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 147 章

第154章香港貿易公司的機會

冬麥過去找沈烈的時候, 沈烈也恰好進小區,沈烈一見到冬麥,便笑了:“我剛纔已經考察過了, 這次的店面位置不錯, 你趕緊也過去看看, 如果可以, 我們就訂下來, 就這個了,這個地點做什麼都方便。”

冬麥:“是嗎,那太好了, 那我等下去看看!剛彭姐過來,眼下有一個要緊的事, 我正要找你。”

沈烈:“什麼?”

冬麥便將彭天銘過來的事說了, 沈烈一聽, 自然也重視,當即先騎着自行車, 過去了工廠,取了一些樣品,又和江春耕提了這件事,讓他準備準備。

沈烈是想着,萬一人家看了樣品滿意, 說不定會來工廠看, 雖說工廠總體秩序不錯, 但如果來客人, 還是希望呈現出更好的精神面貌。

江春耕聽沈烈這麼一說, 當即讓工人對工廠進行清理掃除,又和大家耳提面命, 最後連庫房都歸置了一番。

沈烈自己則是騎着自行車,先回家,之後簡單洗了洗,換上了熨燙過的白襯衫和西裝褲,這還是之前在上海買的,平時整天忙,也沒機會穿,只有上次去新疆穿了。

他想着這次人家香港的客商過來,還是應該稍微體面一下,這也是對人家的尊敬。

沈烈準備好後,這才趕過去陵城招待所,到了那裡,倒是早了一些,便在附近站着等了一會。

看時候差不多,才進去,進去後,彭金昌正和港商說話,彭天銘從旁陪着。

彭金昌對沈烈很是欣賞,現在看到,忙給沈烈介紹了。

沈烈這才知道,這位港商姓徐,在香港有一家貿易公司,叫榮進貿易公司,做紡織原材料類生意,這次他認識的一家美國公司需要一批羊絨材料,他正幫着找好的貨源,因爲批次大,質量要求高,已經來回找了好幾家,都不是太滿意。

沈烈稍微瞭解了對方要的批次,知道是長期供貨,每年竟然是五六噸的量級。

聽到這話,沈烈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知道,如果能把這個生意做了,那至少能解決陵城一部分的問題。

當下他越發謹慎,向人家介紹了目前自己的情況,又拿出來自己的樣品,這次他特意拿的長毛絨,是他最好的批次了。

徐先生拿着沈烈的羊絨,對着燈仔細看了一番,又用手捻了捻,之後笑了:“這個質量,好。”

彭天銘的羊絨已經給徐先生看過了,人家也覺得不錯,現在她幫着引薦了沈烈的,自然是希望沈烈也能賣,聽到這話,鬆了口氣,也暗暗替沈烈高興。

當下一行人先去吃中午飯,飯桌上要的最好的菜,也開了茅臺,彭金昌身體不好不能喝酒,沈烈和彭天銘從旁陪着。

喝了幾杯酒後,徐先生話匣子打開了,說他的母親就是三十年代從大陸過去香港的,他母親臨終前,一直都在念着要回去故鄉,他對大陸一直很有感情,所以這次爲美國公司尋找採購渠道,第一個想的是回大陸尋找機會。

這一番話說得倒是有些動情,彭金昌年紀大了,又經歷過那麼多事,眼圈都紅了:“無論在哪裡,咱們都是中國人,都是心念祖國!”

談話間,沈烈和彭天銘說起目前工廠的管理以及梳絨流程,徐先生倒是挺感興趣,意思是下午有時間過去看看。

彭金昌因爲身體原因,先回去了,由彭天銘和沈烈陪着,先過去了彭天銘的工廠裡,徐先生看了彭天銘工廠裡的梳絨機,非常意外:“這是你們用的梳絨機?”

彭天銘知道徐先生的意思,笑了:“這是用梳棉機改造的。”

說着,彭天銘便提起來梳棉機和梳絨機的成本問題,這樣的改造,很大地降低了梳絨行業先期投資成本,也讓更多人加入這個行業。

徐先生很有些驚奇,蹲在機器前看了很久,又研究着從梳絨機裡吐出來的那層薄薄的白絮。

最後他起身,負手而立,嘆道:“之前中國大陸和美國聯合研製的大型梳絨機,那個我見過,效率比你們這個高,但是提純度竟然還不如你們這個,這可真是奇蹟,奇蹟!”

