,只好算了,就那麼摟着小寶,好在小寶乖巧,竟不要人哄,就那麼在她懷裡拱了拱後就睡去了。

冬麥勉力睜着眼睛,看着小寶兒睡着,強撐着將小寶兒放在靠牆的牀邊,距離自己遠一些,之後面朝外,背對着小寶兒睡去了。

這一覺睡得沉沉,第二天是被王二嬸叫醒的。

她睜開眼,天已經亮了,忙看身邊的小寶兒。

王二嬸心疼地道:“冬麥,你發燒了,我早上叫你起來吃飯才發現,我還納悶呢,心說今天怎麼一直沒動靜,後來叫你,你不醒,孩子醒了哭,我趕緊過來看,才知道你發燒着。剛纔李嬸來了,我讓她照看着兩個孩子,我給你熬了雞湯,你先喝點,悶一下,出出汗,也許就好了,實在不行,咱們再去醫院。”

冬麥只覺得渾身疲憊,後腦勺那裡也懵懵地疼,此時沒什麼力氣,只能點頭。

之後王二嬸扶着她半坐起來,先漱了漱口,之後喂她雞湯。

其實嘴裡也很沒滋味,根本不願意喝,不過想着孩子,想着這一擔子事,只能是強忍着往下嚥罷了,這個時候次臥聽到孩子哭聲,冬麥聽着是小寶兒,她心疼,想着李嬸一個人顧不過來兩個,讓王二嬸過去:“我自己喝就行,這兩天得麻煩你和李嬸照顧着孩子,孩子不能在我這屋睡了,怕傳了病氣給孩子。”

王二嬸應着:“放心就是了!”

一時王二嬸過去那屋了,她應該是抱起來小寶兒,於是小寶兒的哭聲便停了,冬麥聽着,這才放心,自己端起雞湯碗來,沿着碗邊輕吹了口氣,喝了口。

其實現在真是沒力氣,兩隻手捧着那碗湯都覺得累,身體坐在牀邊也覺得難受,想往後躺靠,腦袋彷彿都舉不住了,不過家裡兩個孩子還小,沈烈又不在家,她也沒有什麼任性的資格,只能勉強撐着。

煎熬着喝了半碗湯後,胃裡只覺得滿滿當當,實在喝不下去了,將碗放下,便重新躺着,考上了薄被捂汗。

之後不知怎麼,還是睡去了,迷迷糊糊的,倒是做了許多夢,夢到了兩個孩子一起哭鬧,又夢到了許多羊絨戶被債主逼上門,被人家公安局貼上了封條,還夢到了自己娘嘆着氣說買賣不好做。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疲憊迷惘,便想着找沈烈,可是沈烈人呢,周圍都是迷霧,她不知道去哪兒找。

恍惚中,有人在她耳邊低低地喊她名字,一聲聲地傳來,由遠及近,她的意識便逐漸從那混沌中掙扎出來。

睜開眼,開始模糊,後來清晰,眼前是沈烈擔憂的眼睛。

他俯首看着她,見她醒了,笑道:“到了吃藥的時候,吃個藥再睡?”

冬麥想開口說話,不過喉嚨那麼一扯,便覺得咽喉疼得厲害,只好不說,輕“嗯”了聲。

沈烈拿了枕頭墊在後頭,將她扶起來,之後拿了水和藥,餵給她吃:“剛纔給你量了體溫,是三十八度六,這個溫度挺高的了,我去問了大夫,大夫給開了藥,你先吃了,如果明天還是這樣,那就去醫院輸液。”

冬麥吃了藥後,被沈烈扶着躺下。

看到沈烈,她心安了很多,彷彿許多事都不用操心,可以放心地躺着了。

沈烈過去端了一盆水來,一邊泡着毛巾,一邊和她說話:“我是今天中午到陵城的,回來才知道你病了。”

冬麥輕點頭,她現在有許多話想問沈烈,不過嗓子難受。

沈烈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他將攥幹了毛巾放在她額頭:“王二嬸和李嬸一人抱着一個孩子出去溜達了,估計得過一會回來,我正好在家照顧你。”

