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看着他的戰士們消失在建築的陰影之中。周圍一片沉寂,迴響在夜晚街道上的聲音只剩下斑蠍沉重的腳步和劍螳螂的引擎聲。
戰場上,武器的靜默都是爲了再次發言。董成知道,一切微小的跡象都可能預示着一個巨大的陰謀和突變。自從來到斯利德,這個邊境小行星,像萬花筒一樣層出不窮的變故,已經讓他的神經時刻保持緊繃狀態。作爲指揮官,他絕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那些似有若無的痕跡是什麼人留下來呢?想着剛纔下士彙報的情況,機動部隊中校走回戰車身旁。不甘寂寞的託洛汀·阿納哈拉姆又從裡面探出身來。
“怎麼了?是不是發現這裡還有其他東西了,董成。”銀髮女士的聲音透過私人頻道傳到了董成的耳中。“一些令人不快的東西?”她又問道。
這個銀髮女子倒真是敏感,董成心想。
“你是指叛軍?”惡業軍團的副團長轉身面向託洛汀,看見她搖了搖頭。她是不是在監聽到惡徒們的內部通訊?董成想着剛剛聽到的情報。“你指什麼?”他追問道。
“我不確定,我的指揮官。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也許它是因你而來的,當它出現時,我就覺得自己腦中輕輕迴響起甜美的聲音。”託洛汀的聲音越來越輕,就像回憶起某些美好的事情一般。
董成懷疑地看着他的同行者,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託洛汀,給人的感覺總像是霧裡看花面目不清。自從和她在去斯利德的船上相識以來,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情,應該算是很熟悉了。可直到現在,她說出來的話也總是讓人難辨真假,不得要領。
這個始終裹着層層謎團的女人,讓董成一直捉摸不透。
評審團高官麥克·多諾凡的死與她有關,肆虐別墅的殺人蜂出自她的培育。她曾是執政官邸的入室之賓,又對黑暗的地下城區瞭如指掌。身爲保護傘企業的高級研究人員,卻有高深莫測的好身手。
還有一些事情,讓董成更覺得迷影重重,託洛汀的話語,她似乎對朱爾絲的身世也非常知曉。就連鬼船之心小九也對她忌憚三分。
現在,她像一個懷舊的少女,陷入某種記憶之中。
董成實在無法把眼前的情景和他印象中的那個託洛汀融合成同一個人。
他只好簡單地迴應說:“我們會小心行事的。”
“有些事情,僅僅小心是沒有用的。”託洛汀口氣嚴肅的說道,轉瞬之間,她又成了那個高級管理者。
她這是什麼意思,出言示警嗎?董成問自己。
“老大!”下士突然出現了坦克旁邊的陰影中。
董成擡頭看着他,暗自思索他是怎麼做到。在他旁邊,託洛汀似乎在思考着同樣的問題。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還是董成先問道:“有什麼消息麼?冬蛇。”他叫着下士的名字。
“前方有一座六角形的建築物,叛軍在它的外圍建立了營地。我們偵查了四周的環境,沒有埋伏,也便於掩護。而且,看上去,那些叛軍對可能的進攻毫無準備。”惡業軍團的下士冬蛇說道。
“六角形建築?那裡就是我的實驗室。”託洛汀說道。
“叛軍在那裡駐紮,那他們真的對裡面的東西很感興趣了。”董成說着,又一次把託洛汀按回坦克之內。“我們要準備戰鬥了,老實點待在裡面吧。要是你出了什麼狀況,會很麻煩的。”
“這麼說,你也不想失去我了?”託洛汀說道。
這算什麼邏輯,女人的一種理解方式嗎?他無奈的說道:“少說兩句,乖乖待在裡面吧。”
看着銀髮女子從視野消失後。董成接着用內部通訊向下士問道:“叛軍們現在幹些什麼呢?”
“他們燃起一個火堆,不知道想幹什麼?”前線的士兵彙報着。
火堆?難道真的是那些邪惡的傢伙又來了。
董成慢慢的眯起眼睛,凝聚起對戰鬥的渴望。就像獵豹發現了獵物準備出擊興奮的全身張緊。董成的心裡爲逼近目標接近戰鬥而感到血脈憤張和充滿活力。
“蠍子和螳螂留下,士兵們要注意警戒,第一分隊的惡徒出擊!”董成在頻道內命令道。“讓那些該死的叛軍見識一下,看看惡徒們是如何帶給聯邦的敵人以死亡的吧!”
董成帶着第一分隊的戰士迅速向目標進發。
在幽暗的廠區深處,惡徒們呈弧形靠近了一片建築羣。一堵半透明的玻璃牆,隔絕了兩個世界。牆外的古舊建築破敗到幾乎搖搖欲墜的地步,但裡面的昏暗的燈光顯示它們仍被使用。這些不堪一擊的舊樓肯定無法給燈光下那些一邊晃盪一邊瞎哼哼的身影提供任何有實際意義的掩護。
牆內的建築看起來嶄新又結實,獨特的六角造型更讓它顯得與衆不同。裡面沒有任何亮光泄漏出來,在夜晚的黑幕映襯下,像一個蹲伏的巨大怪獸一樣默不作聲。
叛軍的臨時營地是一片充滿污物和瓦礫的廢墟。他們炸燬了了附近幾棟樓,並用把其中的木傢俱拿來燒火,一股股木炭的焦糊味和燒烤肉食的香味混在一起向四處飄散。
火堆旁有幾個四肢上帶傷的灰袍傢伙橫躺豎臥的哼唧着,另外還有幾個互相推搡着試圖在烤肉架子旁邊搶到一席之地。
藉助火光,董成看到,除了灰袍子之外,火堆邊還有另外一些人。
那些不是一般的叛軍,而是人形的怪物!
