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聞言不由臉色一動。
沉吟了一下吐出兩個字。
“不錯！”
同時心中也詫異，吐蕃之地一向封閉，密宗諸派更是除了當年大元和這些年與金國之外，少有與外界交流，而他的出身來歷因爲某些隱晦的原因，在密宗之中也算是一段隱秘，平時都少有人提起，更不要說被中土這樣的外界得知了。
那邊老喇嘛正自疑惑，方錦鵬則繼續說道：
“當年家父遊歷過高原，雖未曾深入，卻也聞聽黑天法王可是原始苯教的教主之一，不知爲何歸入了密宗？方某聽父親說過，苯教跟密宗可以說是生死之敵……”
老喇嘛並沒有跟人解釋的意思。
實際上說起來並不光彩。
他這位布色倫法王有個稱號爲黑天法王，爲了爭奪高原信仰，曾經帶領苯教巫師跟佛門密宗廝殺了數百年，這是你死我活的宗教衝突，兩邊仇恨不可謂不深。
但是什麼仇恨也沒有自己的生命最重要，布色倫活了三百多年，靠的都是苯教秘法，依靠禁制魔頭和吸取生靈生機才能做到，但是苯教並無再向上的修行之法，除非拋棄人身和人性化身神魔，不然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是極限了，爲了追求長生，布色倫乾脆在二十年前就叛離了苯教歸入密宗一支，做了所謂的法王。
作爲由苯教皈依密宗的法王，布色倫實力境界其實並不比那些活佛要差，也是因爲前路斷絕，又不想轉世重生陷入胎中之迷淪落凡俗這才投靠佛門，不過因爲高原各派活佛已成定例，活佛也不是隨便境界到了就可以成就的，而是需要一片領地和衆多信徒才能成就活佛之位。
通過玄門這些年的瞭解，大家也知道所謂活佛應該就是介於小乘佛教金身羅漢和大乘佛教菩薩的一種特殊存在。
或者說是類似神靈的地上神國一樣，每一尊活佛都必須有自己的地上佛國方能坐穩活佛之位，方可以無限轉世輪迴而真靈不寐。在自身佛國之中，活佛就相當於玄門真仙佛門菩薩一樣的強大。
像密宗這樣的轉世之法要比大乘佛教更精深，基本每一位修煉到道家元神境界的上師都可以藉助活佛的力量轉世，但轉世之後仍舊是上師，想要突破活佛那就需要一片真正信奉自己的佛國。
像布色倫這樣的法王名字叫的很響亮，但外人卻不知他們的苦處。
實際上在密宗之中地位不要說跟活佛相比，就是上師也比法王高一頭。因爲佛門所謂法王、天王、金剛、明王，這都是外道護法的稱呼，在佛門就跟嫡系和外系的區別一樣。
所以即使有機會成就活佛，也輪不到他這個外道法王，還有很多修爲到了的上師在苦等排隊呢！
後金這一次之所以能夠請來這位，就是與密宗協商之後，一方承諾提供成就活佛轉世之法，一方會將河套方圓數百里之地和十萬百姓封給他作爲食邑，並且提供一位宗室子弟作爲他的轉世之身，既是給與好處，又是一種拉攏。因爲只要這位法王成就活佛之後，在金國宗師子弟身上轉世，那麼這一世的因果就相當於半個自己人，金國也算有了除了薩滿之外的真仙強者。
穿越者們並不知道這位黑天法王的心路歷程，但是也隱隱明白這位的來路不是簡單的密宗高手那麼單純，於是對視一眼，由丁曉峰這貨再次開口。
“黑天法王，不知你闖入方家金國給了你多少好處，不過此地由我太陰派來駐守，我等設下一座誅仙劍陣，只要你能闖過這劍陣，這第三層就任你通行！”
布色倫聞言不由得深深皺了眉頭，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蚊子。