不過是小小的一個陵城罷了,他竟然見到了這樣神奇的機器,徐先生覺得,自己不虛此行了。

彭天銘笑了:“徐先生,這個機器就是沈烈研究出來改造的,他不但自己改造了使用,還給我們改造了,我們陵城不少人都用的他改造過的機器。”

徐先生詫異了,擡頭看向沈烈:“你研究出來的?”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偉大的技術革新,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就這麼研究出來的?

沈烈笑了下,和徐先生解釋起來,解釋了當年國家紡織工業部組織人手在唐山做的改造試驗,這個試驗當時因爲種種原因擱淺了,但是留下一些寶貴的經驗,而他又多次前往天津紡織工學院,造訪了專家,最後請教了當年的試驗人員,得到了人家的幫助,這才改造成功。

然而沈烈這一番解釋下來,徐先生對沈烈卻更添了幾分欣賞。

相貌端正,談吐不俗,即便是在這樣的創舉面前,也絲毫沒有自大自誇之嫌,不貪天功爲己利,氣度沉穩,胸懷坦蕩。

當下徐先生越發敬佩,又提起想去沈烈工廠看看,沈烈自然歡迎。

一行人便過去,過去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吃飯時間,只見三五成羣的女工人正過去食堂打飯,徐先生便好奇地看了看,卻發現女工人們排隊整齊有序,絲毫沒有一般食堂的雜亂擁擠。

而就在食堂的角落裡,竟然放着木架子,架子上放了報紙以及一些科普類書籍。

徐先生翻了翻,這上面的報紙種類齊全,都是最新的,而且上面還有畫過的痕跡,看來不是做樣子,而是確實有人在認真讀。

這讓徐先生更加驚訝:“我對大陸瞭解並不多,大陸工廠裡,都是這樣管理的嗎?”

沈烈便和徐先生提起來,自己當過兵,所以他管理工廠的工人就用的軍隊式管理方式,他又和徐先生提起來晨間的跑操以及梳絨機操作規範等,只聽得徐先生目瞪口呆。

他來過兩次大陸,也去過幾家工廠,那幾家工廠和沈烈的相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甚至於如今亞洲四小龍其它國家和地區,也很少有把工廠管理成這樣的。

徐先生震撼不已,讚歎連連,和沈烈說話時,言語間比之前更添了敬重。

離開工廠後,徐先生給沈烈和彭天銘留下了名片,大家詳細地談了談,徐先生顯然是對兩家的羊絨都感到很滿意,是想採購他們的羊絨,不過他也考慮到出口指標問題:“你們需要指標才能賣給我對不對,你們能弄到指標嗎?”

這下子算是說出了關鍵,彭天銘表示:“目前沒有,不過既然徐先生有采購的意向,我們肯定想辦法,提報告打申請,希望能申請到出口的指標。”

徐先生點頭:“我能理解,不過我的採購時間比較緊,希望你們能在兩週內做好這個指標,不然我之前的一切計劃都要隨着延遲了。”

沈烈:“徐先生,我能明白,我會盡量,一定想辦法儘快拿到指標,到時候拿到指標,我們馬上電話和你聯繫。”

送到了徐先生後,彭天銘和沈烈對視一眼,沈烈臉色凝重:“這個指標,你有辦法嗎?”

彭天銘:“沒辦法。”

沈烈:“沒辦法?”

彭天銘:“沒辦法,也得想辦法,我讓我爸豁出去老臉,也得弄到出口指標!”

彭天銘咬牙切齒,這麼說。

沈烈點頭:“儘量想辦法吧。”

他略猶豫了下,還是道:“我也讓冬麥聯繫下蘇阿姨,看看她能有什麼法子。”

萬不得已,他當然不願意動用蘇彥均的關係,但是這個指標太重要了,如果能拿到這個出口指標,他們的產品便可以走出大陸,賣向香港,又從香港賣向美國,走向世界,他們就可以掙港幣,掙美元。

