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且喜在奶奶家裡翻到點零錢,又打車回家,辦公室的鑰匙都在包裡,不拿包都沒辦法上班。且喜再一次詛咒趙葦杭同志,不是他,她能搞得這麼狼狽麼!
鎖門的時候,且喜瞄了眼對門,這麼早,當然不會真能見到秦閔予。可是,這樣站在這裡,就想起小時候,兩家早上大敞着門,打發他們一起上學的情景。因爲且喜自己總是丟三落四的,即使她早早等在門口,秦閔予在那邊隨便提醒一句,她也還是要衝回家裡再找的”“。但經過他那麼多年的提點,她還是沒能改掉自己的毛病,似乎,是希望永遠有人能幫自己想着,想着自己。
到了家門口,還不到六點,且喜有點猶豫,該不該這麼早回來。按下門鈴,等了半天,門才被打開。
且喜進屋,換好鞋之後還四處瞄瞄。好像是沒有別人來過的跡象,且喜不能否認,她還沒大度到希望他們真的在自己家裡做什麼。
身後,趙葦杭很大力的把門關上,“找什麼,就那麼盼着有人睡你的牀?”
且喜訕訕的笑着。唉,明明是他會舊情人,害得自己有家回不得,他怎麼還這麼囂張,自己怎麼這麼窩囊?
趙葦杭眼睛紅紅的,身上還是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很有點憔悴的樣子。
“你跑哪去了!”趙葦杭過來拉住她上下仔細的看,還好,不像是露宿街頭來着。
趙葦杭送走吳荻,再回家的時候才發現,且喜並不在家,似乎是根本沒回來過。打她的手機也沒人接,又等了很久,也不見她回來,他才真的有些着急了。他知道且喜沒有什麼親戚,她父母也在國外,而他所知道的且喜的朋友,只有丁止夙。他也沒有丁止夙的聯絡方式。不知道這麼晚,且喜會跑到哪裡去。
等了又等,趙葦杭還是下樓,發動車子,四處找找,總比在家裡乾等的好。他也猜到,且喜或者是看到吳荻坐在自己車裡,也或者是聽到他們的談話。可是,爲此就出走,卻是趙葦杭沒想到的。兩年的相處,以他對於顧且喜的瞭解,她應該是那種遇到非常情況,看到也會當沒看到,先貓起來的人。再者,他沒覺得自己在且喜心裡,重要如斯。
開車慢慢在路上轉了很久,也沒見到且喜的身影。趙葦杭把車停靠在路邊,打開車內燈,伸手打開pángbiān的抽屜,且喜有時會往裡面放些東西,或者會有通訊錄之類的也說不定。裡面很亂,找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發現。倒是副駕駛座下面,似乎是且喜的包。趙葦杭撿起來,打開,手機,鑰匙,錢包,都在裡面。這下,他更撓頭了,這個顧且喜,身無長物的去哪裡了!
拿出她的手機,找到丁止夙的號碼,撥過去。
“臭丫頭,半夜打電話,叫鬼啊!”丁止夙倒是精神得很。
“你好!我是顧且喜的丈夫,趙葦杭。這麼晚打電話,不好意思。她晚上同你聯絡過麼?”
“沒有啊,我才從病房巡診回來,她怎麼了,怎麼會這麼晚聯絡我?”
“她把包落在我車裡,身上什麼都沒有,我以爲她會去你家。”
“她知道我今天夜班,天,她能上哪裡去呢?”
“你幫忙想下吧,她可能會和誰聯繫。我拿着她的手機,但不知道給誰打電話方便。”
“先別打,那丫頭不找我,也不會找別人。會不會身上有錢,去哪暫時對付一宿?”
“我在外面轉了很久,也沒找到她。她常去哪些地方?”
“你是她丈夫,不知道她喜歡去什麼地方,倒來問我!還有,出什麼事情了麼,你們吵架了麼?且喜怎麼會這麼晚出去,還什麼都不帶!”丁止夙也急了。
“具體的改天再解釋吧,如果她同你聯絡,請馬上通知我,謝謝!”趙葦杭知道也問不出什麼,只好掛斷電話。最近,吳荻已經讓他很累,這個顧且喜也不讓人省心。
打電話找熟人查了下交通意外的名單,沒有顧且喜,他也算多少有點放心。又轉了一會,趙葦杭才忽然想到,自己在外面瞎找,萬一且喜回家還是進不了門怎麼辦,這才又兜轉回來。
等到六點多,終於她回來了。趙葦杭這輩子從來沒這麼找過一個人,這麼尋找之下,才知道,自己對這個老婆的瞭解,有多麼可憐,不說是一無所知,也差不了多少。
且喜想先拿了衣服去洗澡,馬上收拾,上班正好。
趙葦杭卻不肯放過她,抓住她的胳膊“你去哪裡了!”
