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 112 章

第112章前往首都

冬麥想去首都, 她還是擔心沈烈。

江春耕開始有些猶豫,不過後來一想,路上自己小心點也就是了, 不然這一趟還不知道多久, 萬一那邊交款拖沓了, 沈烈遲遲不回來, 她看不到, 在家胡思亂想,那更麻煩。

江春耕現在覺得,對於女人來說, 心病比身體的病更難受。

當下看看時間,下午還可以趕着客車去陵城, 冬麥想起介紹信丟了的事, 江春耕一聽, 便要陪着冬麥過去一趟公社,怎麼也得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問了後才知道, 王書記找來找去,還是沒找到,一氣之下已經請派出所的民警過來了。

人家民警整挨個盤問。

王書記:“你放心,如果是有人刻意偷了介紹信,這肯定得查出來, 必須得給你一個交代。”

冬麥這才放心, 又把放寬經濟政策的事說了, 王書記自然是替冬麥高興:“這下子好了, 不用愁了!不過介紹信的事, 咱還是得查。”

彭天銘聽着笑了:“可不是嘛,介紹信這可是公文, 有人如果想偷公文搞破壞,這可是大事,王書記你可不能包庇。”

王書記忙道:“我哪能呢!”

從公社出來,當下也不敢耽誤,冬麥跟着彭天銘江春耕,準備過去趕客車,路上說話的時候,冬麥便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她就是覺得是陸靖安拿走的。

“當時我和他說話,他那眼神就不對勁。”

“不過如果沒證據,也白搭,他偷了後肯定馬上毀了,現在關鍵是看派出所能不能查出來他偷拿的證據,這個得有人證。”

彭天銘聽了後道:“就算沒有人看到,也得有手印腳印的吧?這個事你放心,我找人幫忙去和公社派出所打個招呼,必須嚴查,這是犯罪,咱不能姑息犯罪。”

冬麥點頭:“是。”

江春耕皺眉:“那個陸靖安,一直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這種人竟然還能在公社裡工作,真是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誰知道這麼說着話,來到了公路邊,卻恰好見陸靖安和孟雪柔也在,孟雪柔小鳥依人地靠在陸靖安身邊,有說有笑的。

暮色之中,等車的人並不多,孟雪柔正小聲和陸靖安說話,說的卻是冬麥。

“她愛人到底出什麼事了,好好的幹嘛那樣和你說話。”孟雪柔的聲音中有着小小的抱怨。

“誰知道呢,估計是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想讓王書記幫忙。”

他們剛說完這個,一擡頭,恰好看到了冬麥。

孟雪柔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尷尬得要死,陸靖安也是愣了一會,很不自在地站在那裡。

冬麥看到陸靖安,只覺得冤家路窄。

自己懷着身子,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她是萬萬不會搭理陸靖安的,萬一有個什麼衝突,自己出事了怎麼辦。

現在彭天銘在,自己哥哥在,她頓時覺得自己有了倚靠,況且沈烈的事情解決了,一切都有心情了,當下也不客氣,冷笑一聲:“陸同志,你可得說清楚,什麼叫違法的事?”

陸靖安尷尬地咳了聲:“我也是說說而已,隨口那麼一說。”

孟雪柔忙道:“冬麥,你別急,我們就隨口說說,我這不是聽說你家愛人倒賣羊絨,那是國家禁止的,違法嗎?你看你家出事了,我心裡也替你着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說話,我看看我爸爸能幫忙不?”

冬麥便笑了:“我謝謝你們的好心了,不過不用了,我們現在問題解決了。”

啊?

陸靖安疑惑,孟雪柔驚訝:“怎麼解決了?”

冬麥便望向陸靖安,淡淡地道:“事情解決了,可以放行了,我們的貨能直接過去首都了,一切都合法了。”

陸靖安頓時皺眉,忍不住道:“介紹信找到了?怎麼可能?在哪裡找到的?”

旁邊的江春耕從見到陸靖安就一直盯着他,現在聽到這個,突然冷沉沉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怎麼可能找到?你覺得肯定找不到是嗎?你憑什麼認爲一定找不到?你見過那封信?”

陸靖安其實是有些怕江春耕的,他見到江春耕,下意識回退了一步:“你彆着急,我就是關心江同志,順便問問,之前不是說找不到嗎,怎麼突然又找到了?我怎麼可能見過那封信呢!”

