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背鐵螳的態度給鄭潛留下的印象很分明。
起初的不屑和蔑視,以及現在失職的歉意。從這樣的表現之中,鄭潛大致也看出來蛛背鐵螳的性格之中的兩面。
蛛背鐵螳在神界的時候,對於工作肯定是兢兢業業的,這點想都不用去想就可以知道。而他對鄭潛的不屑,則是源自於神界森嚴的等級制度,上位神對下位神的思維慣性。
“這樣吧,我既然失職,將你運送到飛鷹城的價格,我給你打個五折,這是我對你的補償以及對我自己的懲罰。”蛛背鐵螳道。
“不用了吧。你也不是故意的。說好一錢骨重就一錢骨重吧,反正我對這個骨重什麼的,一點概念也沒有。再說,衝着你這麼誠懇的工作態度,我也不能讓你吃了虧。”鄭潛不以爲然的說道。
“不行!這是我的原則,一定打五折。至於骨重,我可以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是什麼。”蛛背鐵螳毫不領鄭潛的情。
隨後,蛛背鐵螳將神罰之地所謂的骨重對鄭潛作了一個詳細的介紹。
在神凡兩界,都有個通行的貨幣系統。
鄭潛所知道的,在霸天大陸通行的,是格林帝國統一印製的金幣和銀幣。蛛背鐵螳向鄭潛說明的主要是神界的通行貨幣。
神界中人通過不同的方法升到了神位之後,對於凡俗之物再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對於通行貨幣的要求,較凡界要低的多。但也需要一樣所有的神都承認的東西作爲價值的衡量標準,以便於神界進行有序的等價交換。
而在神界這種被承認的東西,即被稱之爲骨重。
神變化萬端,幾乎可以認爲是達到了無體無形的境界。也只有具備這樣的條件,纔可以進行時空轉移,進而穿越未來。但是這只是普通意義上對於神的意念而言的,能穿越到未來的,基本上是神的神念,卻並不是神的身體。
所謂的無體無形,指的是神念過於強大,基本可以忽略神體的存在,不需要再身體力行,便可以無所不知。實際上,神的身體卻一直都存在着的。
而影響神念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這他體內骨格的重量。骨骼的重量,影響到神唸的波及的範圍和幅度。
每個人或者每個神的骨骼重量都有着先天限定。不管以後取得的成就如何,但骨骼的重量卻不會超過這個定好的最大值。
所以在神界,骨重便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計量標準,等同於凡界的貨幣系統。骨重幾乎可以換得任何的東西。
骨重既然作爲了神界的計量標準,神罰之地很自然的也就延用了這一標準。
換骨器,作爲了最基本的骨重計量工具,最初的時候不知道是怎麼流入到神罰之地,誰也沒有去過問這個問題。使用一旦成爲了一種習慣,這個習慣形成的根源,往往是被忽略掉的。
鄭潛聽完蛛背鐵螳的介紹,這纔對骨重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
“你這一說,我才知道,原來骨重這麼重要的東西!”鄭潛如夢方醒。
“你是神界的低位神,你怎麼可能連骨重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清楚呢?”蛛背鐵螳一對豎着的眼睛,十分奇怪的看着被透明的膜罩着的鄭潛。
他解說骨重是一回事,懷疑鄭潛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則是另一回事。
“呃,我平常出去的很少,出不用買什麼東西,所以對於這些事情真的是一無所知。”鄭潛想將這個問題糊弄過去。
“不對!如果你只是一般的低位神,是不可能不知道骨重的。而且,聽你的口氣,你一般的情況下也不願意和別的神交流。在神界,能這麼活着的神,只能是一些名門纔會有。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神界的名門之後?”
蛛背鐵螳說到這裡的時候,話音明顯的和善了起來。
神界對於身世看的極重。一些名門望族之後,不需要經歷過艱苦的修行,完全就可以憑着血脈之力,榮升神座。
蛛背鐵螳在神界的時間很長,對這樣的現象早就心知肚明。
它看鄭潛的表現,完全就不像是一個正常的神。而蛛背鐵螳根本也沒有懷疑過鄭潛低位神的身份。神罰之地從建成以來,就沒有凡人進入的歷史。
鄭潛此次進入這裡,是開了神罰之地的先河。
那麼就只能有一種解釋,能說明鄭潛的身份。除了神界的名門望族,不可能再有哪個神會像鄭潛這樣對神界幾乎是一無所知。
“這個……哈哈哈……”鄭潛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腦子裡百轉千念,想着該怎麼糊弄一下蛛背鐵螳,最好是能讓蛛背鐵螳相信他是個名門之後,這樣說不定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幫助。
鄭潛可不是那種正人君子,看到了便宜也不佔。只是經過霸天大陸那麼多事情的歷練,他已經變的沉穩了很多。現在蛛背鐵螳自己送上門,鄭潛覺得沒有理由再推辭。
但是他同時又得想着別讓蛛背鐵螳逮着他的把柄。萬一有一天事情暴露了,他必須還有個退路。
所以,他不否認也不承認的同時,從懷裡掏出了守門童子給他的昊天令。
黃燦燦的昊天令拿在鄭潛的手裡,他輕輕的翻轉着令牌。
蛛背鐵螳豎起的眼睛,看到鄭潛拿出了昊天令時,已經兩眼放出了熾烈的光芒。
“昊天令!昊天令!你是昊天莊的!”蛛背鐵螳十分激動的失聲喊道。
“你認得昊天莊?”鄭潛故意詫異的問道。
“昊天莊我怎麼可能不認得?神罰之地的守門人曾是昊天莊的一任莊主,犯下重罪,那可是能咔嚓的重罪,最後還是被放到了守門人的位置上。你說,我怎麼可能不認得昊天莊,怎麼可能不認得你手裡的昊天令?難怪你會對神界的事情這麼不熟悉!”蛛背鐵螳自說自話,很肯定的找着了鄭潛行止奇怪的原因了。
鄭潛一笑,什麼也沒有說。而蛛背鐵螳只當鄭潛這是默認了。
能拿着昊天令的人,怎麼可能不是昊天莊的人?