“我看你忙,就先去奶奶家住了。”
“奶奶?”
“嗯,過世很久了,但房子空着,鑰匙我一直隨身帶着。哦,就是我總掛着的那個。”
“你就不能打個電話回來告訴我一聲?”
“那邊的電話早停了。”
“昨晚你看到我們了吧。”
“你和吳老師?嗯,看到了,之前也看到你們一起吃米線。”既然提起,且喜就想把話說開。
趙葦杭忽然覺得且喜的淡然十分無情,他想解釋幾句的心情完全被打散,既然她都無所謂,那麼自己就別做無謂的事情。
“給丁小姐打個電話,我昨晚找過她。”他站起身,自己進書房,關上門。
趙葦杭這樣表現,且喜倒覺得不安。她站在書房外面喊:“趙葦杭,你是生氣了麼?”
當然,趙葦杭不會理她,他躺靠在椅子裡面,覺得有氣無力。或者自己真是落伍了,跟不上這個年代這些女人的思路。她們要,就要得理直氣壯,不要,也不要得毫不掩飾,什麼都不顧念,什麼都不考慮。
且喜小心的把門打開一道縫,“趙葦杭,你到底是生氣還是心情不好呀?因爲我還是別的?你別不理我。如果是因爲我,我道歉好不好?我沒想過你會找我。如果是因爲別的,只要我能幫忙的,只要你說,都可以,真的什麼都可以。別因爲我,讓你爲難。”她站在門口,字斟句酌了半天,才委婉的表示自己的態度。
趙葦杭這次總算有反應了,“爲難!我爲什麼爲難?沒想過我會找你,你一個大活人,都送到家門口了,就這麼消失了,我能不找你!”
且喜磨磨蹭蹭的走進來,蹲在趙葦杭手邊裝可憐,“其實我昨天在車邊等了好一會兒呢,”見趙葦杭看她,她擺手馬上解釋:“我沒有要偷聽的意思,我只是想拿鑰匙來着。可當時她哭聲那麼大,你們還開着車門,我就聽到了一些。後來覺得不大好,我又沒別的地方去,才走的。”
“我以爲你離家出走。”
“怎麼會,我幹嘛出走,要走也是把你趕出去纔對啊!”見趙葦杭的態度終於有些鬆動,且喜嬉皮笑臉的逗他。
“顧且喜,你嚴肅點。”
且喜索性坐在地上,頭想枕着椅子的扶手,卻又不敢。
“從現在開始,第一,你不能單獨在外面過夜,去誰家都不行。第二,到哪裡去,要事先通知我,最低限度發短信給我。我不希望再有找不到你的情況發生。”
且喜癟癟嘴,低下頭,“你出差的時候,我自己住會怕。”這裡和奶奶家不一樣,房子很大很空,且喜一個人在家裡住的時候,總覺得其他房間或者有人。即使把所有房門都敞開,燈都打開,她還是會怕。尤其是去衛生間,不得不關門,再開門出來的時候,經常就是奔跑着鑽進被裡,然後在裡面繼續害怕。
趙葦杭考慮了一下,“以後,不是極特殊的情況,我都會盡量回家住。實在不能趕回來,要麼,你去爸媽那裡住,要麼,你請好朋友過來陪你。”
“到哪裡都彙報,好像也不容易啊。萬一像昨天,我身上什麼都沒有,怎麼聯絡你。”
“聯絡我?昨天我就在樓下,需要你怎麼聯絡?顧且喜,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把事情複雜化了。”
且喜還在掙扎,“趙葦杭,這樣是不是太奇怪了啊,我覺得我沒有自由了呢!”
“我不干涉你去哪,我只是需要知道你在哪裡。”這次的事情,讓趙葦杭很意識到一件事情,就是他們的婚姻關係有點過於鬆散了。這次的談判,就以趙葦杭的這句話結束了。
且喜中午在捱罵之後約了丁止夙吃飯,她決定接受丁止夙的盤問。她有太多事情想和她說,包括秦閔予的歸來和自己人身自由的受限。秦閔予也是意外,如今的婚姻狀況也是意外,她需要找個人聊聊,找個明白人指點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