他可以把鄉親們積壓的產品賣出去,還可以幫着國家掙外匯。

作爲一個普通的農民,他把生意幹到今天,其實對他自己來說,已經足夠了,他掙的錢夠一家子花一輩子了。

但是作爲一個曾經的軍人,哪怕退役了,心裡依然有着昔日的情懷,他終究有貪念,有着不會輕易所出口的抱負,比如造福一方,比如報效祖國。

爲了這些,讓他低下頭去求人,怎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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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麥聽了沈烈說的,喜出望外,知道這事重要,也覺得不能耽誤,當即跑過去工廠,自家工廠裡也安裝了電話,用電話給蘇彥均撥通了。

蘇彥均很少接到冬麥的電話,還以爲出了啥事,一聽是這個,想了想道:“我儘量想辦法。”

冬麥知道並不好辦:“媽,我也不知道這個不好辦,主要是現在人家香港的客商都確定想要了,如果因爲沒有出口指標而賣不出去,太可惜了,這件事對沈烈,對陵城都很重要,我才和你開口,你儘量辦,如果辦不成也沒什麼,本來就挺難的……”

蘇彥均聽女兒這麼說了,笑了:“冬麥,我也知道陵城羊絨業現在遇到的問題,如果能出口,對整個行業都是一件大好事,有機會能幫到你們,幫到陵城的話,我肯定也很高興,這件事我盡力而爲,也不是什麼爲難事,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就是隨口說說的事。”

冬麥聽了,倒是有些不要意思地笑了:“謝謝你,媽媽!”

掛了電話後,冬麥心裡還是覺得暖暖的,她可以感覺到蘇彥均對自己的愛,那種急切地想補償自己,什麼都可以爲自己努力做的心情。

她知道這次沈烈開口讓自己找蘇彥均其實也是沒辦法了,而她開這個口,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蘇彥均說的話,撫平了她所有的忐忑和難爲情。

傻想了片刻後,她抽空過去看了看門面。

這條街上有一整排的門面,靠近縣委大院,就在工商局旁邊,而現在要出售的這家,處於中間位置,挺大的一個店面,連在一起大概有四五間,門面後面有院子,還有一排平房,真適合開糕點店的佈局。

關鍵是這處店面就在蘇彥均那套房子和工廠之間,距離兩邊騎自行車大概各自七八分鐘,對冬麥來說很方便了。

冬麥很是喜歡,問了下門店的情況,知道這是前兩年工商局建的,這家子當時要開店就買下來了,不過這種工商局建的房子,土地證是在工商局的總證上,不能自己辦。

冬麥聽了後,略有些猶豫,她還是希望像公社裡那套房子那樣,自己辦土地證,拿在手裡踏實,在人家工商局的總證上,多少有些不放心。

不過這房子實在是喜歡,她忍不住再次看了看房子,還有後面的院落,修建得實在齊整,就連後院的平房都是前出廈的,可以想見當年修建時的用心,冬麥看着這房子,甚至可以想象到時候在哪裡當庫房,在哪裡當工作間,或許還有兩間房子可以當工人的宿舍,不大不小的門面房,也是五臟俱全了。

人家那主家看她猶豫,便道:“你也可以再看看,畢竟這是大事,不是讓你馬上做決定。”

冬麥感激地點頭,笑着說:“工商局總證的事,我打聽下,如果沒問題,我就考慮要,到時候咱們再細談。”

主家連忙點頭:“好嘞!那到時候咱再談。”

誰知道冬麥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陸靖安和孟雪柔,陸靖安牽着孟雪柔的手,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正往這邊走。

兩個人看到冬麥,也是意外,不過雙方彼此關係一般,見了面就算不說話也都是火藥味,現在微微點頭,算是就這麼過去了。

當下冬麥過去工廠,想着和沈烈商量商量,誰知道沈烈並不在,一問才知道,原來沈烈過去商業局了。

她知道估計是爲了進出口代理的事,應該是想讓陵城想辦法,往上提報告打申請,畢竟這件事並不好辦,多方面努力爭取會稍微穩妥一些。

她想了想,還是過去找了蘇聞州,到了蘇聞州辦公室,蘇聞州去開會了,她等了一會,蘇聞州纔過來。

蘇聞州看到她,也有些意外,笑着說:“怎麼突然有時間過來我這裡?”

