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電熒光中,封茜的臉色蒼白,看上去非常虛弱。她的靈能也如此,火焰似乎早就消失殆盡。舉着熒光手電的兩名中尉則神情緊張,宛如驚弓之鳥。
“失蹤者們終於聚集在一起了,說起來,你們弱柳團的屈誠副團長,哦,對他現在已經是團長和陸軍上校了,還託我尋找你們兩個吶。”董成對兩名中尉說完,轉頭向緊跟在後面羅莎琳和朱爾絲伸出手。
羅莎琳握緊董成的手,邁步跨了上來。
而朱爾絲則一巴掌,把董成的手打開,自己一個箭步躍出了地道。
董成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這是一間很大的地下儲物室,靠着一個牆角的地方堆放着各種罐頭,在房間中間依次排列着十二張半米多高的長臺子,大部分臺子都是空的,只有少數幾張臺子上放着新鮮的水果。董成能想到的,有這些東西的地方,就只有廚房的倉庫了。在地下走了一圈後,難不成迂迴到星墜地了嗎?
董成把手伸向一顆蘋果的時候,朱爾絲擋在他的身前。
“怎麼了,不讓吃?”董成問道,房間內的氣溫很低,可他頭上依然冒着大滴大滴的汗珠。
“閉上嘴,讓我看看你的傷口。”一回到寬敞的地方,朱爾絲就急忙要去查看董成的傷處。
“又進入軍醫的角色了嗎?”董成躲開了朱爾絲,不想讓她檢查。
可董成想要閃躲時,羅莎琳卻拉着他的手不放開:“別硬撐了,快點讓斯卡雷特女士看看。”
“幹得好,羅莎琳,別讓他亂動。”朱爾絲說着快步靠近,手掌按在董成的胸口,把他按倒在一張空臺子上。她招呼一名中尉,示意他用手電照亮,同時俯下身仔細查看軍刀的創口。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結成女性同盟的……”被兩位女軍官壓住的董成躺在臺子上放棄了抵抗。
“少說兩句吧,一會兒有你受的。”朱爾絲只是第一眼過去,她的心就迅速的往下沉,董成的傷太重了。
馬赫的手法非常兇殘,他的軍刀避開了肋骨的保護,從側面刺入,深深的扎進董成的身體,傷到了許多重要的器官,正常人的身體早就吃不消了。
朱爾絲撕開了董成的傷口附近的軍服,讓整個受傷的位置都暴露出來。傷口本身並不大,可傷口附近的肌膚已經開始發黑了。
荊棘衛士的指揮官居然在武器上淬毒。好吧,帶毒的荊棘也很正常,朱爾絲想着。她輕輕擠壓了幾下黑色的肌膚,傷口流出少量血液,都是黑色的,“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居然還在戰鬥……”
還是被發現了,董成把頭向後靠,閉上眼睛,該怎麼說?對她說,我當時有需要保護的人,我不想讓你的任務失敗,不想讓你覺得所託非人?太膚淺了吧,董成立刻否定了那個想法,只是說道:“曾經有人告訴我,靈能的感覺控制,能真實作用於肉體,傷害如此,消除傷害應該也可以吧。”他嘆了口氣,似乎是在總結:“我只想堅持到底,不想輕易認輸。”
“真是異想天開……”朱爾絲用力扯下自己背心的下端,用撕下來的布條輕輕擦拭董成傷口周圍。傷口並沒有造成大量出血,也許董成的做法真的起到了一點效果,“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習慣了就不難,朱爾絲,我上學的時候沒有那麼優秀,能每次都拿年級第一。”董成又想起特訓的時候,他說道,“特訓時,唯一一次讓我感到驕傲的,是四十二公里長跑,我在前半段不小心把腳扭了,還是拖着傷腿跑完了全程。那感覺很棒,我覺得跟得了冠軍一樣。第二年,我差那麼一點,就成了真的冠軍。到了第三年,我就沒去參加了。”董成就是如此,喜歡挑戰,喜歡困局,喜歡面臨絕境時反戈一擊,不可思議的翻盤。
他需要抗毒血清,不過先要知道毒素的成分,需要檢測試驗;他的傷口太深了,需要放入治療倉內全面恢復。可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朱爾絲不由得感到有些絕望,又一個天真加熱血的混蛋小子要死了嗎,她覺得自己真是個糟糕透了的老師。
“要我做些什麼,斯卡雷特女士?”羅莎琳望着朱爾絲。她看上去有些焦慮,可是在她看董成的時候,目光依然是充滿希望。
聽話小姑娘對他的信心把我比下去了呢。朱爾絲不知道爲什麼會覺得不甘心,她帶着一點賭氣意味的說道:“我需要有人提供一下布條。我要把刀拔出來了。”
“好的。”羅莎琳說着脫下軍服上衣,迅速的撕成細條,動作異常的熟練。朱爾絲和董成的對話,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又是沒辦法插入,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自己也能發揮作用。
“董成,我告訴你,你的傷非常嚴重,爲了讓你還能回到戰艦上徹底治療,我大概需要讓你假死一陣子。”朱爾絲摸出了射擊式注射器。這是她限制黑暗中夥伴的秘密武器,要是換一個人,她未必能下得了使用的決心。地球啊,請原諒我的任性吧,朱爾絲向人類的起源地懺悔着。
“我拒絕。”董成可不想在這樣的危機關頭置身事外。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別忘了,我是上校,行動的負責人,而你只是中尉。”在董成抗議前,朱爾絲就對着他來了一針。
專爲靈能者準備的藥劑輸入到了董成的體內,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感,精神開始渙散,眼皮的負擔也越來越重,他覺得自己的靈能力量在涌動,靈魂可以自由飄升,而身體反而成了負擔。
董成動了動嘴,似乎想在失神前最後說點什麼,朱爾絲俯下身,把耳朵貼到他的嘴邊。
“你到底在找什麼,朱爾絲?我覺得你來到這兒不像是隻爲了原木護衛的事情,那太簡單了,你一個人就足夠應付了,不會需要我。”董成的聲音微弱而清晰,彷彿他用得不是嘴而是意志。
“有些事情,需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現在,我要你睡上一覺,恢復體力,準備戰鬥。”朱爾絲把她的命令傳遞過去。
睫毛的翕動終於停止了,彷彿掛着一絲莫名笑意,機動部隊中尉董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