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道歉

咬人道歉

曹姐又見到了那個白衣服的男人。他特地注意了那個人的名字。叫七夜。那天七夜還是穿着白色。和曹姐打照面的時候,看起來是個挺靦腆的小夥兒,和那天那麼直接和秦天接吻的人一點也不一樣……

七夜又來了。蘇墨在一旁最緊張又興奮。都坐不住的站了起來。

秦主任只是很配合的伸出了右手,別過臉去。

七夜的臉色很蒼白,沒有什麼血色,六月天,醫院裡沒開空調,但是也不熱,但那個人沒坐多久,額頭就細細密密的一層的汗。

蘇墨看到七夜低頭在秦天掌心用手指畫着什麼時候,老大別過去的臉慢慢的轉了過來,很認真的看着七夜。

七夜的臉色是真的不好,眼神裡也沒有什麼光彩,像是剛病了一場。秦天想起家門口那碩大的五芒星,那些血都是七夜的。

那個人見到自己那麼配合,一直揚着笑。是秦天看着就沒辦法移開視線的笑。沒有血氣但是暖暖的……

一個符咒也就畫了半分鐘,七夜也不看秦天,畫好符咒,又和上次一樣的取了秦天的血,安安靜靜的就走。

秦天很配合。七夜也算是鬆了口氣。

雷女士以前總說,這世界上人也就是吃軟不吃硬,吃硬不吃軟,軟硬都不吃這麼三種。秦天應該是吃軟不吃硬的。和他硬來,最後都是吃力不討好。七夜琢磨了很久,他知道秦天的心裡其實很軟,真的硬着來傷和氣,順着他的脾氣慢慢的和他說和他解釋,他會聽的,因爲這個人會心軟。

七夜篤定的想,也是那麼去做的。果然,一切都很順利。

七夜在家裡睡了兩天,雷女士每天好吃好喝的看着他,後來好過點了,就回去實驗室上班,那些天沒做完的數據也得加班的做出來。他也就是個普通的小小技術員,是沒有資格擺譜隨隨便便的就不去上班。

班還是要上,事兒還是要做,錢是一定要賺的。雖然三十幾歲了事業也不怎麼成氣候,不過之前七夜一直心態很好,他也沒有要成家的壓力,一些說着他很好的姑娘,看到他貧乏的工資單上的數字,沒多久都會給他送上和別人結婚的結婚喜帖。七夜也都習慣了,也是他挺想要的結果。

只是他已經答應了雷女士將來是要娶老婆的……

而且,秦天那裡每個禮拜180塊錢一個的專家門診號,在他一個一個月三千出頭一點點工資的小技術員眼中,還是一個會肉痛的數字。

七夜從醫院出來就回了實驗室。坐在那裡身體動也不動的提取血樣中的蛋白,一做就是一個下午。晚上早早的回家,折騰了頓晚飯。就帶着河神去了城西的張梅家。

那是河神找得到的被鬼的魂魄碎片附身的另一個受害者。

河神和七夜說了實話,那天殺了副市長以後遲遲沒有再動手,是因爲那個鬼的魂魄被河神的附身而被擠出鬼的身體分散成了太多塊。現在那鬼連形狀都殘破不堪。

河神自知自己做錯了事,還好後來七夜插手了,七夜能弄到鬼娃娃的血……

張梅已經是懷孕5個月的準媽媽。她的情況和李叔不同,李叔是昏睡,而張梅是無止境的腹痛。症狀已經持續了兩個多禮拜。

張梅的丈夫郭曙光是個普通的廚師,兩個人都是從外地過來打工的,一年前結的婚,半年前懷上的寶寶。只是兩週前張梅開始腹痛,而且疼的很蹊蹺,是說不上來,像是有人在扒她的肚子,有時候是擠壓,有時候是拉扯……

婦產科那邊什麼都查不出來,醫生都說一切指標都正常,孩子的情況很好。張梅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每到黃昏五六點鐘,自己的肚子就開始抽搐的疼。要折騰好兩個多小時才能消停。醫生是見到張梅疼的扭在牀上縮成一團,但是這個疼來的沒有理由。

兩夫妻在醫院住了一個多禮拜,眼看着醫生對張梅的疼束手無策,除了給她吃孕婦專用的止疼片,什麼都做不了,而且止疼片對這種疼還沒有什麼用。長期住院費用是這麼一個外來打工的小家庭無法承擔的,於是兩個人回了家,晚上張梅肚子疼了起來,也就自己忍着。

七夜兩天前來過了。

這次再來的時候特別選的是晚上五六點的光景,河神也來了,跳到牀上,蹲坐在張梅的身邊。

郭曙光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這個叫七夜的人突然敲開自己家門詢問他家裡是不是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那時候郭曙光就想試一試。

這一次七夜帶了一條狗來,雖然怕寵物會傷害到孕婦,只是他們沒來由的就是相信七夜。

七夜關掉了家裡所有的燈,張梅每天這個時候,都會特別緊張的在牀上手足無措的等待疼痛的到來。一隻手抓着郭曙光的手,抖的厲害。

“張梅,你別害怕。是一個鬼的魂魄碎片盯上了你和寶寶……鬼並不是可怕的東西,他們就像個沒有辦法得到糖吃的小孩子。”七夜見女人很緊張,抓着張梅另一隻手,親切的說:“你身上的鬼會跟着你,是因爲,你肚子裡的寶寶很健康,他很想重新做人,所以纔會纏上你……你別害怕,我能把他弄走。”