蘇聞州對於這個表妹倒是頗爲疼愛,他自己三十多歲了不打算結婚,也沒小孩,家裡沒小孩的人,對冬麥生的兩個孩子就頗爲親近喜歡,偶爾會過去看看孩子,出手大方,時常給孩子買這個那個的。

冬麥便把自己看中一處店面的事說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土地證的事有沒有影響,說是工商局的大證,我怕將來萬一有啥事不方便。”

冬麥從小在農村長大,對土地有着天然的情感,而自己的父親江樹理以前曾經擁有過一些房產,雖然後來那些都上繳了,但是她下意識裡,對於擁有自己的土地或者房產還是有一種渴望,沒有單獨的土地證,寫在工商局大證上,這讓人沒安全感。

蘇聞州聽了後,開始認真給她分析,分析當下國家的土地政策,以及將來的形勢,最後總結說:“將來國家怎麼改革,走什麼方向,我們普通人沒辦法預測,但是從目前來看,即使沒有土地使用證,只要政府那裡有臺賬記載或者交過稅,那就被國家認可,將來有什麼事,就可以去國土資源局申請確權,這個按理說和自己的土地證是一樣的。”

冬麥聽了,又詳細地問了具體情況,知道這種轉讓雖然沒肉眼可以看到的土地證讓人踏實,但是到時候會去工商局的土地總證那裡去更改臺賬記錄,這樣的話,也不怕對方反悔起什麼壞心。

蘇聞州這麼一分析,冬麥心裡也就踏實了,打算乾脆把那塊店面給買下來,蘇聞州見此,自然是支持:“雖然沈烈現在事業做得挺好,但是你既然喜歡,有自己的愛好和事業,這個比在家照顧孩子強,女性還是應該獨立。”

說話間,提起來那個香港客商徐先生的事,蘇聞州有些無奈:“進出口代理並不好弄,其實今天我也聽說這個事了,問了問,不是說政府不幫着想辦法,實在是難,羊絨出口代理現在大多都把控在那三家手裡,咱們根本沒那個能量拿到人家的代理權。”

冬麥:“那就有些懸了,不知道我媽那裡能不能想到辦法。”

蘇聞州搖頭:“姑姑也許能拿到,但指標總額肯定也是有限的,你要知道,首都多少家公司,都在盯着這個指標,僧多肉少啊!”

每年國家會編制當年度的對外貿易計劃,會詳細地規定該年度離開中國口岸某種出口商品的具體數量和金額,其中涉及到各省份自治區的出口額、中央部委的進出口公司的出口額,還有就是外貿進出口公司的出口額。所有單位的出口額都是被事先規定好的,想拿到這個指標無異於從別人口中搶食。

而具體到他們的羊絨行業,目前就三家有羊絨進出口名額,因爲羊絨行業的特殊性,以及各區域發展的不均衡,這些名額未必被全額佔用,但是把在人家手裡的名額,那就是資源,關係沒到那份上,很難拿到,更不要說動輒大幾噸的羊絨出口指標了。

冬麥聽得絕望了,心想就算拿到了一些指標,出口一噸半噸的,也無濟於事啊。

當晚回去,到了吃飯時候,沈烈還沒回來,她估計他忙着,也就先照顧兩個孩子吃飯,吃過飯,陪着孩子玩了一會,讓孩子先睡了。

沈烈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神色並不好看。

冬麥看他這樣就知道了:“是不順利?”

沈烈:“孟雷東也和徐先生搭上話了,徐先生對他的羊絨也有興趣。”

冬麥:“這倒是也沒什麼,反正人家要的量多,再說咱的質量比他的只有好,不會差,現在關鍵是出口指標的問題。”

提起這個,沈烈緊挨着冬麥躺了,枕着自己的兩隻手,望着屋頂,嘆道:“今天商業局組織陵城十幾個做羊絨生意的一起開會了,提起來現在羊絨行業遇到的困境,現在不少羊絨散戶囤貨積壓賣不出去,商業局的意思是他們會盡量協調來解決這個問題,也希望我們積極自救,團結起來,幫着大傢伙一起找個銷路。我私底下打探了下,說是縣裡也在想辦法爭取名額,不過估計難。”

冬麥:“今天我給我媽打電話了,她在首都人脈廣,興許有辦法。”

沈烈擡起胳膊來,將冬麥攬住:“這一次麻煩你媽了。不過我琢磨着,就算阿姨那裡能拿到名額,也不會多,杯水車薪,頂不了大用。”

如果蘇彥均要拿指標,從地緣和人脈輻射上來說,應該是在天津土畜產進出口公司來做文章了,但是天津自己本身就是經營分梳過的無毛絨,且出貨量還可以,想從他們手中分一杯羹,並不容易。

那麼金貴的指標,哪那麼容易拿到。

冬麥犯愁了:“那怎麼辦?”

