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弟子各自分散在派內修行,極少有機會如同今日這般聚集在一處。未曾想,遠遠望去,竟會如此壯觀。粗略一看,人數至少有數千人。
從廣場的正前方望去,能看到一座高樓巍峨聳立着,玉石製成的牌匾上寫着:冼經閣。
顧名思義即可知,此乃門派典藏經書的地方,也是門派重地之一,但凡門內有什麼大事,都會着一衆弟子來此處集合。
今日有此陣仗,是因派內唯一還在坐鎮的紫荊仙上,親自過來安排弟子下山事宜,並宣佈注意事項。
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畢竟每一年,都有下山的弟子莫名失蹤或遭遇不幸,所以要格外重視。
廣場正中央的方位,紫荊仙上背對着冼經閣那莊嚴肅穆、精雕細琢的大門,俯首立於臺階之上,而其下方正對着的,是她最爲滿意的弟子,子夏。
這子夏,天生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模樣,生生使得一衆弟子黯然失色。
其最令門派驕傲的地方,可不在於她高貴清冷的容顏,而是一身根基穩固的術法。其術法之高,乃弟子中僅次於掌門首徒子承的存在。
她的法器乃一襲青綾,名曰“弒邪”。平日“弒邪”宛若一條普通的絲綢藏在腰間,無人會想到這是一品上等的法器。舞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可殺人於無形。
子夏乃師門最爲優秀的女弟子,當年僅拜入師門不到一年,便已讓得所有女弟子望塵莫及。因此,門中少有弟子與其過分親近。
當然,也因她不屑與衆弟子膩在一起。
終黎是唯一的例外。說是例外,事實上是終黎常常糾纏與她,成日一副笑臉貼上來,她也不好一直拒絕,便偶爾能夠說上幾句。
於是終黎以爲,在子夏師姐的心中,自己是不一般的存在。她以爲,一定是自己的聰明智慧打動了師姐,所以才能夠得到師姐的誇讚,大概自己實在是個可塑之才。
其實不然。
那日,紫荊仙上召見子夏,囑託她:幾日後門內弟子下山時,帶着終黎一起遊歷。目的是讓她歷練之時,能夠順便護好掌門這不成器的弟子。
紫荊仙上問:“子夏,我實在曉得,你一貫愛清靜,喜歡獨來獨往,今日爲師便問你,在你心中,終黎師妹如何?”
正巧此時終黎端着一碟桃花酥來紫儀殿尋找師姐,本意盼望着下山後能夠和師姐分在一起,抱緊師姐的大腿,說不定能有什麼機遇。
隱約聽到這裡,便頓足於廊間柱後,伸長了耳朵。
“終黎師妹嗎?”
“如何?”
子夏琢磨了半晌,朗聲道:“知書識禮,端莊聰慧,”頓了一下,扯出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微笑,壓低聲音,“大概是半點也不沾邊的。”
奈何終黎只聽清了前八個字,還心想:既然師姐都這樣誇讚我了,那我實在不必多此一舉,便自己吃了這美味的桃花酥吧。
啃着手裡的桃花酥,端着碟子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紫儀殿。
片刻後,子夏又道:“師父不若將她繼續交由子承師兄看管。”
子承師兄雖然事務繁忙,但是對終黎師妹最爲關心,有他在,終黎定無事。
“可她終究是個女子,現今已然不算幼小的孩童,時刻跟着子承終不合適。”紫衣堅持道。
“跟着我亦不合適,徒兒還要修煉,便告辭了。”青衣堅韌不拔,對着紫衣行禮後,便舉步離開。
……
不過兩日,門內就已經傳開,子夏師姐尤其看重師妹終黎這件事。
甚至有些傾慕子夏已久的師兄、師弟和師姐,爲了讓終黎幫忙美言幾句,特攜重禮前來賄賂。
一波熱潮過後,終黎可真是賺得盆滿鉢滿。
廣場上。
“衆弟子可已將師門教誨牢記於心?”紫荊仙上整頓完畢後,大聲詢問。
“是!”齊刷刷的語氣,和澎湃的士氣,表明了弟子們對於下山的迫切。
“大家下山後需齊心協力,如有性命之憂,定要及時發出師門信號!出發吧!”
“是!紫荊仙上、各位長老、師尊保重!”待行完拜別禮,衆弟子便按照先前的分派,有序地下了山。
而終黎,並不知曉自己被分到和子承師兄一組,追着子夏師姐就跑了過去。
奈何子夏是獨來獨往的,不多會兒便御劍飛去山下,沒了蹤影。
而子承以爲,終黎說服了子夏同行,也未再多言。
他也樂見小師妹能和派內其他師姐師妹團結友愛。
此時已然離隊的終黎,鼓着一張小臉,氣呼呼的,憑感覺獨自下了山。
“哎,大家都能御劍,我只有一雙腳,好在我平日裡有好好練武,憑一身力氣也可下山。”下山後,終黎抻了抻痠痛的四肢。
蓬萊乃仙派,並非凡人可尋之地,因此山上的人下山後,亦會因陣法的緣故,被送到凡間不同的地方。
而幸運的終黎,被送到了一處人間富庶繁華之地。
此地名曰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