冬麥眨眨眼睛,看着他。

沈烈輕笑了聲:“都病了,還操心這麼多。”

他當然知道她記掛着新疆的事,便和她說起來,一切都很順利,他帶着徐先生過去了新疆後,見到了新疆土畜產進出口公司的總經理,和人家詳細地談過,之後便開始擬定合同了,徐先生見此,也就放心了。

不過這個合同的時間自然很長,不可能一下子搞定,所以沈烈先和徐先生簽了一份供貨協議,通過冬麥從蘇彥均那裡獲得的六百公斤指標自行出貨,這一部分外匯當然屬於自己的,和新疆土畜產進出口公司沒關係。

而在供應了這六百公斤的羊絨後,出口指標就要走新疆進出口公司的指標了,到時候是由新疆負責出口指標,徐先生和沈烈談價格,在談定後,由新疆進出口公司和徐先生對接出口事宜,新疆公司獲得外匯後,爲沈烈結算爲人民幣,這樣沈烈就可以直接等着拿人民幣就行了。

冬麥頓時眼睛放光:“現在呢?簽好了嗎?算是穩了?”

她說出話來,聲音嘶啞。

沈烈忙爲她倒了一杯水,又放了一點橘子粉給她攪拌好,餵給她吃:“當然是簽好了,初步的協議意向簽好了,合同已經擬定,正在走流程,走流程時間估計長,我打算讓大哥走一趟新疆,盯着這件事,等合同辦下來,咱們就開始了,得重新註冊一個公司,聯合辦廠,有他們新疆進出口公司的名頭,我們也不用掛靠在別人名下了。”

冬麥:“再建一個廠子?”

沈烈眼中神采飛揚:“對,再建一個,目前我們的這個工廠是獨資,屬於我們自己的,到時候負責採購生產,依然經營原來的業務,就由你哥獨立負責,而我們新辦的工廠,則是和新疆進出口公司聯合,我們的新辦工廠,不但生產,還要代銷,經營範圍更廣,盈利模式也將更多。”

冬麥便明白了:“這也是爲了降低風險對不對?”

沈烈聽她這麼說,輕笑出聲,眸中是溫柔的讚賞:“你說得對,就是爲了降低風險,這樣我們兩個工廠一旦出現經營問題,另外一個獨立運營不會受到影響。”

冬麥:“那敢情好。”

沈烈:“現在你哥先去跟着和新疆的合同,等落實了沒問題了,我們就開始建廠,今天我抽空去一趟商業局,談一談地塊的問題,就在我們陵城西邊有一塊地,我知道現在閒置着,我想請求審批,買下那塊地。”

沈烈說這話的時候,很有信心,他這個工廠建好了,將解決陵城羊絨業的大難題,將有大量的出口指標捏在他手裡,陵城商業局會舉全力支持來幫他修建工廠。

冬麥點頭。

沈烈提起這個,其實多少有些激動,他繼續道:“我想趕在今年秋天廣交會之前拿到合同,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拿着樣品去參加廣交會了,在那裡,我們將遇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客商,將我們的產品呈現在他們面前,我們將有機會走出國門,爲國家賺外匯,也讓我們的產品走入世界,去影響世界的產業格局。”

冬麥聽得眼睛泛酸,甚至有些想哭。

她知道他期待這一天很久了,從過年時候就一直籌劃着,現在突然就這麼觸手可及了。

沈烈又道:“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廣州,去見識下,如果順利,我們可以在那裡玩。”

冬麥想想,確實也挺想去的:“嗯,好。”

沈烈聽她聲音,哽咽又有些嘶啞:“好了,不和你說這個了,你先喝點水,好好休息,我下午過去一趟商業局。”

冬麥吃了藥後,便有些犯困,沈烈陪着她,看她睡着了,又拿起來體溫計給她量了量體溫,溫度倒是降下去一些了,三十七度八。

沈烈又洗了毛巾蘸着一點酒精給她擦了擦額頭還有手心腳心,擦過一遍的時候,王二嬸和李嬸進家了。

沈烈陪着孩子玩了一會,又吃了點東西,便出門去了,他估摸着這個時候人家正好上班。

騎着車子,直奔商業局,找到了商業局局長,談起來這件事。

商業局局長姓牛,牛局長開始都是懵的,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後來沈烈解釋了一番,牛局長瞪大眼睛:“真的假的?沈烈你真不是逗我吧?”