雖然自己有着擅長兩界胎藏金剛曼荼羅法的活佛級高僧的舍利子，那是當初他還是苯教法王時候的戰利品，但是無法頻繁使用，每隔一段時間只能動用一次，畢竟不是自己所修煉的能力，而煉化這舍利子的話，他卻怕被原主的精神侵蝕然後讓其在自己身上覆活，所以一直當做一件法器底牌來使用。
畢竟雖然歸入了佛門，但是他的根底還是苯教的大黑天秘法，而苯教作爲高原原始宗教，最擅長的還是各種巫術、詛咒、魔法。而且跟中土的西方魔教有着很深的聯繫，但是對於玄門陣法之類的存在就相對陌生了。
他雖然有着數百年的經驗和魔眼視覺，但是卻沒辦法看透這劍陣裡面的迷霧，這樣空有一身本事卻無法完全施展，實在令他爲難，可又不得不闖陣，因爲金國給與的報酬是他無法拒絕的。
“事關我成佛大事，今日我就要闖一闖你這劍陣了……”
說着布色倫低聲吟誦了一句苯教黑天經文，渾身金色佛光之中卻有數道黑氣繚繞，化作骷髏頭一樣的惡鬼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良之物。
車晨掃了一眼那幾只黑氣惡鬼，就知道這是魔教之中常用的禁制魔頭的魔法，同時也明白高原苯教爲什麼會在後世幾乎完全被佛教取代，確實是人家佛門賣相多好啊？
而再看看苯教的法器，同樣是金剛杵，上面都是漆黑惡鬼，一施展法術都是黑煙繚繞看起來就不是正派人物。
換做是他，也會不自主的親近佛門而排斥苯教。
那邊丁曉峰還在用話術轟炸這老喇嘛，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
布色倫已經想要通過聲音去尋找陣法的陣眼，可惜丁曉峰的話音經過陷仙劍的迷幻領域已經被扭曲誤導了方向，在高原能夠止小兒夜啼的黑天法王連連出手幾次都沒能摸清這劍陣的門路，不由得心生煩躁起來。
他到底不是轉修心靈的佛門僧侶，別看幾百歲了，但是苯教擅長制魔御魔，自然也會被魔頭反過來影響而多數脾氣乖戾暴躁，養氣功夫還差了一些。
連連碰壁之後，不由得用高原土話破口大罵。
但是他卻不知道穿越者們都佩戴者巧言術的護符，可以聽懂看懂還能說各種陌生語言。
心思反應最快的鄭銘和尚國華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方錦鵬，這位大法師並沒有施展巧言術這個法術，經過兩人的解說之後，方錦鵬也是臉色輕鬆不少，對着下面通過塔靈傳話道：
“法王，原來突虜給法王如此報酬，如果法王單單只是想要元神以上的修煉之法，也不是隻有密宗一條路可走！而且他金國能封給法王河套之地，我大明自然也能封給法王相應領地，要知道此次北伐金國已經陷入疲態，這河套之地到時候是不是金國的還兩說呢？”
老喇嘛布色倫聞言一愣，然後恢復淡漠出口道：
“爾等竟然能聽懂我吐蕃方言，不過我的年紀已經到了極限，沒有時間去修煉密宗轉世法之外的功法，你們的打算無法打動我……”
老喇嘛也是實話實說，他一輩子很密宗廝殺，互相之間的積怨不可謂不深，如今寄人籬下的滋味對一向強硬的他來說並不好受。如果大明這邊能夠提供更好的條件，他也不介意坑金國和密宗一把，只是在他看來，即使給他九大仙門直指天仙的長生真法，恐怕也來不及修行了。
得到鄭銘的傳音，車晨心中念頭轉動，也明白了現在的情況，於是心中回想，口中唸誦道：
“增上淨心雪山出，無垢染供養水流，心湖中數數集聚，廣大海中猛增長。三世所有善功德，心中盡力攝集聚，……世出世間四種灌，獲四身四金剛種……嗡哈恰瑪拉瓦熱洋娑哈……”
隨着車晨的唸誦，布色倫面色變得逐漸凝重然後激動了起來。
“你們怎麼會知密宗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