“……疼我能忍,只要別傷害我的寶寶就好……”張梅發現七夜的手上一點點傳遞過來的溫暖,轉頭看了看老公,向七夜點了點頭。

“別怕,鬼不會傷害你的,他們其實都很溫柔……郭先生,你一定要扶助張梅讓她保持這個姿勢。”七夜最後囑咐道。

時辰差不多了,當關了燈的房間裡暗的開始有些壓抑的時候,七夜對自己施了明鏡咒……

就是那個鬼。只是身體是殘缺的也是透明的幾乎看不見。那鬼就一直一直的要往張梅的肚子裡鑽進去,一直扒着張梅的肚子。而此時,張梅的五官也皺在了一起是她開始感覺到肚子正要被扒開的疼痛。

“河神……”七夜輕輕的叫了一聲。

那個一直蹲坐在牀上的小白狗突然跳了起來伸出了兩隻前爪放在了張梅的腹部。

而七夜拿出了那個血球。是秦天的血。那鬼是避開了河神的爪子,換了一個角度要繼續扒肚子,但感覺到了更大的能量,於是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擡起殘缺的頭,看了看七夜的手上。

那是鬼娃娃的血。裡面好像就有他死去的秘密……

七夜輕輕的站起,往後退了幾步。想要把鬼引過來。只是那鬼看了看七夜又看了看張梅的肚子,像是對肚子裡的嬰兒更加的感興趣。於是又低下了頭用力的伸出了手。

七夜皺眉,河神也轉頭了看了他一眼。七夜手上唸唸有詞的說着什麼,突然那個血球破裂了,那紅色的血就像張梅的腹部飄灑了過去。河神一下子跳到一旁,看那血灑在鬼的身上。

那鬼就突然不動了,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似乎是迷茫了,因爲自己身上好像突然有了人的氣息……

而張梅的疼痛也消失了……

“小梅她……好了?”郭曙光看到才疼了幾分鐘的妻子就不再難受的發抖抽搐了,欣喜的問。

“……”七夜往後退了一步才站穩:“只是暫時控制住了,你們的孩子是個八字很好的人,這個鬼似乎是盯上了,執念太深……”

“那……怎麼辦?啊!”郭曙光着急了:“你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別讓小梅受這種苦……”

男人的眼睛都紅了,以爲這次是找對了人,妻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別擔心,我會再想想辦法。這鬼現在能至少消停三天,我們還有時間,這幾天你們好好的休息,三天後我再來……”

……

秦天的家門被砸的快炸了。他去開門,門口是七夜和他手上抱着的一大團白色的毛球。

“喂——別關門……”

七夜反射性的一把扒着門。反射性的害怕好不容易敲開的門會關上。

“……”秦天見到是七夜,機械的別過臉去,伸出了右手,一副“請隨意”認人宰割的模樣。

七夜第一次見到秦天居家的模樣——其實很有喜感。

秦天穿着黑色的T恤,下身是鬆鬆垮垮的棕色格紋沙灘褲,修長的腿筆直筆直的顯得特別長。頭髮也亂糟糟的,一點也不像平時在外面見到的那個體面的帥哥秦醫生……

“……今天不畫符,也不要你的血,是來找你幫忙的……”七夜按下秦天伸出來的手臂,搖了搖另一隻手上的小白狗:“這小鬼就是河神……”

“……”

七夜看着秦天依舊別過去的臉上沒任何反應。“這次是一個孕婦,那個鬼想要變成她肚子裡的孩子重新做人……我拿了你的血過去,但是他好像不是那麼的感興趣。如果你去的話……應該能有用。”

“上一次你不是不讓我去見李叔?”秦天終於說話了。頭還是不轉。

“李叔和張梅的情況不同,那鬼是進到了李叔的身體裡,而這一次鬼的目標是張梅肚子裡的孩子,一直無法附身,所以媽媽就一直被折磨。”

“你要我怎麼做?”秦天冷冷的說。

“昨天我讓那個鬼迷惑了,但是隻能維持三天,後天晚上他又會去折騰張梅,到時候你也過去,我把你身上的驅魔咒去了,沒有任何一個鬼會拒絕你身上的能量……”七夜耐心的解釋,說出自己的計劃。

“……”

“後天晚上5點,去張梅家。”七夜遞給秦天一個地址:“還有,河神有話和你說——”

秦天看了看一直被七夜一隻手卡在胸口的小白狗,那狗一直沒發出聲音,不過一臉不開心的表情。

“河神……”七夜催促道。

那狗看了看秦天,挺驕傲的把頭擡的高高的說了句:“對不起——”

“……”

秦天覺得這條狗挺可愛的,只是好像不是很喜歡他。而且那小白狗挺像蠟筆小新裡的小白。於是伸手摸了摸小白狗的腦袋——

然後,七夜的眼睛都直了。因爲河神突然齜起牙,掙扎了起來一口咬到秦天的手指上——

“河神,你——”七夜手一鬆,那狗就掉了下來。可是嘴就是不肯鬆。七夜就見到秦天皺着眉,吃痛的表情,右手手指上掛着只小白狗。

“你鬆口!”七夜着急了:“你不鬆口我就不告訴你你媽媽在哪裡!”

七夜托起河神讓他鬆口。好在河神聽到媽媽,也就鬆口了。掉在七夜的懷裡。

七夜哪裡管什麼河神,鬆一鬆隨便白狗掉在地上,上前要去看秦天的傷勢。是被咬出血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咬人……那個,你的手……”七夜有些慌張,要知道秦天是醫生,這手是要做手術的。“啊,我……”

七夜想幫秦天包紮,一想秦天自己就是醫生也沒有他什麼事兒。又看看秦天擡起手查看傷勢的樣子,心裡五味雜陳的,臉都憋紅了……

“沒事,明天就好了。”秦天隨口說着,舉着手,要關門的意思。

“……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後天……”七夜一直看着秦天的傷口。

見到人走了進去很麻利的關門。

“我會去的……”

好在還是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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