難道真是惡靈又來作祟,董成只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了。
可能是烤肉的香味刺激了它們。這些人形怪物躁動不安的噴着鼻息,不時低低的咆哮着。有幾隻的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口水從鋸齒狀的牙齒間滴落下來。還有一隻小個子人形怪獸像是不安分似的獨自跑到中間,圍着中心轉着圈圈。
中間的空地上站着一個高大的灰袍子。
這是個核心人物。董成觀察着他的動向。
高大的灰袍子開始只是靜靜的站立在中間,突然他一拳砸向那個圍着他團團轉的小個子怪獸,把它打倒在地。接着一把抓住了小個子的脖子,三下五除二的撕掉了它的的四肢,掄起死者殘軀,把淋漓的鮮血灑在空場四周。
火堆旁的怪物們發出恐懼的嗚咽聲,伏下身子退縮着。但隨着灑向四處的鮮血,他們又重新挺起了身子,好象這羣怪物從血液中獲得激發的力量一樣。
接着那個灰袍首領走出了空地中心。他叫上幾個在火堆旁烤肉的灰袍士兵,一起來到了圍牆邊。他們拿着粗陋工具,對着牆邊伸出的管道末端連戳帶敲。似乎在對這些巨大管道進行檢查。
“冬蛇,這些管道通向哪裡?”董成以一種勉強可聞的低語問道。
“我猜是通向裡面那座六角建築。”下士冬蛇答道。
董成點點頭。他打開了對全隊成員的語音頻道。“惡徒們注意:立即對叛軍展開攻擊!首先對付那些灰袍子,特別是那個高個子指揮者。”
他知道,消滅了指揮者和控制者,剩下的那些四腳怪物就不足爲懼,“我們稍後一會兒再收拾他們也不遲。”
隱蔽在建築羣外圍的惡徒們開火了。無數火舌從黑暗中急吐而出,成片的散彈向着弧形的中心射去,火堆邊的叛軍立刻被打倒。正在啃着烤肉的灰袍士兵連滾帶爬的四處躲避,人形怪物們亂作一團,吼叫着向外逃竄。
機動戰士們立刻追趕着逃散的身影展開另一輪齊射。董成率先站起身來,衝向一片混亂的叛軍營地。他手中的長劍虎虎生威,帶着死亡的呼嘯聲殺向敵人。
另外一些分散在營地各處的叛軍,開始撲向自己的武器。他們一時還看不清攻擊者的面目,只是盲目的向四周開槍還擊。
擒賊要擒王!
趁着混亂,董成想摸進那個灰袍子身邊,把他一下子解決掉。誰知,一羣被槍彈打得矇頭蒙腦的人形怪物,卻闖入過來,攔在董成和那個高大灰袍之間。董成恨恨的將手中的利刃不斷插入它們骨肉,同時,另一隻手用爆矢槍不斷的射擊。
一直嚇傻了的人形獸不知躲閃的向董成撞過來,被機動部隊的中校一劍就剁下了襲來的利爪,又回手一下砍斷了它的雙腿。接着,他的爆矢槍又對準一羣胡亂還擊的灰袍叛軍,將他們打倒在地,殺出了一條通向那個高大指揮官的血路。
利用周邊那些破舊的建築羣,惡徒們趁着叛軍措手不及時的混亂,不斷變換隱蔽地點和攻擊地點。一邊開槍,一邊包抄,搞的敵人摸不清火力的來源。以至於叛軍從開火以來,都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打的上勁兒的冬蛇在戰鬥中顧不上用他的爆彈槍,直接和一個人形怪物展開了格鬥。他揮動着鐵拳砸向怪物的臉面,用動力盔甲對抗着怪物虯結的肌肉和尖銳的牙齒。
靠着靈活流暢的移動,冬蛇抓着一隻怪物向後翻滾,將他摔過肩膀。然後他站起身,撿起地上一把掉落的砍刀,在受驚的怪物試圖站起來之前,一刀砍進他的頭骨中。砍刀卡在了厚重的頭骨中,怪物的雙眼因驚嚇而鼓起。隨着刀柄的斷裂怪物一頭栽倒在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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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戰場的另外一邊,董成終於失去了耐心,他的劍上符文浮現,劍身上環繞着白色的電光。他將長劍揮舞出一個巨大的新月形,向一羣尖叫着的灰袍子釋放出去,閃電追逐着奔逃着的叛軍,將徒勞找尋掩體的他們燒成焦炭。
混戰中,他看到高大的灰袍子大叫着指揮起叛軍,使周圍的怪物變得狂暴。
火光的映襯下,這個面目猙獰的灰袍指揮官,拖着一把形狀怪異的長杖,正在發出聲嘶力竭的嚎叫。
惡業軍團的副團長大步走向對方,心裡想着,這個人頭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