沈烈沉默了一會,道:“明天我過去工廠,把事情給哥交待交待,然後我馬上去一趟新疆。”

冬麥:“現在?”

沈烈點頭:“對。”

他道:“最近我讓人拍了一些我們工廠的照片,也把工廠裡的情況寫了報告,我帶着這些材料,馬上跑新疆,再試試,如果我們能拿到新疆進出口公司的合作機會,那指標的問題就不攻自破了。”

冬麥:“可是我看人家徐先生那裡的意思,也就是這麼幾天,新疆進出口公司就算同意和我們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走下流程的啊,根本來不及。”

窗外,秋月懸空,銀白的光照進來,落在沈烈眼睛裡,他笑了下,道:“我想過,我先用徐先生這邊的採購情況和新疆那裡談,可以讓利一部分給他們,這就是現成掙大錢的買賣,他們很難不心動,一旦他們同意合作,我就馬上回來,拿着新疆達成的合作意向和徐先生談,徐先生的意思是,需要儘快找到渠道,可沒說馬上就得供貨,所以如果能順利和兩邊談妥,一邊走着流程想辦法拿進出口指標,一邊談價格籤合同準備供貨,只要時間拿捏得準,事情就可以成。”

冬麥聽着,蹙眉:“這樣風險有點大。”

幾乎等於是踩着鋼絲繩過河了,如果兩邊有一個毀約的,那就把自家給晾那裡了。

沈烈:“現在陵城的羊絨業陷入了困境,再這麼下去,這個行業就完了,我們自己也不可能獨活,必須想辦法找到一個突破口,關鍵時候,兵行險着,未必不成,況且,這件事成功的把握還挺大,我明天再和徐先生談談,希望他能多等兩天,給我們一個機會。新疆進出口那一塊,我以前和他們談過,瞭解他們的打算,現在以讓利給他們,他們同意的可能性很大,這點我把握很大。”

冬麥聽他這麼說,終於道:“那也行,明天你趕緊趕過去吧。”

沈烈默了一會,微擡首,緊挨着冬麥,輕輕親了下她的臉頰。

“你不要太擔心,談的時候我會注意,萬一不成,也不至於讓我們有太大的損失。”

“也沒什麼,做生意哪有百分之百的穩妥,我覺得我們走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哪怕遇到什麼事,賠了,也就賠了。”

沈烈一時倒是笑了,他聲音清沉溫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我們絕對不至於走到路哥那個地步。”

“最近我沒事就看書,看國家改革開放的相關文件學習,也看一些經濟金融方面的書,慢慢地領悟,路哥最初的出發點也許是好的,但是這個領域本身就不該做,性質模糊,根本不應該是個人操作的領域,而且在操作過程中,他大撒手,放任奎豪經營,管理散漫,奎豪那人,讀書少,風險意識淡薄,耳根子也軟,別人小恩小惠就心動了,最後把路越走越歪,自然釀成了大錯。”

冬麥輕嘆一聲,微靠着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怕那個做什麼,你想幹什麼儘管幹就是了。”

本來她是想着和他商量下那門面房的事,不過看他明天又要操心着去新疆,想着還是得早點睡,也就沒說。

到了第二天,沈烈很早就過去火車站,先買了前往首都的火車票,到時候從首都轉車前往新疆。

買了票後,他去工廠找江春耕談,再和徐先生談,談完就得再回去趕火車。

馬不停蹄的,一直到快晌午時候,冬麥給他公文包裡塞了兩張烙餅並一塊醃牛肉,就這麼送他上了前往首都的列車。

沈烈走了後,冬麥回家先吃了飯,陪着兩個玩了一會,將孩子哄睡了,便想着那門面房的事,她想既然決定要,還是趁早定下來,當然了,價格最好是再談談。

雖然說依自家現在的情況,買那麼一套門面房不算什麼,但到底是一筆錢,能節省一些是一些。

誰知道冬麥過去找人家主家的時候,卻恰好看到陸靖安和孟雪柔也在,正站在窗戶前,和主家不知道聊着什麼。

冬麥一見這個,想起來那天自己過來,好像恰好看到過這位,便心生不妙。

當下徑自過去,和那主家打了個招呼。

那主家乍看到冬麥,也是有些尷尬,連忙笑了聲:“江同志,你過來了啊。”

