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林待了一天後,甄慕華讓朋友把她送回了新東村。在村頭,她看到原林正坐在長廊上看書。她走上去看了一眼,原來他在看《經濟學原理》。甄慕華疑惑地問他:“爲什麼看這個?”
原林嚴肅地說道:“爲了能跟你有共同話題,不想讓你認爲我是個不學無術、不懂經濟的社會不良青年。”
看到如此笨拙又真誠的原林,甄慕華又好氣又好笑。他半開玩笑,一半認真地說:“看這些沒用。要看乳業方面的,改變你對乳業的看法後,你纔可能有機會!”
原林笑說:“真的?我前幾天就已經改變,表示贊同你的觀點了啊。養奶牛也好,糧食深加工也好,我都無所謂,只要對村民有利就好。”
甄慕華調侃說:“一個小小美人計就拿下你這個村助理,你原則性也太差了吧?”
原林笑笑:“拜倒在一個願意不惜代價也要讓村民有工作乾的小富婆裙下,認了。你這是答應做我女朋友了?”
甄慕華立即正色道:“還要考察!慎重考察!你知道我昨天去哪了?”
原林說:“不是去虎林會朋友去了嗎?”
甄慕華說:“你先不許生氣!我告訴你。”
原林一愣,基本已經猜到甄慕華去的地方了,隨即冷色道:“去了甄原坊?”
甄慕華說:“是的。說好了不許生氣的。我要和你談正事。我想再仔細去考察一下你家的甄原坊,我想投資。但你父親說已經將廠子賣給他人了,馬上就要籤合同了。你能不能去了解一下詳情,看看還有沒有迴旋的餘地?”
原林說:“這事免談!甄原坊賣了正好!你需要投資,我去幫你找其他家。我先回了。”說完拿起書就走。
甄慕華不想原林有這麼大的氣,想喊住他,和他深聊一番。但原林沒有理她,走了。
щщщ¸тt kΛn¸C 〇
接下來的幾天,甄慕華忙着寫考察報告,原林也忙着其他事,兩人沒有見面。
這天傍晚,原林突然接到了很久沒聯繫的“表叔”李貴平的電話。
李貴平,原林父母最初的創業夥伴,一起走過風風雨雨。小的時候,由於原林的父母太忙,李貴平沒少接原林上下學,原林一直親切地喊他爲“表叔”。
共同創業的原因,兩家人關係密切,而且,他還是原緒夫妻之間的“和事佬”。原緒夫妻關係非常好,不幸的是,兩人都是好強的人,生活上可以互相扶持遷就,但在事業發展方面,常常意見相左。這個時候,多是李貴平從中斡旋,說和。
原緒夫妻矛盾越來越不好調和,原緒希望妻子辭職回家，專門負責教育原林。妻子自然不同意。一時間勢同水火。最終,還是李貴平說服原緒的妻子,讓她辭職歸家。同時,奶場已經穩定,他也選擇退股辭職,偕妻子和孩子去了國外。
原林接通李貴平的電話,問道:“表叔,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回國了?沒告訴我去機場接你們啊!”
然而,李貴平沒有了往日的開朗,反而吞吞吐吐地道:“回來幾天了。你最近好嗎?有沒有跟你父親聯繫過?我有點事想和你聊一聊。”
原林從李貴平的語氣中明顯察覺到了不安,連連追問:“出什麼事了?”
李貴平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小林啊,你爸的病又加重了,癌症晚期,沒有多少日子了!你父親一直瞞着我,也瞞着你。不過,生死他不在乎了。他就在乎你,給我打了國際長途,希望我回來,給你解釋清楚一件事。你在哪裡?方便的話,我馬上過來。”
原林心裡一怔,說:“他住哪個醫院?您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李貴平告訴他醫院和病區,又約定先見面的咖啡館,囑託了幾句,掛了。
對於父親生病的噩耗,原林心中百味雜陳。這些年來,父親一直對他很好,但因爲母親的事情,他無法原諒他。但是父親怎麼說病就病了呢,還是癌症晚期！
前幾天甄慕華不是纔去了廠裡嗎?難道是裝病騙自己回去?想着想着,他便來到了甄慕華住的別墅。她正在電腦旁寫報告,見原林過來,問:“有事？”
原林問:“前幾天你去甄原坊,見到原緒沒?”
甄慕華說:“原緒?你父親?沒有,你們廠的劉主任接待的,說你父親在外面談事。怎麼了？”
原林說:“我表叔剛來電話,說他癌症晚期,沒有多少日子了。
甄慕華啊了一聲,說:“你要去看看你父親!不管你們父子有啥矛盾,你都要回去。我明白你父親爲啥急着賣廠了。我前幾天還納悶,一個那麼愛乳業、愛祖產的人,爲何忍心將廠子賣掉?”
原林心頭一沉,說:“怪不得這一年來,他多次逼我辭職去接手廠子。”
甄慕華安慰說:“你早點兒請假回去吧。這事最重要,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回去後,千萬不要置氣。”
原林說好,便告辭了。然後給村主任打了個電話,村主任讓他先回去照顧父親,有事電話聯繫即可。於是原林連夜開車來到了父親所在醫院旁邊的咖啡館,李貴平已經在那裡等他。
原林坐下,李貴平單刀直入地說:“小林,我去了國外,知道你母親出事了。但你父親沒有告訴我,你和他的誤會居然那麼深。”
原林沉默不語。李貴平繼續說:“你母親的死,你父親當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最傷最疼的也是他。所以他不好向你解釋什麼,但他不想在死亡後,還讓你把恨繼續下去。怕毀了你。”
“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當年,你的父母是有多麼地相愛。我們三人共同創業辦奶廠,面臨着大廠的擠壓和竟爭,真是不知道有多難,但我們團結一致,撐了下來。也正是在那段時間,你母親都累出了病,但她堅決不休息。”
“後來我們站穩了腳跟,你的父親和母親走進婚煙的殿堂,不久就懷上了你。那個時候,你母親的身體比較差,醫生建議你母親把你打掉,並建議終生不要生育。你父親爲了你母親的身體,也是同意的。他對你母親說,只要她願意,孩子是可以領養的。但你母親知道,如果把你打掉,一生可能將不能再懷孕。所以,堅決保下了你。”
“你不足月就早產了。你母親大出血,休克了過去。好在,上天眷戀好人,你和你母親都活了下來。自此以後,你父親便建議你母親在家休息,不要再管廠子裡的事。然而,你母親是個要強的女人,廠子裡也忙,不久你母親就拖着病體上班。你父親心疼啊,但心底還是幸福的。”
“分歧發生在你上小學後。你父親心疼你母親,藉口要好好抓你的教育,讓她回家專心帶你。你父親完全出於好心,但經不住常年這般說,你母親多心了,和你父親大吵了一架。並順嘴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外邊有人了!”
“那個時候,你父親確實和一個漂亮女客戶走動比較多。你母親或許是真吃了醋,便趁着吵架說了出來。你父親隨口說,就有了,怎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