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一走進去,就感覺到了一陣壓迫感。
她以爲只是尋常考試而已,又不是選美,因此沒有特意打扮過。
要不是母親非得給她穿一套新衣服,估計她就穿做寬鬆舒服的校服來了。
此時,看到裡面高挑整潔的男孩,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她感覺自己走錯了片場。
而人們的目光一齊落在了她身上,這一身,用一個字形容:土。
許知念知道自己穿得衣服不洋氣,可之前生活在鎮裡和村裡,大家都不講究穿,自己的衣服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到了省城,有了對比,她發現,原來自己穿得如此不修邊幅。
上身是一件深藍色的確良長袖襯衣,下半身是一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紗料褲子,還是黑色的,黑色配深藍,老氣橫秋。
八月底的東北,正是熱的時候,她一路風塵趕路,爲了散熱,還把褲腿捲起來了一些。
“嘖嘖,怎麼村裡人也來了,你瞧瞧,好像要去地裡插秧似的。”
“呵呵,人家這叫淳樸,咱們想要有這種種地的氣質,還拿捏不來呢!”
“從村裡出來,也不知道打扮打扮,一點都不尊重比賽。”
“關鍵是,這種村裡人,能認識幾個單詞?克江縣可真是矬子裡面拔大個。”
許知唸的書包是教育局送的,上面大大地印着幾個字:克江縣教育局,底下還有一行小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嗯,真土,她自己也這麼覺得,只不過,她不在意,她是來參加比賽的,拿到成績比什麼都重要。
“哎呀,你們看!”一個女生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人們馬上四處亂看,最後鎖定了那個引起人驚呼的目標——一個穿着帶花邊蓬蓬裙的女孩。
許知念眯着眼睛看了看,發現這人她認識——老手下敗將,周芹芹。
周芹芹挎着周建設的胳膊,一臉傲嬌地走了過來。
這是選手集合地點,人到齊了之後,要開一個簡單的說明會。
既然周芹芹來了這裡,那答案只有一個——她也要參加這次的英語競賽。
周芹芹的目光從許知唸的臉上掠過,好像不認識她似的,直接和其他幾個選手熱聊,還不忘了提示他們自己的身份——她哥哥是這家宏偉氣派的飯店的總經理。
“哇,你好厲害啊,這飯店是你家的啊。”
“你的裙子真好看,在哪兒買的啊?”
“你就穿這個參加比賽嗎?太漂亮了吧。”
周芹芹果然是周芹芹,走到哪兒都不缺給她捧臭腳的人。
既然她不說話,許知念就沒吱聲,安靜如雞地等着人到齊,然後聽了一下賽程安排——明天先是筆試,當天晚上就出成績,先淘汰一半選手,然後是英語演講,相當於面試,進入演講的只有十名選手, 最後會評出前三名,其他人是優秀獎。
這樣規模的賽事,前三面都是有加分的,尤其是第一名,高考加20分,這簡直太吸引人了。
“估計某些礙眼的人,還沒進入演講環節就被淘汰了。”
“那不是更好?省得丟人了,小地方出來的,發音肯定不標準,說不定一演講,會讓評委笑掉大牙!”
許知念自動屏蔽這些聲音,甚至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哈欠。
她不喜歡坐臥鋪,現在只想趕緊找個地方睡覺。
“我可以回房間了嗎,老師?”許知念伸手打了個報告。
“可以,前臺有帶着你名字的房間鑰匙,你去拿吧,爲了給大家一個完美的備考環境,這次,我們建設大飯點的周經理非常貼心,特地給大家安排了單間,每位選手都有一個單獨的房間。”
大家歡呼,許知念面無表情,走到前臺,要了自己的鑰匙就走了——可接鑰匙的時候,她總覺得,那個服務員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
她很累,沒多想,拿了鑰匙就去找對應的房間了。
周芹芹見她上樓,嘴角扯出一抹邪笑,走到了前臺服務員旁邊,用胳膊肘拱了拱她,問道:“給的是幾號房的備用鑰匙?”
“是貴賓333,按照你的要求,給了有男客人入駐的房間……”
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都有種好戲即將開場的興奮感。
許知念揹着那個縣教育局贈送的特製書包,走到了333門口,用鑰匙開了門,進去將包放在了衣櫃裡,便徑直朝着大牀走去。
不得不說,在這個年代,能有裝修的這麼好的房間確實不容易,周建設這生意做得是挺大的。
許知念困得不行,一夜的臥鋪讓她腰痠背疼,她只想好好睡一覺,什麼束縛都沒有的那種。
爲了徹底放鬆,她將襯衣和褲子都脫了,穿了件貼身的白色背心就鑽進了被窩,腦袋捱到枕頭上,睏意立馬席捲而來。
在睡着之間,她似乎嗅到了一種奇特的香水味——像是男士古龍水和茉莉香前調結合的味道。
“這酒店還牀單上搞薰香,真有意思……”許知念把頭埋在被子裡,昏睡過去。
333房間門口,一個身子挺拔,混血面孔的俊朗男子站定,用冷傲的眼神看着追到跟前的幾個女子。
他的外形極其完美,並且很有特色。
這個年代男明星裡,幾乎沒有混血兒,而他是首屈一指的一個。
這張臉,棱角分明,鼻樑高挺,眉骨深邃,既繼承了西方的高大英朗,又兼得東方的含蓄深沉,他頭髮是黑色的,眼睛卻是寶石般的深藍色,沒有人能抗拒這種天神下凡的面孔。
“寧墨先生,我們都特別崇拜你,給我們籤個名,合個影,好不好嘛。”其中一個追求者拿着海鷗相機小心問道。
“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我不希望被打擾,請你們離開。”
聲音冷淡,沒有一絲感情。
“寧墨先生,就一張照片,求求你了……”
“我說過了,不行,你們需要我叫保鏢嗎?”
聲音從冷淡轉爲了冷酷,幾個人面面相覷,都十分失望,卻又不敢說什麼,灰溜溜地走了。
寧墨摸出鑰匙,冷白修長的手指捏着鑰匙打開了房門,迅速鑽進去,然後將門反鎖——他可不想被人鑽了空子。
他是這個年代的現象級明星,走到哪裡都不乏追隨者,雖然現在媒體還是公家控制,也沒有所謂的狗仔隊,但是八卦在哪個年代都是可以頂風傳開的,尤其是他這樣的人,總有些所謂的“記者”偷偷拍他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