他之前聽說了,知道估計能弄到指標,也挺替沈烈高興,但是現在沈烈告訴他,他不是挖了一塊金子,是直接把一個金礦都給搬回陵城了,這讓他怎麼信?

沈烈笑着認真地道:“牛局長,我這裡意向書都帶來了,剩下的就是正式合同,正式合同已經草擬成了,正在走審批,審批已經往首都發了。”

審批已經往首都發了的意思是說,新疆進出口公司已經審批完畢,一般只要審批送到首都,首都不會卡,就沒問題了,這意思是說,差不多已經完成了。

牛局長激動了,一下子站起來:“那,那敢情好,那等於咱一下子有了指標,要多少有多少!”

沈烈:“是,不過這都是有條件的。”

坐下來後,沈烈便和牛局長詳細地談了這其中的情況,和人家那邊的條件,這些條件都是沈烈一條一條摳下來的,雙方的責任,以及雙方的權益:“也希望我們陵城能支持我們把這個廠子建起來。”

牛局長激動地拍桌子:“支持,當然支持,如果這件事辦成了,咱陵城的羊絨產業算是遇到救星了,這是大救星,必須支持!”

沈烈:“好,牛局長,那我也不說什麼客氣話,十天後,我們的合同到手,我拿着合同,你把陵城西邊那塊地想辦法給我審批到手,怎麼樣?”

牛局長哈哈笑了:“原來你小子盯着那個,行,沒問題,你拿到合同,我豁出去命,也給你弄那塊地!”

沈烈得到這一句話,就放心了,資金,他現在有一些,憑他現在的情況也可以貸款,技術有,人力的話,現在自己、江春耕都可以單獨領導一個廠子,而胡滿倉二紅他們,也慢慢地鍛煉出來了,可以獨當一面了,只要拿到地,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

沈烈又跑了一趟工廠,和江春耕提了這事,江春耕聽了,“騰”的一聲站起來了,他自然是激動。

最近總是有人找上他,求他,他開始還勸,還安慰,後來就是漠然拒絕了,沒辦法,太多人找上,他不是神,是人,他最後也不知道說什麼去安慰人家了。

現在沈烈回來了,提了這個,他就知道,有救了,一切都有救了,大家可以看到曙光了,陵城的羊絨可以走向世界了!

江春耕二話不說,當即收拾衣服,拎着包袱就要去火車站。

沈烈:“今天有車,得等等。”

江春耕卻道:“不用,我先坐車去首都,從首都轉車,隨便哪輛車都可以上,沒火車我就先坐汽車去首都,時間不等人!”

沈烈:“好。”

沈烈把自己所有的文件全都交待給他,連自己的身份證都讓他拿着:“這件事就拜託你了,該籤的字我都簽了,現在關鍵是要他們蓋章的那個大紅合同,我原始的合同文檔就在這裡,到時候人家下來合同,你得一字字地重新對好,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錯,畢竟這件事事關重大。”

江春耕:“我明白,放心。”

沈烈又過去了蘇聞州處一趟,和他商談了目前的情況,蘇聞州聽說這個,也是拍案叫絕:“這事成了,沈烈你就是我們陵城羊絨行業第一功臣!”

沈烈輕笑:“不求有功,只求無過。”

世事波譎雲詭,一個大意,便是身敗名裂,他若於小小廠房中苟且,自是能保得一家平安富裕,只是人活一世,總想聽個響聲。

能爲陵城的老百姓做點事,能爲中國的羊絨產業發展增磚添瓦,這輩子至少不白活一回。

一向穩重的蘇聞州有些激動,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肯定能成!這是一個全新的時代,時代不會辜負激流勇進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