冬麥便笑了:“是,李同志,我考慮了下,正想和你談談房子的事情。”

那主家很不好意思:“這房子,已經有人要了。”

冬麥一聽,便明白了,看向旁邊的陸靖安和孟雪柔。

陸靖安輕笑了下,道:“好巧,我們也看中了這房子,昨天過來一見就覺得不錯,便想着今天定下來,剛纔已經談好了定金。”

孟雪柔見了,也跟着道:“原來冬麥你也想要這處房子啊,早知道你要,我就不考慮了,可惜了,現在都談了定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冬麥抿脣,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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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柔笑着道:“我哥打算給我們開一家服裝店,賣港版的衣服,這幾天我一直在看,看來看去,這家門面確實不錯,如果開服裝店,客流好,估計生意應該挺好。”

陸靖安點頭:“對,我已經考察過了,附近就這個位置人最多,平時下班的,接孩子放學的,都得經過這裡。”

冬麥看這兩個人裝腔作勢的,倒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當下淡聲道:“那真是不錯。”

說着,望向那房主:“也只能說我們沒這緣分了,祝李同志你賣個好價錢。”

那房主見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既然和陸靖安兩個人談了,也就不想說啥,便道:“江同志,對不住了,以後有機會再說。”

這當然是沒用的客套話,冬麥騎着車子離開,離開後,越想越有些悶悶的,本來已經看中了,誰知道就那麼猶豫一下,竟然被這兩個給搶先了。

其實就是猶豫了那麼幾個小時而已,對於購置一套門面房來說,自己也算是痛快了,哪想到那兩位手腳這麼快呢。

如果之前沒決定買也就罷了,頂多是遺憾,現在已經下定了決心就打算買這個,興沖沖去談,結果是這結局,怎麼都掃興。

天冷了,她也有些蔫蔫的,心裡不好受,想回家,但是沈烈不在,家裡只有兩個需要照顧的孩子,有什麼情緒也沒人來安慰,她想給蘇彥均打個電話,可是纔給蘇彥均打過電話,且估計她正幫着自己想辦法羊絨出口指標的事,這麼盤算了一週,竟然不知道去找誰說。

當下鼻子就有些發酸,差點想哭。

不過很快自己也覺得好笑了,至於嗎,就這點事,又不是說全陵城就那處店面好,她完全可以再找別的,怎麼着也得找一個比那家更好的。

她有錢,就算她沒錢,沈烈有錢,既然有錢,怎麼都好辦,還怕買不到好東西?

這麼一想,她乾脆一個拐彎,想着再回去看看別家,就不信只有這麼一家門面正在出售!

誰知道也是不巧了,她這麼一轉彎,沒來得及看,後面一輛自行車恰好騎過來,正好和人家撞了,“砰”的一聲,兩輛車子都倒下了。

倒下後,冬麥胳膊肘那裡摔疼了,估計破了,但應該沒什麼大要緊,她連忙起來,看向那輛自行車,是一個姑娘家,圍着薄圍巾,穿着的確良長袖襯衫和咖色長褲,倒是一個整齊利索的姑娘。

那姑娘也正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

冬麥愧疚:“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剛纔突然一轉彎,害你摔倒了?你沒事吧?如果有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一趟醫院。”

確實是自己分心了,沒往後看,就這麼突然一個轉彎。

那姑娘爬起來後,笑着下:“沒啥,其實我也沒注意,我如果專心點,注意到,就能躲開你了。”

這麼一說話,冬麥才發現對方口音和自己略有些相似。

雖然都是陵城的,但是陵城下面沒處口音都有些微差別,對方和自己就很像,一聽就親切。

那姑娘也發現了,笑打量着冬麥,突然,她驚喜地道:“哎呀,你是不是油坊公社的,不對,現在應該叫油坊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