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童年陰影

李義離開了以後,凌靈清秀的臉上依舊寫滿了不安與焦慮的神情。

她緊緊地抿着小嘴,默默地看着文軒的臉,心裡面彷佛在想些什麼事情似的。

望着凌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文軒不知爲何居然笑了起來。

他張開了雙手,很自然地將凌靈擁進了懷裡。

文軒把頭搭在凌靈的肩上,朝她那小巧得和貝殼一般的耳朵輕聲說道:“怎麼啦,在想些什麼呢?難道你真的害怕我會被葉嵐她哥哥狠狠地修理一頓以後,丟到垃圾站那裡去,被老鼠咬耳朵啊?”

凌靈輕輕地推開了文軒,一臉忐忑不安地朝文軒說道:“不如我和你一起去找葉師姐把那件事情給解釋清楚吧!”

文軒微笑着說道:“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些事情,該來的,它總會來,不該來的,它怎麼都不會來。與其擔心這件事情,倒不如想一想今天中午飯堂有什麼菜吃好了!”

文軒的臉上越是表現出對這件事漠不關心的樣子,凌靈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強烈。

她張了張嘴,本想再和文軒說些什麼的,可話還麼來得及說出來,就被文軒先她一步說話了。

只看見文軒開口說道:“你就別想那麼多了,有時候,有些事情就是自己嚇自己的。這叫什麼?這叫庸人自憂!”

緊接着,文軒又故作嚴肅地說道:“完了,完了,小笨蛋,我突然發現你有一個地方和李師兄很像!”

凌靈楞了一下,問道:“我哪裡和他像了?”

“你的心啊!”文軒嬉皮笑臉地笑着說道:“你的心和他一樣壞啊!整天想着我會被葉嵐她哥哥狠狠地揍上一頓,然後丟到垃圾站那裡去!”

“我沒有!”聽文軒這麼一說,凌靈的心一下子慌張了起來。她連忙解釋道:“我真的沒有!我只是聽李師兄把葉師姐她哥哥說得那麼恐怖,害怕你真的會被她哥哥盯上。我只是擔心你而已……”

說着說着,凌靈竟然低下頭去,抽泣了鼻子來。

那時候的文軒不由得地在想,是不是女校出來的女生思想都是那麼單純的,經不起男生的一些挑逗,還是凌靈的性格本就如此呢。

但不管怎麼說,看着凌靈這樣一副委屈的樣子,文軒的心中油然泛起了一絲憐惜的感情。

文軒伸出手來,輕輕地夾了凌靈的鼻子一下,溫柔地說道:“小笨蛋,我和你開玩笑的,別當真!”他再一次將凌靈抱進了懷裡,輕聲說道:“要是連你的心都是壞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就沒有好人了!”

說完,他又鬆開了雙手,一臉輕鬆地朝凌靈說道:“走,我們吃飯去,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煩人的事了。啊,不知道今天飯堂有沒有番茄炒雞蛋呢?我突然很想吃這道菜呢!”

當下,文軒也不管凌靈願意不願意,直接牽起了凌靈的手,擡起腳朝飯堂那邊走了過去。

在前往飯堂的路上,凌靈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讓文軒看着很不舒服。

他一直想不明白,凌靈爲什麼一定要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呢?其實,對他而言,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說,現在的小孩都是被爸媽由小寵到大的話,那麼文軒就是被他爸媽由小打到大的。

文軒他們家的家教很嚴,諸如晚上最晚得在什麼時候回家,哪裡不能去,什麼事不能做都幾乎如法律條文一般,被規定了下來,隨便違反一條,都免不了挨他老媽一頓責罵,又或者挨他老爸一頓痛打。

像文軒這樣整天活蹦亂跳,一點循規蹈矩的樣子都沒有的傢伙,他捱得責罵痛打能少到哪裡去啊!

當然,他老爸的那些痛打也不是那些不知道輕重的毒打,一般都是拿個雞毛撣子“唰唰唰”地抽幾下屁股就算了。

不過,在這麼多年來,文軒還真曾經遭到了他老爸的一頓毒打。

那是他讀四年級時候的事情了。

在那個網吧還沒出現的年代裡面,那些學生最喜歡混跡的地方不是溜冰場,就是遊戲機廳。

那時候的文軒不會溜冰,也不想學溜冰,所以文軒對那些溜冰場提不起任何的興趣,他只對那些遊戲機廳感興趣。

在文軒他們家的規定裡面,遊戲機廳和溜冰場都是白紙黑字,明文規定不允許去的地方,因爲混跡在那些地方的人多爲一些社會閒散人士,也就是小混混。去多了,先不說會不會和那些小混混發生爭執,單單說會不會被他們同化,成爲他們中間的一員,這就已經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了。

文軒是一個有些小聰明的人,他爲了不讓他老爸知道他偷偷地跑去遊戲機廳裡面玩,經常換着地方去。

可是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

終於有一天,文軒被他老爸在遊戲機廳裡面當場捉獲了。

對於那一次失手被擒,文軒只能很無奈地說:“這一切都是天意啊!”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文軒去的那間遊戲機廳是一間新開的遊戲機廳。本來文軒是不想去的,但出於一種嘗試新鮮事物的心理,以及在朋友的煽動之下,他還是去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間遊戲機廳居然是他老爸的一個朋友開的,而且文軒居然沒有認出那個人,但那個人卻一下子就認出文軒是誰的兒子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細說了,文軒被他們老爸老媽相當“友好”、“客氣”、“和善”地請回了家去。

本來那天的文軒完全可以避免一頓毒打的,但是當他老爸問他打遊戲的錢哪裡來的時候,他本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思想,居然把他怎麼用鑷子把錢罐裡面的紙幣夾出來的經過和盤托出。

那一天,文軒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坦白,有時候也是一種錯,一種自尋死路的錯。”

那天,他老爸把他的雙手手背貼着手背地綁了起來,吊在了自家一樓的大門口上。

他老爸不知道從誰家借來了一條長長的藤條,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文軒,罵罵咧咧地揮舞着手中的藤條,一下抽在他的手心上,一下抽在他身上地打了起來。

而他老媽則一臉痛心地坐在門口那裡,哭哭啼啼地說道:“阿軒啊,你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變得會偷家裡的東西了,是不是跟外面的人學壞了……”

時至今日,文軒己經忘了,那天他老爸究竟打了他多長時間。他只記得,那天若不是他外出遊玩的爺爺奶奶剛好回來,把他放下來的話,估計他的手就廢了。後來,他爺爺告訴他,那天他老爸打他打到眼睛都紅了。

這件事一直埋藏在文軒的心裡面,已經成爲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

自那以後,文軒再也沒有踏進遊戲機廳了,而且還讓他在潛意識裡面,錯誤地認爲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那次毒打還要恐怖的毆打了。

也正應爲如此,對於此時此刻的文軒而言,他壓根就沒有把葉嵐她哥哥可能要對他實施的毆打放在心上。

這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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