彭天銘從旁看着,挑眉笑了:“這怕不是有些人心虛了,急成這樣,沒準人家介紹信上還有指紋呢,這還不是一查一個準。”

陸靖安臉微微泛白,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眯着眼睛,望向冬麥:“既然有指印,那就不怕什麼了,是什麼人偷了,肯定能查出來。”

孟雪柔見此,只覺得氣氛怪怪的,不過還是說:“那就好,冬麥你愛人的問題現在解決了,不用着急了,以後做事小心就行了,那些不該乾的,還是不能幹。”

冬麥笑望着孟雪柔:“雪柔,謝謝你的提醒,我覺得你說得對,不該乾的,違反犯罪的確實不能幹,好在現在國家突然出了一個政策,說是放寬了經濟政策,羊絨市場也放開了,沒管制了,我們可以隨便幹了。”

孟雪柔:“啊?這麼好啊!那,那你不是更不用愁了。”

冬麥點頭:“有些人,費盡心思想害人,只可惜,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陸靖安面無表情,抿着脣,點頭:“對,說得是,那些偷介紹信的人心太黑了。”

彭天銘笑着道:“冬麥,不用想那麼多,反正現在派出所已經在查了,肯定能查出來,現在嚴打,等查出來,這個人這輩子都完了。”

陸靖安皺眉。

旁邊的江春耕卻突然道:“對了,陸同志,我前幾天遇到那個小學老師了,當時人家打你那一巴掌的事,也不能怪人家,你玩弄人家感情,這事傳出去也不好。”

陸靖安一聽:“你說啥?”

孟雪柔更是驚訝:“什麼?”

江春耕:“你不是一下子吊着好幾個相親對象,和好幾個一起看電影嗎?當時人家打你巴掌,罵你是個流氓,你都忘了?”

孟雪柔不敢相信,微微張開嘴,震驚地望向陸靖安:“真的?還有這種事?”

陸靖安氣得夠嗆:“江春耕,你什麼意思?你這不是空頭白牙污衊我嗎?”

江春耕根本不搭理他,卻望向孟雪柔:“孟同志,其實我也揍過他幾拳頭,你還是問問,我爲啥要揍他吧,我江春耕以前脾氣不好,但是我打的,都是該打的小人。”

說話間,客車終於來了,幾個人忙上了客車,孟雪柔和陸靖安兩個人卻沒上,陸靖安焦急地給孟雪柔解釋,又要去拉江春耕下來。

孟雪柔氣得眼淚往下落,一個勁地問陸靖安什麼意思,要讓他說清楚。

客車司機看這兩個人鬧騰,直接把車開動了,走出老遠,還見兩個人在那裡鬧氣。

彭天銘從旁看着,都笑死了:“江春耕,這到底怎麼回事?”

冬麥:“其實都是過去的事了,本來我都不提了,沒想到我哥——”

她也忍不住笑起來:“沒想到我哥就這麼抖擻出來了,哥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竟然還有這種心眼了!”

她哥以前有啥事都上拳頭,可從來沒來過這種文的。

估計是跟着彭天銘見識多了,心眼多了!

江春耕:“他是國家幹部,咱不能隨便打他,不然肯定惹事,咱先去首都,讓派出所查吧,怎麼也得查出個一二三來,就算查不出來,也得給這小子添添堵,憑啥讓他日子好過?他們不是要結婚嗎,那就看看這結婚能痛快不!”

彭天銘聽得好笑,又納悶,一個勁地問:“你們快說說,以前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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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耕帶着冬麥登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車,這一路上,江春耕自然處處小心,兩個人其實也沒多少行李,但江春耕把包裹全都自己提着,讓冬麥輕鬆地空着手,等上了火車後,又護着她,不讓任何人碰到她。

冬麥覺得有些無奈,其實車廂裡寬鬆得很,根本沒人會碰到,是哥哥太小心了。

她這裡剛坐下,江春耕便開始給她倒水喝,又從包裹裡拿出來油條燒餅,還有之前洗好的小沙果。

那小沙果圓嘟嘟的,黃裡透着一些紅,酸甜爽口,冬麥一口氣吃了好幾個,江春耕又趕緊遞上來水:“喝點熱水再吃,不然太涼了。”