蛛背鐵螳有些激動了。昊天莊在神界,雖說不上是如雷貫耳,但是也絕不是什麼神都可以隨便進出的地方。昊天莊的名字,與小雷音寺齊名,在神界並稱爲東莊西寺。
現在能遇到一個昊天莊的神,雖說是低位神,但是就衝着昊天莊這三個字,鄭潛就足以和一般的低位神並駕齊驅了。
蛛背鐵螳豎起的眼睛下面的那張人嘴立即就笑了起來。
鄭潛看着從蛛背鐵螳嘴裡露出來兩排整齊雪白的牙齒,馬上意識到這是蛛背鐵螳在向他討好。
他在坐椅上正了正身形,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的帶着靠背的座位就發生了變化。硬梆梆的坐登立即變的鬆軟了起來,在座椅的前面,又突然拱起了一個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杯清香四溢的香茶。
鄭潛輕輕的嗅了一下,茶香清鬱,聞之精神已經爲之一爽。
“好茶,好茶。”鄭潛讚道。
蛛背鐵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過獎了。您太過獎了。我的這個茶,怎麼敢與昊天莊的仙葉神尖相比。但是在這個神罰之地,這是小神我能拿得出來的最好的茶葉了。”
“不妨,不妨。”鄭潛嘴裡說着話,手已經伸過去,端起了茶几上的香茶,放到了嘴邊。
鄭潛心裡樂壞了。
昊天令這麼管用,守門童子昊天還是昊天莊的一任莊主,而昊天莊在神界的地位看起來,十分高貴。這些都是鄭潛沒有想到的。
現在既然昊天令這麼好使,那以後就多用用,肯定還有不少的好處。現在只是將它拿出來晃了這麼一下,就讓蛛背鐵螳又是換座椅,又是敬香茶。效果真不是一般的好。
鄭潛輕輕的吸吮了一口蛛背鐵螳孝敬的香茶。雖然只是一小口,但是一股清香已經從嘴裡一直漫到了心底去了。而且,鄭潛還感覺着,這小口的香茶裡,還有着一股很充沛的能量,澎湃着下入體內。
鄭潛咂巴了一下嘴巴,緊接着又小喝了一口。
如果不是顧忌着有蛛背鐵螳正在盯着看,鄭潛現在肯定不會表現的這麼斯文。蛛背鐵螳既然認定他是昊天莊的人,他也需要拿點大家族的風範出來,不然也就太難看了。
鄭潛小口小口的慢品着香茶,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十分的享受。
蛛背鐵螳開始心裡還十分的打鼓,現在看到了鄭潛這種表情,懸着的一顆心纔算放了下來,豎着的眼睛下面的那張嘴,咧的更大了一些。
他從認定鄭潛是昊天莊的人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拍一拍鄭潛的馬屁。昊天莊的人,在神界走動的極少,但是所有的神都知道昊天莊有一個特點,就是惜諾如金。
只要是昊天莊的人答應了別人什麼事,不管是什麼人答應的,昊天莊都會舉全莊之力,讓這個承諾變成現實。蛛背鐵螳被扔到了神罰之地已經不少年頭,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他無時無刻的不想着離開這裡。只是一直都找不到一直這樣的機會。
它曾經去求過守門童子,差一點被守門童子的風刀切成碎塊。在神罰之地,除了守門童子,它就再也想不到還有誰會有這個能量,能讓他離開這裡了。
它原本已經絕望的念頭,在遇到鄭潛的時候,猛然的復甦了。它並不知道鄭潛會不會給他一個承諾,但是,現在鄭潛卻是他能離開這裡的唯一的希望。
爲了這個希望,他要博一把!
這杯香茶,是蛛背鐵螳自己多年都不捨得用的神品。它的心思細密,這麼貴重的茶,它總覺得自己用了可惜,也許將來某一天需要求人的時候能用到,所以,這成了他的珍品。
現在這個珍品,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起先蛛背鐵螳很擔心它的香茶不會引起鄭潛的重視,因爲昊天莊的仙品神尖是神界中一等一的茶葉,論質論量,不會比他的香茶差。
它害怕香茶送不出應有的效果,他就真沒有什麼可送的東西了。
現在看鄭潛的神態,蛛背鐵螳終於滿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