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枳年睜開迷濛的睡眼,看到了宋楚行眼底的火光。
他的計劃成功了,像宋楚行這種要面子的人,一定不會接受這件事,他和許知念,從此以後就沒有了可能。
“怎麼了?你是以什麼身份在對我發火?”
林枳年強行推開了宋楚行抓住他睡衣的手,緩緩站了起來。
兩人身高只差了兩釐米,看起來旗鼓相當。
而此時的林枳年,心裡更是多了一分底氣。
“身份?我是許知唸的未婚夫,我們訂婚了!”
“她的爺爺奶奶已經去找過你們家退婚了,是你們家一直不肯同意,我知道你知法懂法,那麼,你知不知道,法律規定,婚姻自由,她完全有資格撤銷婚約。”
“呵呵,就算是我們之間沒有婚約,那你又算什麼東西!林枳年,你憑什麼爬到她的牀上!”
“因爲,她答應我了。”
林枳年的話只說了一半,並不想說明許知唸到底答應了他什麼。
許知念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林枳年這是在解釋嗎?這簡直是火上澆油!
“你們冷靜一下,聽我說,我纔是當事人,好嗎?”
許知念從牀上下來,可因爲腿麻了,竟然單腿跪在了地上,而後,扶着腿一瘸一拐地到了宋楚行面前。
宋楚行那聰明的六維大腦馬上就腦補出來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這得多激烈、多持久,能讓她直接腿都不會走路了!
宋楚行感覺心臟都碎成了粉末。
他不該在這裡,他應該在車底……
“你不用解釋了,許知念,我真是小瞧了你了!原來你喜歡林枳年這款的!行,你要退婚是吧,我同意!我特麼的再不同意,我這腦袋就風吹草低見牛羊了!”
宋楚行說完,狠狠推了一把林枳年,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宋楚行!”許知念徒然地叫了一聲,又覺得追上去糾纏解釋很奇怪,便轉身到了窗口,眼看着宋楚行跨上自行車,幾下子就蹬沒影兒了。
“真是活見鬼。”
許知念轉過身,撞上了林枳年那看不出情緒的眼睛。
“叔叔,你剛纔爲什麼不幫我解釋?還有,宋楚行昨天晚上到底爲什麼打你?”
許知念後知後覺,現在漸漸覺得事情不對勁兒了。
“知念,那天我在樓上,看到你們在樓下接吻了。”
許知念聞言,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道:“那個……是,是他強行,我,我我其實……”
她當然、必須得好好辯解,不然,林枳年要是誤會了她早戀,那就約等於家人們都誤會了。
自己高考在即,可不能讓父母爺奶再跟着操心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可是他一直糾纏你,你卻又沒有任何辦法擺脫他的這種糾纏。”
“我……嗯……”許知念感覺心裡很亂,她真的討厭宋楚行嗎,真的無法擺脫他的糾纏嗎?
自己這種叱吒風雲的商界滿級大佬,會對付不了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
如果真想擺脫他,她少說也有一百種方法。
只是,她不忍心傷害宋楚行那顆爲她炙熱跳動的心臟。
也一直覺得沒必要和他劃清界限。
或許,她也有那麼一絲絲的喜歡宋楚行?
她無法確定,也不想深思。
“所以,我就想了這麼一個不太理智也不太體面的辦法,對不起,知念,可能,是我想的不夠周全,我只是想幫你擺脫宋楚行。”
“叔叔,你的意思是,從過來春遊開始,你就有計劃了?泡溫泉,住一個房間,睡一張牀,都是爲了讓宋楚行以爲你和我之間並不是叔侄關係?”
“對。”
林枳年這乾脆利落的一個“對”字,像是一顆石頭,在許知唸的心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她該感激林枳年的煞費苦心,還是該感慨林枳年竟然有了這麼深的心機和城府?
“叔叔,這事兒就到此爲止吧,我覺得我和他以後也沒什麼交集了。”
許知念感覺心裡悶悶的,拿起了外套,說道:“咱們回去吧?”
“好。”林枳年收拾好了東西,就帶着許知念一起下樓,結賬之後,載着她返程。
一路上,許知唸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
遇到路面不平的時候,她幾次想要摟住林枳年的腰,但是都忍住了。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和林枳年此前的距離太近了,太曖昧了,以至於,叔侄關係已經無法解釋。
“叔叔,我哥的房子還有空房間,父母一直想讓我過去,我想了想,我今天就搬走,打擾了你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許知唸的話,讓林枳年的心中一片清冷。
她還是選擇了和他保持距離。
所以,他的處心積慮,他的不惜卑鄙,最後只換來了疏遠?
他有些後悔,想要說一些挽留的話。
他也是第一次經歷感情,怎麼都沒想到,第一次遇到一個想要攜手一生的人,竟然就要面臨這麼多的難題。
“好,搬出去之後,好好學習,我們省城見。”
林枳年的聲音澀澀的,今天的風,格外的涼。
……
回到縣城之後,許知念便讓大哥開着三輪農用車來給她搬家。
其實她沒什麼東西,無非就是衣服和書,一車就裝完了。
許知秋裝完東西之後,從駕駛室拿下來了一大包的東西,走到了林枳年的面前。
兩人只差了兩歲,他實在沒法像許知念那樣坦然地叫叔,只禮貌地說道:“林教授,我妹妹在你這兒住了這麼久,真是給您添麻煩了,這是我爹孃讓我給您的一點謝禮,都不值錢,但是,代表了我們一家的心意。”
“嗯,謝謝。”林枳年將沉沉的一包東西接了過來,目送着許知念上了車。
她竟然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哪怕,說一些叮囑的話也好。
農用車漸行漸遠,噴出一股股黑煙。
林枳年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轉身走進了屋內,拿起電話,撥了一個早就爛熟於心的座機號碼。
“沈院長,我是林枳年,很抱歉,您催了六次,我都沒有過去報道,今天我完成了在這邊的事情,三日之內,就可以去省城報道了。”
林枳年客套了幾句,將電話掛了,環視了一下屋裡的一切,心裡空蕩蕩的。
沒有了許知念,他對這個家,似乎沒有了一丁點的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