冬麥只好接過來喝了幾口,喝了幾口後,不免在心裡感慨,哥哥真是性子變了好多,以前他哪有這麼細心啊。

火車到了下午的時候,冬麥便忍不住一直打盹,江春耕看她這樣,便讓她趴在小餐桌上睡一會,冬麥開始還撐着,後來忍不住,便也睡着了。

睡着後,迷迷糊糊的,被江春耕叫醒的時候,才知道,已經到了首都了。

她猛地坐起來。

江春耕忙拍她背,安撫說:“別急,時間來得及。”

冬麥忙點頭。

當下跟着人潮一起往下走,下了火車,首都的氣氛就有了,廣播裡是首都歡迎你,檢票口那裡也掛着紅條幅,等檢票出來,就看到外面是賣首都特產的,烤鴨什麼的都有。

出了火車站後,江春耕提着行李,扶着冬麥往前走。

他本性是很節儉的,也已經查好了公交車應該怎麼走,現在冬麥懷孕了,才懷孕正是關鍵時候,他不想冬麥受一點委屈,他便想着,乾脆打車吧。

他聽彭天銘提起過,說是首都的出租車是黃色的,叫“黃的”,挺貴的。

不過再貴,這個時候也得捨得。

江春耕站在那裡,想攔一輛出租車,不過他那樣子,一看就是鄉下進城的,好不容易來一輛出租車,人家出租車師傅看到他,哪認爲他是要坐出租車,根本停都不停。

這倒不是說人家瞧不起他,主要是這年頭坐車的大多是外國人,要麼就是公款出差的,普通人誰沒事打出租車,那麼貴。

冬麥看這樣子;“算了,哥,咱坐公交車吧,正好見識下首都的公交車。”

然而江春耕的倔性子卻來了,正好這時候一輛出租車過來,他乾脆衝過去人家前頭,對着人家揮手。

那出租車衝他按了幾下喇叭,終於明白他要坐車,便停下來了。

江春耕領着冬麥上了車,出租車師傅本來一臉懷疑,不過看到冬麥後,又覺得,看樣子,真像是能坐得起出租車的。

上車後,人家師傅問去哪兒,江春耕說去首都絨毯廠,師傅愣了下:“喲,那挺遠的,在清河那裡了。”

江春耕:“沒事,遠就遠點,我們帶錢了。”

他是怕冬麥出任何差池,剛纔他看到公交車了,都特別擠,上去後站都沒地兒站,他不能讓冬麥受這種罪。

再說,這次順利的話,沈烈能掙很多錢,江春耕覺得犯不着替沈烈省錢。

出租車師傅從倒車鏡看了江春耕一眼,看得出,人家挺有底氣,也就不說啥了,反正到時候坐霸王車,付不了錢,就扭送公安局。

冬麥這個時候,倒是不覺得暈車了,也不覺得難受,她就是滿心的新鮮。

天已經暗了下來,首都的燈全都亮起來,路燈把一切照得雪亮,而兩邊的樓房上也都亮着燈,讓這樓房看上去像是一座座炫彩的玻璃工藝品一樣。

師傅是一個閒不住的人,開始侃大山,說自己開出租車多少年了,說自己對首都多麼熟悉,又說自己會說英語,招待過外國客人,江春耕偶爾答一下腔,師傅便更熱情起來,還說起他上次和外國人聊天的事。

冬麥一直沒吭聲,她現在有些累,便倚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想象着現在沈烈在幹什麼,他估計正坐在大貨車的副駕駛座上,聽着那呼啦啦的風聲,奔馳在前往首都的公路上吧。

如果沈烈知道自己懷孕了,不知道會多高興。

他雖然可以不在乎沒有孩子,但是如果能有,還是很喜歡的吧?

她曾經看到過他笑着幫鄰居家小孩子擦鼻子,他總是對小孩子很耐心。

想到這裡,冬麥莫名期待了。

終於到了首都絨毯廠,這清河其實也只是一個小鎮,號稱毛紡鎮,這裡光絨毯廠就有三個,佔據了一大片地的廠房,更有一排排的職工宿舍,聽那樣子,除了絨毯廠,這裡還有航空工廠。

江春耕帶着冬麥先去了絨毯廠,這個時候絨毯廠正是下班的時候,工人三五成羣往外走,有的手裡還提着一袋子蔥。

天晚了,江春耕看着這麼多人,也有些茫然了,頭一次來城裡,頭一次來陌生的地方,周圍都是人。

他原本以爲這就像彭天銘的廠子一樣,過去問問人家,打聽那個過來送貨的就行了,誰知道人家工廠竟然那麼一大片,廠子裡這會走出來的人簡直是比他們村裡人都多,這麼多人,誰知道什麼送貨的啊。

再說,也不知沈烈這個時候到沒到首都,更不知道現在他是什麼情況。

“要不,咱先吃點東西吧,我看你也累了。”江春耕提議說。

“嗯。”其實冬麥有些難受,不過想着還是得吃東西,不吃東西撐不下去。

兩個人來到一家包子鋪,隨便吃了點,之後便想着去住招待所,找人家店家打聽了一番,總算是打聽到附近最近的招待所,兩個人過去。。

也是巧了,到了招待所的門前,迎面就看到一個人有些眼熟,冬麥一下子認出來了,這不就是幫着沈烈運貨的那位司機嗎?

當下趕緊上去打招呼,司機看到江春耕和冬麥也很驚訝,問起來這才知道彼此的情況,司機趕緊帶着冬麥和江春耕去見沈烈。

沈烈和司機住的是兩人房間,進去的時候屋裡沒人,靠牆的牀上有兩件眼熟的衣服,看來是出去了,司機說他估計去洗澡了,等一下吧,馬上就回來。

兩人間並不大,三個人站在那裡就有些侷促,更何況是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司機和冬麥並不熟,站在那兒就有些尷尬,江春耕便提議:“我再去要招待所一個兩人間,咱們倆住一間吧?”

司機聽了趕緊點頭說好,畢竟剛開始真不知道人家女同志過來,人家是兩口子,自己住這兒確實不合適。

於是江春耕拿着介紹信,重新去樓下開了一間房子,司機和江春耕住過去,冬麥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歇口氣。

房間的陳設非常簡單,傢俱是棕紅色的,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還有兩張簡單的單人牀,上面鋪着白色的牀單被罩,被罩上印着紅色的某某招待所字樣。

角落裡有一個很小的小茶几,茶几上墊着一層玻璃,上面放着暖壺和印有燕京啤酒的玻璃水杯。

冬麥看了看牀上的那兩件衣服,倒是乾淨的,估計是挑衣服的時候隨手拿出來的,她便順手給疊整齊了,然後打開牀頭那個軍綠色帆布的行李袋子。

裡面的衣服疊的整齊乾淨,冬麥將自己新疊的那兩件一起放進去碼好了,就要拉上拉鍊,誰知道拉上拉鍊的時候,她看到其中一件襯衫的袖子那裡顏色不太對,當下忙重新打開,把那件衣服拿出來抖擻了一下,這才發現,胳膊那裡有一片淺紅色的印記。

顯然衣服是認真的洗過的,但即使這樣還留有一些痕跡。

聽司機的意思,他們已經順利把那批貨交給了絨毯廠,問題解決了,其實她想問更多,但是大哥在,也沒好意思問沈烈出車禍到底是什麼情況。

畢竟都來交貨了,能有什麼大問題,再這麼追着問,也顯得太心急了。

她心裡難免也存在僥倖的想法,想着他也許一點事都沒有,所以司機師傅也沒提。

現在看着這帶紅色印記的袖子,一看就知道是流血過,這才把襯衫袖子給弄髒了,便心疼起來。

看着那衣服,半響,只好自己安慰自己,他還能自己去洗澡,應該沒什麼大事兒,應該只是皮外傷罷了。

她重新把那件衣服整理好,正打算放進箱子裡,就聽到後面響起了開門聲,她下意識的往後一看,便看到了沈烈。

沈烈進門的時候,正用一塊毛巾擦着溼潤的頭髮,溼潤的短髮隨着他的動作揚起,細碎的水珠便被甩出。當他看到面前的女人時,動作一下子停在了那裡,都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

冬麥覺得他好像總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不過這一刻,她覺得他樣子傻傻的。

她便抿脣笑了,故意道:“怎麼了,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